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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检查完我的身体，针对身体本就存在的异样，开了一些花花绿绿的药，让我去吃，看看有没有好转。
约定两周后再见。
开门出来，鹤翊从门外椅子上站起来，他问我感觉怎么样，我拎起袋子，“绝症，你害的。”
鹤翊难得听信我一次玩笑话，忽然来句对不起，突然其来的道歉反倒让我无措。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还没死，回去吧。”
————
鹤翊和章华镖大吵了一架。
我正在厅里沙发上发困，他回来时表情很差，并且脸颊上的巴掌印格外瞩目，稍显红肿。回来坐在对面单人沙发旁边不说话，不开口，我也就没有问的必要，两眼一闭继续睡觉。
等我再醒来，这人就已经挪到了我在的沙发边，我的脑袋搁在他腿上，他的手环过身，拉住我的手，捏捏捏不知道捏什么劲地揉我的手指。
我往上开，他对着远处发呆，睫毛一眨一眨的，靠坐在沙发上，脊背板正。
掌印随时间过去更加清晰，站岗中的猫，前不久被挨训的那种。
他似乎一直在等着，一句话都不说，直到我会开口问。
“你和人打架？”
他秒答：“章华镖打的我。”
“为什么？”
“你不用再吃粉蓝了，好好吃苏眉开给你的药。”
我坐起来，“就为了这个？”
他没说话，我当是默认了，“章华镖肯这么轻易答应你？”
“哪里轻易了，我脸都被打红了。”他侧过脸把伤痕亮给我看，无非是点皮肉伤。章华镖这么执着的人，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放弃对我的实验。
“你不怕他又用什么威胁你？”
鹤翊笑了，“那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东西威胁他？”
鹤翊如何威胁住对方的，他一直没有说。
但此后，章华镖确实不再让我定时前去红枫检查和服药。鹤立枫还是老样子，从开始求药到粉蓝被造出来，三年的时间里，鹤立枫的腿和粉蓝一样，无药可医。章华镖为他漫长的求药过程中，似乎也被磨灭了耐性。
我发现他越来越少出现在红枫，鹤立枫的身边从章华镖变成了管家、保镖，偶尔会有鹤翊在他身边。
据说这人去了趟海外，大概要很久才回来，至于忙什么呢，没人知道，神秘的很。
张阿明猜是鹤立枫让他去巩固海外生意，毕竟现在有粉蓝在，他的手能伸很远，心腹的话还是让章华镖去靠谱点；又猜按照粉蓝目前的实验，章华镖应该是另辟蹊径，找新解药。
鹤翊已经在红枫坐稳了地位。
越来越多的人来到红枫和他谈生意，偶尔我需要去接三杯酒就准备不省人事的鹤翊。在合作人还不足以发现他狼狈趴桌之前开车前去接他。
说来好笑，鹤翊明明不缺钱，红枫多的是保镖供他使唤，偏偏他就要喊我出来，上来就说：“冬冬救救我……”
躲在厕所里提前通知我。
我几次问他，能不能请个人来，他回：“不要，我只信你。”
“接你又没工资。”
“你什么时候这么势利了。”
装什么呢，“说得你不爱财那样。”
鹤翊迎着山风，手伸出窗外，虚虚碰一下，捕捉到一片叶子，他像送花给母亲那样，轻轻将叶子放在我的膝盖上，说我们可真是天生一对。
我已经对他这些不正经的话彻底免疫。
——
只是鹤翊还没有坐稳太久，他追名逐利的宏伟目标遇到了麻烦。
合作人变成了警方。
在半年后的这天，红枫和立华接到举报，涉嫌多项违规和行贿，与此同时白秋药业对接下的诊疗室，当真如我当初猜想一般，出事了。
起因是一家诊疗室里的一位十四岁患者，在疗程进入第三第四阶段时，开始出现腹腔出血和热症，紧急抢救后，人快没了半条命，家属在医院和派出所闹事。
这一闹就牵出了粉蓝，警方介入调查，顺着粉蓝的线不断往下探，最终发现立华人员中已经去世的人里除了正常生老病死，其余都是在服用粉蓝后死亡的，只是因为身体本就存在疾病，只当是恶化后意外死亡。
在警方的叫停下，红枫和立华停止一切事务，封锁调查。
鹤翊成了没事人，我和张阿明赶到时，他正抱臂站在红枫大门前，看着一大批的警官进进出出。
我还没问他，警方就先把他叫到一边开始问话。
“姓名。”
“鹤翊。”
“什么职务？”
“红枫CEO，想要问什么尽管问，阿sir我全力配合。”
“立华和你什么关系？”
“鹤立枫是我爹，没有很多关系。”
警方有点不耐烦，笔杆子点着本子，“什么叫没有很多关系，说清楚，你的一字一句都会被记录的。”
“就是不熟的意思。”
“这个粉蓝药呢，为什么会在红枫这里？”
“我有病，需要吃粉蓝缓解。胃痛。”
开口就是鬼扯，鹤翊身体好得很，我就很少碰见他这种既敏锐又足够有力量感的身体素质。
“是你和白秋药业合作的吧？这药吃了小孩出了事，你们清楚这药的药性吗？”
“阿sir，是药三分毒，多少都有副作用的。再说你说得好像这药不合格那样，如果它们确实不好，怎么可以得到质检合格，流入市场？”
眼看再难以从鹤翊口中撬出新东西，警察抿了抿嘴。
“可以了吗？我家里人还在等我。”
说好的全力配合，鹤翊并没有全盘托出。说到底，立华和红枫出了事，哪样都对鹤翊没好处，紧要关头求自保打掩护，倒也情有可原。
和警方道别，鹤翊折身回来，他吩咐张阿明，“把文件找个地方销毁。”
我想这次警方这么大的阵仗，立华红枫没死都要被整得够呛。
鹤翊让我回去，一别往日的笑意春风，他严肃过头，脸是阴沉的，让我回去前，告诫我：“不要相信其他人，更不要做多余的事，这场事情过去后，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我插兜的口袋下，手里的u盘捏了又捏，我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对，他偏偏能读出我的所感所想，最终松开，先行离开。
等我回到红枫，没想到还有警方在等着。我迎着他们的视线走近，他们先和我打招呼，“佟先生，打扰了，有些话想问你。”
我看着他们，想到鹤翊那张严肃到有点冒汗的脸，想到很久前，从创业到游轮，想到这短短三年里的所有事，好的不好的。
不知道现在会不会是成为终点。
我是不是被困出了斯德哥尔摩，竟会在这刻想到鹤翊碰我鼻尖看我的某个瞬间。
手还搁在密码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