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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掐腰马甲站在垃圾桶前面挑拣手里的花,他每拿一枝花就要将花枝抖上一抖,似乎这样就能判断出花的好坏。陈希英认出了那是姜柳银上星期摘来的蓝色小花,日子这么久了,花儿没有土肥供养,每日光喝清水是活不了多长久的。姜柳银掂着枝子,手腕稍一抖动,萎蔫、脆弱的花瓣和叶子就悉悉簌簌地往下掉,有些洒到了他鞋尖上。
“小老板。”陈希英见他沉浸在挑花的世界里陶然欲醉,上前去喊了他一声。
姜柳银回过神来,仿佛这才发现有人进了房间。他回头看了陈希英一眼,笑着回了他的话:“原来是陈主管。刚才你去哪儿了?”
“去了财务部,把核对好的账目和发票单拿来,准备给采购部送去。”
“噢。”姜柳银点点头,自言自语似的说,手上加快了动作,“这花都蔫了,我挑些好的出来,还能开一段时间。”
陈希英走过去站在他旁边,姜柳银非但没赶他,还侧身给他留出了位置。陈希英把文件夹放在一边的椅子上,从花堆里握了一束来帮着姜柳银挑选,这样一来,洒落的花瓣更多了。陈希英一边挑着花一边说:“你要是喜欢花,可以去买些鲜切花来插瓶,在清水里兑些营养液,这样花儿能开得久一些。”
“等这花全部开谢了再说吧。”姜柳银拢了一下花茎,拿起帕子来揩干净手上的枝叶残渣和水珠,“倒是每天早上都有一束鲜花送到家门口来,家里都快放不下了,到处都是香味。”
他说着看向陈希英,这话是故意说给陈希英听的,但对方似乎不为所动,仿佛是听着无关紧要的事。陈希英垂着眼睛专注于手上的动作,微微笑了一笑,说:“花要常换常新,平常的花放个一两天就衰相毕露,这时候就该把坏的扔掉,给新鲜花的出位置来。”
姜柳银放下帕子,扶着腰看陈希英把剩下的花拣好,再有条不紊地插进清水钵里去:“你看我这不也是干脆利落地把坏掉的花全部掷入垃圾桶了吗?”
陈希英没有回话,他插好了茎叶,略微整理了一下花形,才拿过帕子来擦了擦手。姜柳银喜形于色地抱着盆钵去放在办公桌上,让它紧挨着一座“生命之树”黄铜雕塑。陈希英收拾干净四处散落的花叶,回头时姜柳银已经给他倒来了一杯冰镇的柠檬淡茶。陈希英喝了口冰凉的甜柠檬水,看着姜柳银拉开座椅在办公桌前坐下来,翻开报告单开始与他说起了正事。
他们花了20分钟在某一件事上达成共识,姜柳银才伸开手指按在厚厚一沓报告纸上。陈希英留心观察着姜柳银的小动作,他知道当姜柳银把手按在文件纸上就表示他主意已定,这场对话可以暂告一段落了。姜柳银合上文件夹,将其放在一边,与另外的几份堆在一起。
姜柳银扣好钢笔,坐在宽大、一尘不淄的办公桌后郑重其事地对陈希英说:“虽然你是任务组的组长,但你得明白你是在为公司做事。”
“当然,我明白。我也知道当我到达盐科拉山垭口之后应该听谁的话。”陈希英低头看着姜柳银,看他通通梳往脑后的头发。这样的打扮让姜柳银看起来颇具锋芒,与昨夜月色下的他判若两人。
小老板这才满意地笑了,他将钢笔放在吸墨台旁边,欣然准许陈希英离开此地。临走前,陈希英扫了眼桌上的蓝色花朵,问:“如果可以的话,我能不能挑两枝花下去帮你种在花盆里?”
姜柳银抬头看着他,陈希英补充了一句:“我那办公室里有很多漂亮的花盆,空着也是空着,不如让它们做点应该做的。如果你不介意我这么做。”
“不介意。”姜柳银连忙摇头,他脸上欣喜的笑容更明显了,“谁能拒绝一盆开得正艳的鲜花呢?”
陈希英说他下班后再来帮他把花装盆,姜柳银并未推拒,相反,这还是他求之不得的一桩美事。陈希英最后瞥了眼堆在办公桌一边的书籍,缄默着不作一声。他拿着文件与姜柳银告了别,然后轻轻关上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整个中午和下午,姜柳银都置身于一种隐隐约约的热烈期盼中,期盼着时间流逝,期盼着红日将落……就像他周末时期盼着与陈希英共进晚餐所经历的等待一样!
傍晚五点,陈希英下了班,他从厂房里走出来,脱掉工作服挂在休息间里。他按照惯例检查完车间里的机器和电源是否安全后,从一条太阳晒不到的小路走回办公室里去。虽然已是黄昏,但温度不降反升,迎面吹来的风又烫又干,简直能把人的皮肤烧干、烫皱。陈希英回到办公室里,在一间屋子里工作的同事三三两两地与他告别,结伴离开了。
他喝了一大杯水,才觉得干疼的嗓子好过了一点。这时候他忽然格外怀念姜柳银给他的那杯甜柠檬水,光是想想那个甜蜜沁凉的味道,他就觉得口舌生津,引得他忍不住想要舐食咂摸一番。
姜柳银给他打了电话,两人碰上面之后就相伴去了稍偏僻些的花园。姜柳银抱着清水坛子,一路上笑语频频,看起来周体通泰,浑身都是力气,浑身都暖洋洋的。他们在花园里寻了一个土壤肥沃的好去处,陈希英用铲子除去一块茂盛的麦冬草,露出下边细腻的沃土。姜柳银将几个瓷盆洗干净,填上土后移栽了几株花,再浇上水。
花园里人迹寥寥,正是日夜相接的时候,穹苍显露出夏日独有的空明澄碧,绿树浓荫下的空气柔和、洁净,散溢出青草、繁花和蜂蝶的芳香。现在距离下工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向来喜欢准点下班的陈希英这回破了例,但他觉得这没什么,为了和姜柳银一起种花而牺牲一点时间他认为是值得的。
“如今正当暑热时节,白天烈日炎炎,千万别把花放在阳光直射的地方,植物太娇嫩了会受不了的。”陈希英怀抱着几个花盆往姜柳银的办公室走去,“在清晨傍晚浇水,中午多遮遮荫就好了。”
“你精通养花之道?”姜柳银问,他侧身进入办公室,把那些花盆一个个摆在矮柜上。
陈希英垂首收拾着盆边的浮土,默然了一会儿才摇头:“以前家里养了很多花,被照顾得很好,我也跟着学到了些皮毛。后来就没养过了,没有心思去侍弄这些花草。枯的枯,死的死,家里的盆栽也越来越少了。”
姜柳银听他不慌不忙地把话说完,陈希英说话的时候神色是那么的平静、腔调是那么的清幽,话语中藏着一种令姜柳银永难领略的东西。姜柳银闻言之后只是点了点头,未作多言,但他心里所想的并不比说出来的少。他知道陈希英的话里刻意抹去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对陈希英必定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虽然姜柳银对陈希英的底细还知之甚少,然而,当他们两人单独在一起相处的时候,他总是不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