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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铁山踉跄着扑进来, 也不等皇帝细问,便捶胸顿足,悲愤交加地开始哭诉:“陛下,裴鸿儒那老匹夫,他教子无方, 纵子行骗。他那儿子裴知鹤看着人模狗样, 实则是个银样镴枪头, 中看不中用的废物!”

他声泪俱下, 将一个爱女受辱、愤怒绝望的老父亲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闺房之内, 敷衍潦草, 根本无力尽丈夫之责。却隐瞒实情,骗婚于我儿, 害得我女儿刚过门就守了活寡。今日回门,那废物竟还想狡辩,被老臣当场揭穿。陛下, 这是欺君罔上,辱我严氏满门,求陛下严惩裴家!”

皇帝听得眉头越皱越紧,这消息着实惊人。他正欲开口细问, 却听外面太监又高声通传:“陛下,裴相求见。”

皇帝眼中闪过几分讥诮,来得可真快,语气淡淡道:“宣。”

裴鸿儒快步走入御书房,一眼就看到跪在地上、状若疯魔的严铁山,他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但立刻收敛心神,上前规规矩矩地行大礼:“微臣叩见陛下。”

皇帝看着下面这对文武重臣,一个撒泼哭诉,一个强作镇定,心中已是明镜一般。他不动声色,语气平淡:“裴卿来得正好。严爱卿控诉骗婚一事,你可知情?”

裴鸿儒深吸一口气,面沉如水:“回陛下,臣知情。此乃市井无知之徒以讹传讹,恶意中伤之语。犬子绝无隐疾,此乃误会,况且闺房私密之事,岂容外人置喙?严将军爱女心切,一时激愤,听信小人挑唆,误解犬子,臣深感痛心。”

“放你娘的屁!”严铁山一听,猛地跳起来,指着他破口大骂,“你个老匹夫,事到如今还敢狡辩。我女儿亲口所言,还能有假?况且你那儿子自己都承认了,床笫之间根本是个没用的废物!”

“严铁山,御前休得放肆!”裴鸿儒也怒了,维持不住镇定,厉声反驳,“你纵女诬蔑亲夫,毁我儿清誉,到底是何居心?”

“我诬蔑?我呸,你们裴家男儿身子不行,倒是祖传的嘴硬。”

“你粗鄙,无耻之尤。”

“你个老狐狸,养了个小阉货。”

两人竟在御前不顾体面地互相对骂起来,一个怒火攻心口不择言,一个气急败坏竭力维护。

“够了!”皇帝猛地一拍御案,威严十足。

两人瞬间噤声,各自喘着粗气,怒目相视,却不得不重新跪好。

皇帝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和冷意:“看看你们的样子,一个大将军,一个丞相,如同市井泼妇般在御书房厮打,成何体统!”

他目光先扫向严铁山:“严爱卿,爱女之心,朕能体谅。然空口无凭,御状不是这么告的。”

再转向裴鸿儒:“裴卿,治家不严,惹出此等风波,致使朝廷重臣失和,满城风雨,你难辞其咎。”

皇帝顿了顿,声音沉了下来:“二位可还记得,这门亲事乃是朕亲自赐婚?朕不管你们私下有何龃龉,但如今已关乎朝廷体面,朕不希望再听到任何风言风语。”

这话既是警告,也是命令。

“裴卿,”皇帝看向裴鸿儒,语气不容置疑,“此事因裴三郎而起,自当由你裴家平息。朕给你三日时间,妥善处置,给嘉宁县主一个交代,给朕一个结果。若三日后,事情并未解决,严爱卿仍要敲那登闻鼓,休怪朕不留情面。”

这是将压力全部给到了裴鸿儒,逼他必须拿出能让严铁山闭嘴、让舆论平息的方案,无论这方案对裴家多么不利。

裴鸿儒脸色煞白,他艰难地叩首:“臣遵旨。”

严铁山虽不甘心,但皇帝已发话,他也不敢再闹,只能重重哼了一声。

“都退下吧。”皇帝挥挥手,语气淡漠。

两人各怀心思,躬身退出了御书房。

*

相府马车刚一停稳,裴鸿儒便快步下车,府内压抑紧张的气氛扑面而来。下人们噤若寒蝉,低头匆匆而行。

前厅中,得到消息的幕僚和管事们早已等候多时,个个面色凝重。

裴鸿儒扫视一圈,没有任何废话,直接下令。

“动用所有能动用的御史言官、门下文人、茶楼酒肆的说书人,立刻撰写文章、散播消息,就说此事纯属误会,是严家女骄纵,夫妻口角,严将军爱女心切反应过激,才引发流言。重点渲染严氏女善妒骄纵,不堪为妇!”

“派人去京兆尹和各坊市,重金封口,谁敢再议论丞相府家事,以诽谤朝廷重臣论处。必要时,抓几个典型,杀鸡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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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查府中下人,有谁嘴不严,或与外界有可疑联系的,一律杖毙!”

一道道指令冰冷无情,透着铁血手腕。幕僚和管事们心惊胆战,连连应喏,立刻分头去办。

处理完这些,裴鸿儒面色阴沉地转向内院管事,语气森冷:“那个逆子呢?”

“回、回相爷,三公子已在书房等候。”管家战战兢兢地回答。

裴鸿儒眼中寒光一闪,大步向书房走去。

书房的门被“砰”地一声甩上,沉重的声响隔绝了外界。

裴鸿儒直接站在裴知鹤面前,距离极近,压迫感如山般压下。他不再掩饰,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锥,死死钉在儿子脸上,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低沉而骇人:“跪下。”

两个字,不容置疑,斩钉截铁,蕴含着风暴来临前的死寂。

裴知鹤眼睫微垂,遮住眼底流转的暗光,身形未动。

“我让你跪下!”裴鸿儒猛地抬手,狠狠一掌掼在身旁的花梨木高几上。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结实的高几剧烈震颤,其上摆着的官窑瓷瓶应声落地,摔得粉碎,飞溅的瓷片几乎擦着裴知鹤的衣角。

裴知鹤面色不变,终是缓缓屈膝,跪了下去。姿态却并不卑微,脊背依旧挺直,只微微垂眸,避开父亲那吃人般的视线。

“看着我!”裴鸿儒低吼,胸口剧烈起伏,“裴知鹤,你告诉我,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些腌臜话,是不是真的?”

他问得相当直接,没留任何转圜的余地。

裴知鹤沉默片刻,目光平静无波地看过来,反问道:“父亲心中,已有定论了,不是吗?”

“我问的是你。”裴鸿儒猛地俯身,抓住他的衣襟,咬牙切齿地道,“是你真的不行?还是你与那严氏女联手,做局来坑害你老子,坑害裴家?说!”

他完全卸下伪装,将内心真实的情绪爆发了出来,同时也问出了最深的猜疑。

他根本不相信裴知鹤是个无能的废物。

裴知鹤闻言,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讥诮,快得让人抓不住。

他嘴角扬起,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爹未免太高看我了。此等丑事,关乎男子尊严,宗族颜面,如何做局?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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