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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白色的薄瓣。他忽然觉得开着车窗挺好,吹着带香味的风也挺好。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余先生给他发来了一条新消息。陈希英好一会儿之后才点开它,果不其然——政府许可令已签署下发,可以行动。

他一声不响地按灭手机,再稍吹一阵风之后,他将车窗升了上去。

姜柳银在小套间里洗过了澡,坐在椭圆形的软椅里抬着脚给自己上药。他将每一扇窗户都洞敞大开,自外至内地拂来生机勃勃的暑气,欢乐、温暖,与长昼形成不可思议的对比。当他把气雾剂喷在脚踝处后,房间里立即弥漫起新鲜草药的香气,少顷,这气味便随着夜风飘向穹窿。穹窿好似一只洞察秋毫的慧眼,严厉而神秘地俯瞰下界。

挂钟在墙上像一个不起眼的阴影。姜柳银正坐在伸出楼层的半月形阳台上纳凉,漫不经心地望着城市里鳞次栉比的楼房。他扫了眼时间,估摸着“总统一号”应该已经把陈希英送到家了。姜柳银转着手机,想说点什么、随便问候点什么,但他犹豫着要不要这么做。他在公司的群里找到陈希英,点开之后查看了他的社交帐号资料,看到他的最后一条动态发在三年前的某一天。

这也是他唯一的一条动态。姜柳银点开那张照片,照片里日落的余晖像是有魔力般攫住了他的视线。这片水草丰美的胜地不在姜柳银见识过的范围内,而陈希英并未标明这是哪里。

姜柳银思虑良久,发出了第一条消息,这还是他与陈希英第一次私下里交流:到家了吗?

第十章 明天的好运

消息发过去时陈希英正好到家,他在玄关换鞋时看到了姜柳银的问候。陈希英拿着手机愣了一会儿,这样的问候他从未做过奢想,而姜柳银的行动屡次出乎他的意料。陈希英把挎包放在柜台上,扶着硬邦邦的餐椅坐下来,斟酌片刻后回复了消息:到家了,谢谢你帮忙。

—没什么,应该的。你帮了我这么多次,我感激还来不及。

—车间里有些地方比较危险,你要去的话必须得按规定穿戴好防护。少靠近那些液氮罐、二氧化碳罐,还有砂轮机。烘箱周围更不要久留,尤其是正在工作的烘箱。

姜柳银从凉台上下去,轻轻关了窗,只留最外边一扇开着,没有拉窗帘。他拖着一条腿去床上躺下,掀起毛毯盖住身体,举着手回复消息:知道了,下回我会注意的。你平时也注意安全,多留心。

陈希英僵着隐隐作痛的背坐在椅子里,低头默不作声地看着屏幕上跳出来的对话框,之后他不露声色地微微笑了笑。陈希英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笑了,还是打心底里感到高兴的那种笑。这种别样的情绪变化让他感到甜蜜的幸福和恐惧的战栗,消失已久的情绪在多年后又回来了,姜柳银让他早已静息的心灵有所波动。陈希英此时的心情处于激烈的矛盾之中。

聊天界面静止了,姜柳银盯着手机,思绪堵塞,一时间竟把原本准备好的千言万语都通通忘得精光。陈希英见他久久地不发消息过来,只得自己继续说道:理料车间要加夜班,我自己也打算调出时间来上夜班。

—你要上夜班?夜班很辛苦的,你能对付得过来吗?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这周白班上完,下周就开始值夜班。不用担心我,我了解自个儿的身体。最初进公司的时候我也是上过好几年夜班的,升为分部主管之后我才干起了长白班。

—生活方便吗?我的意思是夜班颠倒了作息,方便家庭生活吗?

陈希英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他的目光凝然不动。片刻后陈希英抬起头望向宽敞的阳台,黑糊糊的夜空里闪烁着许多星星,半人马座的几颗亮星正喜气洋洋地放射出湛蓝的光辉。

他过了半分钟才下定决心回复道:你有所不知,我一个人生活,无所谓这些作息。

姜柳银怔愣了半晌。他想起了上个周六时陈希英说的话,说他一个人生活,当姜柳银问起他的家人的时候,陈希英则选择了闭口缄默。姜柳银知道他估计有什么难言之隐,但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姜柳银侧着身子躺在床上打字,不一会儿就手臂酸痛。他翻了个身调整姿势,回复了陈希英的话:那好,随你的想法安排,只要能保证生产线正常就万事大吉。辛苦了。

—没事。现在很晚了,你早点儿休息,小心崴伤的地方不要受压。我也要收拾着准备睡下了,明天还得早起。

墙上的挂钟指向夜里十一点,姜柳银却出乎意料地毫无倦意,陈希英把他的瞌睡虫吹走了。姜柳银趴在枕头上,双手捧着手机在键盘上敲打:陈主管每天都那个时候上班吗?

陈希英知道他想问什么,回答:是的,已经养成习惯了。

姜柳银看到对话框里的字后就笑了起来,他飞快地打了一行字,觉得不妥又删掉了,反复多次后才按下了发送键:希望我们明天也能像今天一样早早地见面。

—不止明天,我希望以后天天都有。

陈希英故意将这条消息发出去,等了一会儿再从容不迫地撤回了。姜柳银却以为他是无意之中发出来的,此刻正在手忙脚乱地撤回消息。姜柳银并不气恼,相反,他看到这条消息时莫名感到高兴,似乎对明日的模模糊糊的憧憬也变多了。上一次产生这种期盼感的时候他还尚在上一段恋情中,而此时他已与对方分道扬镳、各走各路,重又回到幸福的自由身了。

姜柳银说:撤回也没用,我都看到了。我也很希望天天都能早早地见面,前提是我能天天准时早起。

—21天养成一个好习惯。如果明天早晨我能如期见到你的话,那我想明天的好运一定随之降临了。

—我可不会带来什么好运。好了,我先睡了,你也早点就寝。

—晚安。

—晚安。

陈希英回复完后就将手机按灭,放在了沙发垫上。他不紧不慢地进浴室去洗了澡,洗漱完毕后像往常一样拉好窗帘、关紧门窗,穿着白色的打底背心躺在床上,于昏暗的灯光中凝视着女孩与马驹的照片。这张照片激起了他的回忆,也唤起了他心底的柔情,但这柔情只存在了一瞬,就无可捉摸了。

昏热的下午做的那个梦再次袭向他的身躯,那个来到他身边的人是谁,那个喊他“希英”的人又是谁。陈希英重新点开刚才与姜柳银的聊天界面,从头到尾姜柳银都没有叫过他“希英”,唯一一次让他印象深刻是在从体育馆开车去医院的路上,姜柳银第一次用“希英”来称呼他。

但仅仅那唯一的一次就让他记了这么久,就让他印象深刻了吗?陈希英平躺在床榻上,手放在腹部,即使睡觉时他也像是个被框住的人。他想着午后的白日梦进入黑甜乡里,他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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