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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旌动摇。

“为什么后来不再养花了呢?”姜柳银思虑良久,最后还是主动问出了口。

陈希英用巾帕揩着手指头上一层细细的灰尘,眨了几下眼睛,才扭头看着姜柳银淡淡地笑了一下,回答:“因为一些意料之外的事。”

他说着背过身走开了,姜柳银也不再多问,捧起花盆来将其摆放到办公室各个空荡荡的地方,让这间被夕阳照得亮堂堂、红扑扑的房间看起来焕发出了青春活力。室内未挂窗帘,霞照从窗户上端斜射地板,在地毯上燃起一堆堆焰火般的光斑。陈希英抱着一盆白紫相间的鸳鸯茉莉,姜柳银将办公桌上的书本挪开,给花盆留出空位来。

书在挪动时掉在了地上,《贵族的幽灵》书页大开,一张蓝色的书签从里面滑了出来。姜柳银忙去捡起摔落在地的书本,陈希英俯身把滑到脚边的书签捡起来还了回去。

姜柳银接过书签,掂在手上将其翻了个面,盯着背后那个金色名字。陈希英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却时常在留心着姜柳银的表情和动作。姜柳银垂着眼睛,神色冷漠地睨视了手上的薄薄的纸片一会儿,忽地夹着手指将其折了过去,面露疑惑:“好旧的书签,我怎么还在用?”

他压着唇线将书签撕碎了,毫不犹豫地将碎片扔进了垃圾桶里,和一堆腐叶、揉烂的蓝色花瓣混为一处。

陈希英见他有如此动作,心中忽地快活起来,得胜的胜利感和骄傲感充溢着他全身。不知是什么原因,他现在对祝泊侬颇有意见,尽管他们不过仅有一面之缘。尤其是在姜柳银身上,只要一想到这个人是姜柳银口中“敷衍了事”的前男友,他心中就不免升起一种无以名状的怒火,甚至比跟踪自己这事还来得令他恼恨。

“无意冒犯。”陈希英在陪同姜柳银下楼的时候问,“你的那位前男友是维国人吗?”

姜柳银正给自己穿上外套,闻言点点头:“他是维涅混血,有维国护照。但他经常玩消失,有时候不声不响地就蒸发许久,然后又不声不响地出现。这种捉迷藏的游戏可不好玩,我真是受够了。”

“你知道他消失期间去了哪里吗?是否有过出国出境的行为?”

“我不知道。”姜柳银拉好腰带,耸耸肩,“他什么都不肯说。不过有一次他跟我透露过,说他是在边境上做生意的,管理着关口货物运输。”

“你好像对他不是很了解?”

“谁说不是呢?那时候年轻,想法和心思都很简单。凑合过罢了,难道谁还没有这样的阶段吗?但现在我不会这样莽撞冒失了,老话常说‘吃一堑长一智’,我得变得聪明点。”

“确实。”陈希英应声道。他嘴上这么赞许着,心里却想着其他事。

第十七章 湖畔的晚餐

第一次石油谈判在周五落下帷幕,谈判破裂,油田和古尔帕戈地区的归属问题仍没有得到妥善解决。登程而返时,众人都闷闷不乐、满面愁云,姜柳银也不例外。一路上,姜柳银只字未吐,只是将脸庞扭向车窗,出神地凝望着身披莹洁的冰川、横亘在无垠的棕黄色旷野那头的条条山脉。黑亮的公路自犷悍、野性的原野上猝然横穿,数条铁轨与公路并行前进,在天地相接处则镶嵌着浓白的滚滚云团。

陈希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就坐在姜柳银后面,默不作声地在脑际快速思考着一件件事,黄沙漫漫、粗野鲁莽的平整荒原在他眼前无意义地飞掠而过。蓝空一碧如洗,白云分外耀眼,衬得那广漠的蓝色好似像水一样即将滴落下来。被碾压得瓷瓷实实的公路在太阳底下亮晃晃地闪着光,而他们的车子就在这样通敞的大路上飞速奔驰。

到达公司时是下午两点,正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随着时间推移,太阳愈发毒辣,午间在外行走的人寥若晨星。花园、苗圃都遮上了棚盖,暑气逼人,灼烫的空气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那热度把鼻腔灼伤。姜柳银戴上墨镜遮阳,从阴凉的园路快步往大楼走去。路上,三五成群的流浪猫狗聚在树荫下歇乏,几条黄狗耷拉着淡粉色的舌头拼命喘气。

“叫人去打两盆清水来摆在花坛下面。天气太热了,喷泉已经干涸许久,流浪动物没水的话活不下去。”姜柳银回头对秘书说,他在一棵棕榈树下驻足,望着那些趴在阴影里一动不动的动物看了会儿,然后掉过身子踏上了台阶。

办公室里好歹凉快了些,陈希英进门后就把外套脱掉了挂在椅子背后,到风扇前去吹了会儿风,让背上的一层汗水蒸干。在这能把人热晕的天气里,为了防止烈日灼伤皮肤,不得不穿上夏季薄外套遮蔽日光,万万不得掉以轻心。陈希英撑着腰站在窗前大口吞着水,把干燥的嘴唇润湿。他扒开百叶窗往外看去,果真有人在花坛下放了两盆清亮亮的水,猫狗们站起身来去喝水降温。

陈希英低头看着放在窗边阴凉处的盆栽花,蓝色的花开得很嫩,得益于他的精心照顾。时隔多年,陈希英又重拾起当年学来的皮毛手艺,开始尽心尽力地养护这盆花了。

究竟是什么让他重又燃起了养花的热情,他心中答案已定。只不过他还稍稍有些迷茫,尚且不知道导致他对姜柳银陡生出满怀柔情的,究竟是孤独还是爱,抑或是利益使然。

喝完了水,陈希英将谈判结果报告给了余先生,再准备去车间里一趟。这时姜柳银给他的私人账号发了一则消息过来,询问他下班后是否另有安排。

陈希英拎着外套站在办公桌前回复道:没有。

—这样吧,在任务组出发前,我带你去看一样对我而言非常珍贵的东西。

—好。谢谢你的邀请。

—荣幸之至。

傍晚的云翳比平时要多些,今晚将会是个像塔曼那样的多云之夜。陈希英坐上了姜柳银的副驾驶,紧接着他们驱车前往姜柳银口中“非常珍贵的东西”的所在地。西半边天上红霞遍布,泛着紫气的雾霭笼罩着阳光普照下的万汇,空气透明得好似不复存在。薄暮安谧、恬静,充溢着夏日常有的一派金光十色的兴旺景象。

他们穿过一条大道,放任车子往更远的地方驰去,迎着落日的余晖,进入一大片不知谁家的树林。陈希英在车上对姜柳银说:“在我的办公室里,大家都非常期待即将到来的远行。”

姜柳银一直闷闷地只管开车,闻言才扭头看了陈希英一眼,笑道:“你也是吗?”

陈希英没有回话,只是笑着去看橡树顶端金光烁烁的树梢。姜柳银从他的表情中看到了答案,说:“我也非常期待,但我总有股不好的预感。”

“是因为谈判破裂的关系吗?”

姜柳银点点头。“总统一号”开出了一条长长的林荫路,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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