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7
能是太虚弱了,以至于没力气接话。
晏今时的脚步顿了一顿,很快又加快速度往前走,“救护车应该就快到了,他们说会停在景区门口。”
许漫溪仍然没有接他的话。
晏今时的脑海里冒出一个可怕的、前所未有的猜测。
而且这个猜测本应该更早一点就建立的,如果他能够再细心一点、对笨狗再关心一点的话。
到了景区门口,救护车还没来,他将笨狗放在树荫底下的长凳上,蹲下身问对方,“头还晕吗?”
“好一些了。”笨狗的声音虽然很虚弱,回答得却很认真。
只是在对方开口的一瞬间,分明天气不会太热也不会太冷,是很适宜的温度,晏今时却如坠冰窟。
无论状态再怎么不好,只要许漫溪接收到了他的话,就一定会强撑着回答他的。
回答之前,许漫溪的目光向下看,明显是在观察他的口型。
可是如果能够听清楚,谁会无缘无故去观察别人的口型?
晏今时忍耐着翻涌的情绪,低下头,以并不低的音量问道,“许漫溪,是不是看不见我的嘴型,你就听不清我在说什么了?”
他抬起头,许漫溪望着他,可能是怕他担心,又重复了一次,“我没那么晕了。”
长到这么大以来,除了赵予玫的病逝外,晏今时几乎没有在别的任何事上受到过或大或小的打击。
因为他什么都能做得很好,做到连上级都没法强行从鸡蛋里挑骨头的程度,除了称赞还是称赞,连忠言性质的建议都不需要给到他,遑论是像批评普通员工那样批评他?
因而他也从不用为普通人必须操心的诸多琐事担忧或烦心,毕竟大多事态的发展都在他的掌控和预料之中。
他从未试过像现在这样,明明想开口说点什么,喉咙却如同被人紧紧攥住了,发不出半分声音。
明明他有那么多想要问许漫溪的。
他想问许漫溪这样的症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在他不知道的状态下发作过多少次了,会有什么别的并发症吗,每次发作会持续多久,有没有药物能够治疗或者改善这样的病症?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是由于没有从他这里获得足够多的安全感,因而无法全然地信任他吗?
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救护车开到,医护人员熟练地将脸色苍白的许漫溪抬到担架上,晏今时跟着上了救护车,坐在一侧的座位上,看着躺在正中央的笨狗,心脏有如被最锋利的匕首刺穿,殷红的鲜血连着破碎的皮肉一览无余地坠在他的胸前,疼痛由心口一路蔓延至胃部,果决地剥夺他开口的权利。
而他对此无计可施。
第42章 母亲总能无所不知
许漫溪一度觉得自己算是非常幸运的人。
虽然父母双亡,但很快就被全新的家庭所接纳,赵予玫视他如己出,从未因为他不是对方亲生的小孩就忽略他,或者更偏爱晏今时。某些时候,赵予玫甚至会照顾他多一点,可晏今时却不会因此就介怀或吃醋。
恰恰相反,作为哥哥,晏今时可以说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他有不会的题目,晏今时会耐心给他讲解,在生活里遇到了棘手的、无法独自处理或应对的事,晏今时也会及时给他提出具体的建议,让他得以解决眼前的问题。不管是买吃的还是买穿的,晏今时总会想到他那份,赵予玫也从不会落下。
在这样一个和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家庭里生活着,他一次都没感到孤单或寂寞,也从来都没觉得自己是那个被排除在圆圈之外的人。
至于很少回家又不常和他说话的晏成山,他本能地有些畏惧对方,也很敏锐地察觉到,一旦晏成山在家里,氛围就会变得严肃很多。
但因为晏成山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工作,所以这样的畏惧也不会持续太久,不至于会影响到他的心情。
他非常希望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但事与愿违,赵予玫患上了癌症,能活下去的年数有限,即使在用最好的药物和手段给她治疗,还是肉眼可见对方一天比一天憔悴、虚弱,有时连说话都吃力。
而他又那么不凑巧地,目睹了晏成山对病重的赵予玫进行的一场背叛。
或许不是一场,是很多场,只是恰好这场上演时他误入了片场,成为了不作声的观众。
到底要不要将他所看见的告诉赵予玫,许漫溪始终无法定夺。
他也想过先告诉晏今时,再由他俩一起来商量要不要告知赵予玫。可是,晏今时终究是没有亲眼目睹晏成山出轨的情境,而晏成山无论如何都是晏今时的亲生父亲,有着毋庸置疑的养育之恩,他不确定晏今时心里的天平会向哪一端倾斜。
即使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里,晏今时都是不由分说地站在他这边的,然而他仍旧害怕,这次会出现那个概率极低的百分之一。
在他想出更好的办法之前,赵予玫率先看出了他的不安和纠结。明明他只是一如既往地趁晏今时出去买食物的时候,在给赵予玫讲学校里发生的趣事。
“宝宝,你是有什么别的事想要和我说吗?”
赵予玫总能看破他。就好像他当真被对方的子宫孕育而出,是赵予玫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因而对方对他无所不知,几乎像个魔法师一样,有着相当强大的读心术。
许漫溪摇摇头,试图用别的话题把对方的询问给带过。赵予玫摸了摸他的头,“你是想和我说,成山可能在外面有人吗?”
过度的震惊和诧异使得他整个人变得极度僵硬,他想要否认,可他还没能修炼出晏今时那种遇事不慌的本事,越是想要隐瞒什么,就越会适得其反,将答案都写在脸上。
待在医院里的赵予玫是怎么知道的呢?只是凭借女人最准确的第六感吗?
赵予玫笑了笑,“宝宝,我的鼻子很灵的。”
就算这些天鼻腔之中常涌上血腥味,遮掩她本该相当敏锐的嗅觉,她也还是隐约可以闻到坐在病床旁边的丈夫身上传来的陌生的香水味。
她和晏成山结婚这么些年,互相尊重、迁就,却也非常了解彼此。晏成山几乎不怎么用香水,嫌那种味道刺鼻,是人工制作出来的味道。
热恋时,晏成山曾说过,他就喜欢她身上清新自然的香味,不是那种千篇一律的俗套的香水味,而是洗发水、沐浴露加上洗衣液共同组成的好闻的香气。
她相信那会晏成山说的话是出于真心,只是真心向来瞬息万变。
为了不让她闻出自己身上的陌生香味,晏成山应当是做了一定程度的补救,喷了那种能够去除味道的除味剂,使得那些香水味变得很浅淡,浅淡到晏成山自己都未必能闻出来。
可是她的鼻子就是能够辨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