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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无用,辜负父亲期望,累及家门清誉。”
“无用,清誉?”裴鸿儒重复着这两个词,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直起身,笑声冰冷而绝望,“哈哈哈,好一个无用,好一个清誉。我裴鸿儒一生筹谋,步步为营,竟生出你这么个废物!”
他伸手指着门外,整个人都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现在全望京都在看我的笑话,看裴家的笑话,笑我养了个中看不中用的儿子。连严铁山那个匹夫都敢指着我的鼻子骂!陛下当面让我三日之内收拾干净这烂摊子。你告诉我,怎么收拾?啊!”
他的愤怒终于彻底爆发,不再是朝堂上那个隐忍冷静的权臣,而是一个被逼到绝境、颜面扫地的裴家家主。
裴知鹤安静地跪着,等他发泄完,才缓缓开口,语气里甚至带了几分乖觉:“父亲息怒。事已至此,您打算如何处置我?”
他将抉择的刀刃,恭敬地递回了暴怒的亲爹手中。
裴鸿儒死死盯着他,目光如炬,试图从他脸上剥出一丝虚伪和破绽,却只看到一片沉寂的灰败和认命。这逆来顺受的姿态,反而像最烈的油,浇在他心头的怒火上。
巨大的无力感和暴怒交织,裴鸿儒猛地一脚踹在旁边的太师椅上,椅子翻倒,发出巨大的噪音。他喘着粗气,眼神狠厉:“处置,你以为你能逃得过?从今日起,滚回你的院子,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踏出一步。你若再敢惹出半点风波,我亲手废了你!”
这是最直接的威胁和软禁。
裴知鹤垂下头,掩去眼底所有情绪,只低声道:“是。”
“滚!”裴鸿儒背过身,不想再看他一眼。
裴知鹤起身,步履略显滞涩地离开了书房。门关上的瞬间,他眼底那点沉寂瞬间化为冰冷的锐光,唇角无声勾起。
*
老夫人被一阵急促的掐人中,给疼醒了。她睁开浑浊的老眼,逐渐恢复了意识,记忆回笼,一腔怨恨也涌了上来。
她猛地挣扎着坐起,气得浑身乱颤,声音嘶哑却带着十足的尖锐,“全是胡说八道,鹤儿怎么可能是废物?他和严家那小蹄子夜夜闹到三更半夜,声响就没断过。我派去的人听得真真儿的。那般龙精虎猛,折腾得我都怕他身子亏空了。是严家这起子杀千刀的黑心肝,编出这等谣言,毁我乖孙儿的清誉!”
她气得捶着床榻,蜡黄的脸上因太过激动,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快去请太医,请最好的太医来,立刻给三爷诊脉。我要瞧瞧,到底是哪个庸医敢说我孙儿不行!”她厉声吩咐,根本不信邪。
田嬷嬷不敢怠慢,连忙派人以最快的速度出门,将太医院最擅内科调理的王太医请来了。
王太医赶来,裴家几位主子都聚到了松涛院,就连老夫人都强撑着身子,要亲眼看到诊断结果。
裴知鹤面色苍白,带着几分病弱之气,配合地伸出手腕。
王太医凝神细诊,左右手换了好几次,又仔细观其面色舌苔,问了几句日常起居。良久他才收回手,对着等待多时的裴家众人,说出了结果。
“三公子脉象沉细无力,尺部尤甚。确是先天不足,元气亏虚,肾精不固之象。加之近日忧思过度,损耗心神,这虚症是确凿无疑的。需静心调养,戒急戒躁,缓缓图之,或可改善。”
老夫人一听,如同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但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坐直身体,尖声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王太医你是否诊错了?鹤儿他自幼是有些体弱,但后来早已调养好了。说他病弱,不过是、不过是——”
她猛地刹住话头,警惕地看了一眼王太医。
裴鸿儒立刻接口:“有劳王太医了。此事关乎小儿清誉,还请您务必守口如瓶。”
他使了个眼色,管家立刻会意,奉上厚厚的诊金,恭敬地将一头雾水的王太医送了出去。
待外人一走,老夫人立刻急声道:“庸医,定是个庸医!鹤儿自小是体弱,可后来明明请高人医治养好了。这些年一直说他病秧子,不过是不想让他下场科考,远离朝堂纷争的借口,给裴家留一条后路罢了。怎么如今还弄假成真了?”
她越说越激动:“当年那高人,还给了道灵符还是什么法子,帮鹤儿遮掩脉象,连太医都诊不出的吗?快去把那人找回来,让他给鹤儿破了这邪法。我裴家好好的儿郎,顶天立地的丈夫,怎么能被说成是废物?这名声传出去,败坏的何止是鹤儿一人。所有裴家儿郎的名声都要受影响,你们几个都会被怀疑是没用的东西!”
裴相本就焦头烂额,闻言更是烦躁不堪,揉着刺痛的额角:“母亲,您说的轻巧,那高人行事飘忽,神龙见首不见尾,当年也是机缘巧合才得遇一次。这么多年早断了音讯,如今让我去哪里寻?”
陈岚也连忙上前劝慰,语气委婉却无奈:“母亲,您先别急。或许知鹤的身子,确实不如我们想的那么强健。他自幼瘦弱,经常喝药调理,何曾有过虎背熊腰的刚猛之态?王太医是杏林国手,他的诊断岂会有错?那高人当年的手段,或许也只是扬汤止沸,并未真正根治。”
“你们懂什么!”老夫人被儿子儿媳联手反驳,又急又怒,口不择言地吼道:“我派人日夜盯着松涛院,自他们成亲那夜起,哪一晚不是闹到深更半夜,动静大得吓人?有时甚至折腾到后半夜,那般生龙活虎,连鸿儒你年轻时候都不如他。怎么可能是个银样镴枪头?这绝对是严氏的毒计!”
她这话吼完,内室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夫妻俩的脸瞬间臊得通红,尴尬得无以复加。人到中年,被老太太当面比较房中私密事,还说得如此直白露骨,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老太爷一直坐在角落太师椅上,闭目养神,仿佛置身事外,此刻也终于忍不住了,猛地睁开眼,将手中茶盏重重往桌上一放。
“咚”的一声闷响,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荒谬,简直荒谬至极。”老太爷气得胡子直抖,指着老夫人斥道:“你这老婆子,越老越不知所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圣人的教诲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竟派人窥探儿孙房帏之事,还敢大肆宣扬?”
“行径如此不堪,毫无长辈体统。我裴家诗礼传家的门风,都要被你丢尽了。还有何颜面说什么教导孙媳?我看最该被管教的是你!”
老夫人被丈夫当众如此严厉斥责,脸上顿时挂不住,恼羞成怒,也豁出去了,尖声反驳:“你个老糊涂,成日里就知道喝茶养鸟装清高。家里大事小情你管过哪样?既不管事,如今我管了,你就别在这里摆老太爷的臭架子教训人,我都是为了裴家,为了鹤儿!”
老两口顿时吵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