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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但居住的地方不是在帝京的小别邸,而是未迁都前奉家的宅子,身上穿着银色锦衣,从万千个宗卷里寻找线索。屋外在下雨,天光暗淡,密密的雨脚缝了一帘,斜滴在台阶之上,草色摇曳,连绵的雨声不吵人,反而令人昏昏欲睡。
他也确实支着脑袋,小睡了一会儿。再睁开眼时,与一双亮绿的兽瞳相对,尖锐的瞳跟着他的面容转了转,又逐渐变圆些许。阿木河退出去几步,在廊上奋力甩掉了一身水珠,现在仍湿淋淋的,站在他案前。
奉仞眼尖看到它四足潮湿,浸染了地上的几页情报,墨水晕开,字迹模糊。解碧天不少好看着它,成心让这头狼来这里捣乱?他心中想着,还没赶走阿木河,便见他低下头,突然吐出口中的东西。
一颗被方巾包裹的珍珠,南海所造,奉仞意识到这是凶犯疏漏的证物。
脚步声也从门外转进来,奉仞抬头去看,解碧天的身影渐现,正站在门口,脱掉身上油帔,他头发全部拢扎在脑后,额前发丝沾湿,愈发卷曲地晃在眼前。
他转过头,整间房屋被一种殷红的光泽覆没一瞬,黯然的室内,褪色的万物,而最光华而浓重的血色凝固在他耳垂下。
被金莲包裹的的血玛瑙,不知费多少人力才运进燕都的域外之物,帝京也难得一见的宝石,本是奉仞将要送他、却没有送出的饯别礼。
奉仞好像不觉得此物出现奇怪,解碧天与这东西浑然天成的相配,犹如天生为其而造,本来就属于他的东西。奉仞下意识一伸手,就在身边捉到一席软布,阿木河的眼力见超越公孙屏,顺势蹭过来,任由他披上干净的棉布擦拭自己,狼伏卧下去,将头抵在自己的双足间,如温良聪明的家犬。
“好大人,别生气了,我率先向你求饶好么。”解碧天走过来,身上干燥得奇怪。奉仞不知他去了哪里,家里人怎么会让他带着一头野狼进来,总之解碧天蹲下身,神秘地眨了眨眼,如戏班子变法术,从怀中抽出一枝一看就是大户人家辛苦养了几年、花了多少银子的君子兰。
“借花献佛,以珠赠卿。”
花枝绕着下巴轻佻拂过,垂到唇边,其上犹带着的雨露在颊边流下一道冰凉水痕,奉仞手一紧,抓疼阿木河的毛发,它呲了呲牙,猛地扑倒奉仞,解碧天在后面哈哈大笑,却没有帮忙的意思。
野兽的气力很沉,阿木河的毛发被擦干而膨胀起来,像一朵绵厚的乌云,蔓延了口鼻,霸占眼前的所有视线。奉仞只觉得胸口被压得喘不上气,沉闷得心跳加剧,咚咚直跳,他张了张口,想喊——解……
奉仞就此惊醒,梦结束,心悸的感觉还停留在身体里。压着他胸口的不是阿木河,是倒下的解碧天。
怀里温度如火炭,气息低迷,宛如一个还有热度的死人,奉仞一惊,顿时精神起来,伸手去碰解碧天的脉搏。
谁知本一动不动的人骤然弹身,猛地翻过身躯,他伸手,一瞬间靠极为可怖的本能,双掌掐住奉仞的喉口,将其掼倒在地面。
这是完全出于本能的反击和控制,习武之人的命门之一在腕部,奉仞的动作显然不经意刺激到他。
虎口的力道如铁钳,要掐断喉咙,奉仞呼吸受制,用力扯住解碧天的手腕,他眉头紧皱,受蛮力抬头,在冥冥的昏暗里,骤然看到一双通红颤动的瞳孔。
那里面盛满天底下最纯粹的憎恶,欲望重到极致便是无情,甫对视,几乎更深邃的窒息感随之而来,仿佛那是一双邪诞的怪物才有的眼睛,触及者必会粉身碎骨。
和梦中的温情截然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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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解碧天只是一个疯子?
但那终究是人,沉重混乱的喘息,重新润湿他衣服的伤口,压抑力道而青筋暴起的手臂,一副刀剑穿过也会流血的身体。
奉仞提劲,拧住他的手腕,猛地撞上身上人的胁下穴位,解碧天弓起腰,重新摔回原位。还没起身,奉仞就立刻擒住他手臂捉到身后,一手拍上他后心,将一股稳定醇厚的内力打入他体内。
解碧天突如其来的发作,实在怪异,联想到他所说的功法,奉仞心中不安。
这一下试探,奉仞才发觉他体内的暴动,竟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魔功烧心断智,是即将走火入魔的征兆,比解碧天说的情况还要糟糕百倍。
而解碧天体内磅礴的内力,异乎常人,几乎比得上一个修行六十载的江湖巨擘,更令奉仞心惊。
正因如此,他功力越深,反噬越重。
若放在常人身上,哪怕自废武功重头学起,也不会选择往这条必死之路上走,谁愿意用命赌。
好在他们修行的功法一寒一热,完全相反,奉仞反倒正好能压制一时,一泉寒流浸透焚烧中的五脏六腑,如逢甘霖,解碧天浑身剧颤,意识恢复几分。
奉仞对他体内一团乱麻的症结只觉头疼,不久前和他争吵的龌龊也不去计较了,咬牙犹豫片刻,对他道:“解碧天,你已走火入魔,再下去,恐怕还等不到你血流干净,就会经脉寸裂而亡,如果自毁根脉,或许还能保住性命。”
哪怕面前是奄奄一息的困兽,是棘手的敌人之一。奉仞不知自己到底怎么想,他只听此时的心声:那便是他绝不希望解碧天死。
解碧天垂着头,背对奉仞,奉仞无法看到他的面容,一时也无法幻想解碧天会做出什么表情,好像在他心里,这个人只会漫不经心毁坏所有,而不会有事物能够毁坏他。奉仞微微出神,只听到他嘶哑的声音,在洞穴之中摔出一句玉石俱焚:“残躯苟活,宁可一死!”
奉仞早已预料他会这么说,果然如此的答案,却让他的心倏忽用力地震跳两下,连输送过去的内力都险些乱了稳定。解碧天会死?这样的念头如大雁的羽翼,从他平原之上迅疾飞过,风声喧嚣,他的声音从风声里穿出去,听起来有些异变和颤动。
“魔功可以让你独步天下,也会让你万劫不复……你过了十几年的肆无忌惮、狂妄无忌,现在这也是你自己的代价,你不得不承受。”
解碧天竟笑起来:“不错……不错!有得有失,这才是天经地义!”
解碧天支起身体,勉强打坐,他与这本功法对抗已是经年累月,如今难以为继,昔年凭此功法横行天下,早有人指着他,告诉他必将自食恶果,死无葬身之地。
若他就此死了,岂非让他们称心快意?
他面上掠过一抹狠戾,手指在身上命穴连点,不压反激,将剩余蓄在丹田的内力尽数涌出,生生将浑身脉络撑开,霎时,数十年内力便如怒潮过堤,无可挽救。
一口鲜红滚烫的血喷吐在壁上,解碧天强撑身体,脊背绷成一张将断开的弓弦,牙齿间迸出血雾。
奉仞来不及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