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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猛地被人拉开,成愿慌乱地往后退了两步,动作太急,扯痛了刚拆线的伤口,脸色瞬间发白。

“是我,”隋星伸手握住成愿的手腕,顺势把人往自己的怀里一带,“冷静点。”

“别再说了,”成愿嘶哑着嗓子,手上推搡隋星的力度还不如一片羽毛轻。他推不动,也不敢太用力,怕触到隋星的伤,只能靠着言语艰难地拒绝对方,“不许再说了。”

“这招你不是见过吗,激将法,才三个月不到就忘了?”隋星轻拍着成愿的背,语气却是难得的严肃,“那个时候我让你别把我拖下水,你是怎么回答的,还记得吗?”

那是在会见室里。成愿想起来了,他让隋星不要这样对他。

为什么不要这样对他?

是因为在那个狭小的房间里,他的所有退路都被自己阻断,唯一一点向生的光源就来自于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吗?

“我实在不想在你病着的时候这样对你,但没办法,”隋星说,“跟你谈判不能讲道理,不整点歪门邪道你根本听不进去。”

成愿的指尖微微一颤。

“我就想问问你,能不能跟我说几句实话?”隋星凑到成愿的耳边,语气是温柔的,说出的话却极其残忍,“你说你不想看到我,骗谁呢?嘴都张不开了也要赶我走,真说了自己的血氧又要往下掉。你喜欢我到这种地步,连监护仪器都骗不过去还能骗得了谁?我说我明天不会来了,是认真的,你信不信我一会儿一走出这个房间,你就会掉眼泪?”

成愿眨了眨眼,觉得干涩,大概不会掉眼泪。

“敢打赌吗?”隋星松开成愿,得以和他对视。

空气变得稠密。成愿喉头滚动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吞咽,挤出了一句“我不会”。

“不会?”隋星轻笑了一声,笑意淡得几乎听不见情绪,“那我再也不回来了你哭不哭?”

成愿抿了下唇,肩膀不受控地抖了一下,干脆移开视线。他确实没哭,但酸胀感已经忍不住沿着眼眶爬了上来。

他真的不喜欢隋星这样对他。

“你知道吗,你这辈子最擅长的事就是自欺欺人。”隋星从床上站起身,“明明不想要我走,又非得把我推开。承认自己想活下去很难吗?你要是一点活下去的欲望都没有,何必还在这里听我废话?你以为你那些求生的反射都是假的?”

他说到这,顿了顿,将成愿的脸掰正。

“就没有想过那是你的潜意识在自救吗?”

时间蓦然禁止,监护仪的心率曲线仍在乱跳。一根钩子落在这小小的病床上,钩破了成愿长久以来维持的平衡。

隋星没再逼问,那一瞬间,他的神情是近乎温柔的平静。

“你要是不敢赌,那我赢了。”

说完,他转过身,利落地收拾好公文包。在推门离开前,又止住脚步,回头对成愿说:“我走了,你千万别哭。”

◇ 第80章

人前有多潇洒,人后隋星心里就有多难受。

门在身后轻轻合上,发出门轴碰撞的“咔哒”声,一股酸意立刻从胸腔涌上喉头,闷闷地卡在中间不上不下,像根倒刺,进也不行退也不行。

刚刚说的那些话,百分之八十是隋星的猜测,百分之二十是他的乞求。成愿到底在想什么,他那丰富多彩又不为外人所见的内心世界里究竟有哪些起伏,隋星没法自信地随意揣测。所以他只能选择不去揣测,而是把自己的想法全部强加到成愿身上。

这其实是件挺让人感到没劲的事。他和成愿认识四个多月,同床共枕三十余天,到了最后还是在以“不知道你为何痛苦,但理解你现在很痛苦”的方式触碰对方的精神世界。他但凡再不清醒一点都不至于心碎到这种地步,换个人来,早就把手机往地上一摔,大骂“老子他妈不伺候你了”,然后潇洒转身,去喝酒,去工作,去重新开始美好新生活了。

但成愿的身体被刺破的时候,隋星的心跳都快停了,那一刻他也没想什么工作,什么执业回避,什么影帝要是死在我家会对我有什么影响,他就是单纯的害怕。感情不讲逻辑,让人理智全无,其原始程度就是要人把心脏掏出来跟对方换真心。所以如果成愿过得不好,他所做所说的一切也就没有任何意义。

他现在是真心实意地希望成愿在哭。

病房内,监护仪器仍在孜孜不倦地发出警报,成愿仿佛没听到似的,整个人陷进长久的空白。医生推门进来,跑到仪器面前焦急地查看,又像摆弄个塑料娃娃似的给他重新带上氧气面罩。他就那样坐着,听得到周围人的说话声,也听得到仪器的轰鸣,只是那些声音都很遥远,唯有一句话残留在他脑子里,对他说“你哭不哭”,不知道是谁在说话,也许是隋星。

隋星是很聪明,很精明的人。他是律师,懂得控制场面,尤其擅长诡辩,所以仅用三言两语就巧妙地把成愿无意识的生存本能和“喜欢他”这件事划上了等号。这是何等悖论,成愿想笑,可笑意还没成形,就在肺里碎成了一抔渣滓。隋星把逻辑拆解开,这样那样都是他在理,自己张不开嘴也说不出话,只能被迫听他讲,接受他讲了什么。

成愿真的没想哭,但是当护士俯下身,关切地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眉头一皱,所有伪装出的平静像受惊的鸟群一哄而散,身体先背叛了他,于瞳孔中落出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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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是热的,落在冰冷的面罩上,里头立刻起了雾。护士一下慌了,毕竟成愿自醒来之后反应再激烈也一次都没哭过,她只能不知所措地安慰对方。她不知道成愿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在跟自己的泪腺较劲。他觉得自己实在没什么哭的必要,但又找不到该停下来的理由,双眼像坏闸的水龙头一样,松动了就再也关不住。

他想起很多零碎的片段,法庭上那句“闹够了没有”,酒吧里那句“我清醒的时候也搞不懂你”,第一次接吻后那句“算我求你”;又想起自己躺在浴缸里,觉得意识离自己越来越远,从此轻飘飘地浮在半空中不愿落地,找不到回到自己身体里的路;也想起尸体僵直狰狞于自己眼前,刺眼又黏腻的血液拽着他的腿不放他离开。他在那张丑陋的人脸上再看不到死为解脱的意义,只看到肉体坍塌的过程,感官的崩坏。他眼睁睁看着生命从一个人身上抽离,却没有半点恐惧,甚至连一点同情都装不出来。

他其实不是不怕死,只是忍受不了那种“什么都感觉不到”的状态罢了。

在这种状态下,他要么彻底崩坏,要么死守底线,所以情绪没有起伏,想法也被压抑。隋星说得对,他就是喜欢隋星,喜欢到情绪压不住,连监护仪器都骗不过去,喜欢到变成巴甫洛夫的狗,一切条件反射都依据他的气息而变化。想做心上人的短命鬼,又想为他长命百岁,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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