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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说他再也不回来了,成愿不可能不哭给他看。

他其实很清楚这感情远不及爱情纯粹,而更像是一种病态的依恋。那种源自缺乏安全感的条件反射让他活得像一台电线和回路乱搭的机器。隋星是那个开关。他开机,成愿还能勉强把自己活得有个人样,一关机,又只能坠回到那荒谬的虚无里去。他无论如何都无法不去厌恶这样甘心在幻觉里苟活的自己,更没法原谅自己把隋星也拖进了这幻觉里,可身体不受控制,在那空茫的深处,溺水的人总会本能发出求救信号。

所以他缠上了隋星。

隋星那顿看似狗屁不通的理论,说对也对,说不对也不对。喜欢与求生在他这从来都不是对等关系,也不应该成为因果关系。但理性是一回事,感性是另一回事。隋星希望他好,他就得好起来,把求生的欲望伪装成对感情的渴望,就这样骗自己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总归它们都跟马斯洛需求沾上了边,属在同一范畴里。现在他要走出这病房,也就不用再为自己找任何理由去证明什么无谓意义。

成愿落完最后一滴眼泪,突然毫无预兆,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倒下,胸口的起伏在顷刻间停滞,氧气面罩里传出的气流声断了一截。血氧仪上数据随即开始波动,护士被吓了一跳,赶忙去调呼吸机,医生也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低头开始检查成愿的身体,只是还没等他检查出个什么所以然,血氧仪的警报又戛然而止,曲线重新回到正常频率。

面罩里再次浮起了一层雾。

护士惊魂未定,转头看向医生,问,发生什么事了?

“……应该是情绪休克。”医生盯着监护仪半晌,确认没有生理上的问题,才说,“哭得太久,情绪到了极点,引发了循环系统异常。人都是这样的,别担心,他应该很快就会醒了。”

隋星在警局后面停好车,站在车旁给自己点了根烟。医生跟他说这段时间得戒烟戒酒,但他实在不明白摄入点尼古丁和养伤在本质上有什么冲突,也许从医学角度上来说有那么点道理,但从人文关怀的角度来说那就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等了没多久刑警支队的队长就来了。隋星给对方递了支烟,对方也没推脱便接了过去,点燃后拍拍隋星的肩,说:“他招了。”

闻言隋星吐出一口烟,沉默着消化这个消息。隋阳招供了,不出所料。

“怎么,照理说这事儿对你也算个解脱,”刑警队长打量他两眼,“你这表情不对啊。”

表情怎么能对?反正隋阳招的永远不会是他想要的“真相”。他知道隋阳不可能是被逼的,更不可能是被劝的。他做这一切,这所有的报复行为,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w?a?n?g?阯?f?a?b?u?Y?e?ī???????ε?n??????2?5?????o??

隋星笑了笑,冲刑警队长摆手:“家里人出事了,能高兴得起来才怪吧。他都招什么了?”

刑警队长没有多疑,单以为隋星说的“家里人”是指隋阳,便没多问,说:“你跟我说的那些法子,我往他身上试了一下,真有用。该说不说你们是亲兄弟呢,还是你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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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到这,似乎又觉得这个“亲兄弟”用在这儿不合时宜,于是说了声“兄弟你别多想啊”,继续道:“他招了自己是在牢里被人买通,对方承诺只要隋阳帮他干这件事,就帮他假释,并且给他打了一笔巨额雇佣费。提前十三年的假释啊,啧啧,也是真敢想。还有,你没干过他这事儿也别耿耿于怀了,他说在牢里的时候有人给他训练过,往哪儿刺是要害,怎么刺,怎么格挡,他都学过。”

隋星出院又过了好几天的时候,对隋阳的审讯依旧迟迟没有进展。终于在昨天,隋星忍不住找上了案件的负责人,也就是他眼前这位刑警队长。

隋阳这个人,就如隋星所说,是个典型的利益至上主义者,对自己不利的事他一件都不可能干。为什么数罪并罚,故意杀人未遂和逃脱罪叠加,他在面临无期徒刑甚至死缓的情况下都不愿开口招供,隋星没怎么思考就得出了结论。隋阳死不开口,只有可能是他认为自己的最终利益会远大于刑罚给他带来的打击,他不能暴露他“背后的人”,毕竟他还得靠着这帮人给自己逃脱罪名。

所以怎么逼他招供,其实很简单。隋星告诉刑警支队长,只需要让隋阳相信外面不会有人接应他,他已经被放弃了,重罪已是定局,他自会为了谈条件而认罪,招供出更多的人。

替隋阳在体检中动手脚,教他刺杀技巧的人也已经在两天前落网。对方是狱中的“系统专家”,同样是个嘴比水泥还严实的犟种。两个人的审讯室背靠着背,妥妥的囚徒困境,谁都不坦白或只有一人坦白都落不得个好结局,毕竟死有余辜的人们上了断头台,就算分了前后顺序最终也不过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的区别。所以让利益至上者们自己去算账,去估算剩余筹码的价值。对他们这种人,心里那根利害计算的弦只需轻轻一松,他们就会先把自己卖了再讨价还价。

隋阳现在招供,距离这位“系统专家”坦白大概也用不了多久。隋星心下了然,跟刑警队长道了声谢,让对方一旦有新情况立刻通知他。

“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跟个病秧子似的见天儿这么蔫。”刑警队长朝他挥挥手,催促他赶紧上车,末了又问了一句:“诶,法院没为难你吧?”

隋星拉车门的动作停在一半,笑了一下:“为难算不上,找了我几回。”

隋阳这事自然是有心之人用来逼隋星停案的好时机,那些人早早盯上他,本就心怀着这种目的。但他们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隋阳量刑加重,其中有百分之五十是隋星的功劳。舆论发酵的第三天,林佳玉收集好证据,直接把隋星当年作为检方证人出席隋阳案庭审的录像和书面证言发到网上,又打包送到了律协的纪检部门。

“兄弟反目”这四个字,谁看了都会津津乐道。有人把这件事当成他“道德瑕疵”的佐证,但更多的是群情激奋,用他们的原话说,就是“他都大义灭亲了,你们还想让他怎么样”。

那场声誉危机就这样以这种多少有些下三滥的方式被反噬,舆论的风向瞬间转了个弯,而律协本就没想真的砸了自家招牌,立刻顺着风向在声明中指出“隋律在办案中表现出的职业操守与情感克制,符合律师法相关规定”。这下法院就是再想拿他说事,也没法不顾及民意,最终停案的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本来都是些让人高兴的事,但隋星仍旧意志消沉,成天想的都是如何让自家宝贝再笑一个给他看。公义与私情永远两难全,他就算能在法庭上辩得天衣无缝,也没法在现实里辩赢自己。正义该不该有代价,这事本不由他定夺。但代价是成愿。

他宁可自己再被调查一百次,也不想再看见成愿露出那样的表情。

◇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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