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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东窗事发,张县令一反常态,以强硬又果决的手腕,将广利赌坊连根拔起,紧接着,又以痛哭流涕的口吻,写下罪己表,快马加鞭地送进了文德殿。

在那篇陈情的檄文里,张县令慷慨激昂,痛斥自己昏聩失察,以至于让罔顾上意,藐视天威,贪赃枉法之辈存在了这么久。

他更是一力请求陛下一定要重罚于他,否则他于心难安。

此举一出,便是将瑞王一堂置于烈火烹油之境。

张县令作为知县,失察渎职,确实难辞其咎,那么广利赌坊的经营者呢?

岂不就是张县令口中的罔顾上意,藐视天威,贪赃枉法之辈?

这一条条罪名扣下来,哪一项都足矣让言成煜直接掉脑袋,只怕他这个侯爷,也没有能力护得住。

谁都无法猜到,南乐县那个胆小怕事,昏庸无能的张县令,竟然早就是太子提前布下的暗棋,多年引而不发,却是在此时,与言成蹊配合,给了瑞王致命一击。

言朔闭了闭眼,此时继续激怒瑞王,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只要李显能翻身,言成煜就还有救。

陛下只是恼了瑞王结党营私,贪心不足,触怒了他的逆鳞,如今也不过罚了他闭门自省,将废太子迁出龟甲宫,在武安侯看来无非就是君王惯用的制衡之术。

李显的手伸得太长了,他一边暗暗利用陛下早已禁止的福.寿膏牟取暴利,充盈自己的私库,一边还想着将边境大军拉拢进自己的阵营。

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无外乎财政和兵权,卧榻之侧,岂容旁人安睡?

李显偷偷地赚些私房钱,每年再向陛下送上几份价值连城的寿礼,他只要做得别太过分,陛下也得了好处,尚且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结果,他不知道见好就收,还试图向陛下请旨赐婚,娶了姜岐玉,自然也就顺理成章地得到了平南王府的势力。

手都伸到南境的军营里了,下一步岂不是就要谋夺虎符,弑君篡位了吗?

这决计是任何的帝王都无法容忍的。

“殿下放心,崔家的算盘,多半是要落空了,陛下不会随意地安排郡主的婚事,此时将废太子移宫安置,未尝不是一种试探与考验的意思。”

言朔知道,这位瑞王殿下,看着精明能干,实则是个只有野心,没有能力的绣花枕头,也正因如此,他选择了瑞王。

只要将这样的君主推上了至高之位,他才能得到更到自己想要的。

大事未成之前,只有忍耐,这么多年,言朔都已经忍过来了,该是他的东西,他通通都要握在手心里,哪怕需要等待蛰伏十年,甚至更久,他都甘之如饴。

“殿下,臣以为,此时,宜静不宜动。”

李显果然将武安侯的话听进去了,他抱着膝盖坐直了些,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听着言朔条分缕析。

“那若是,言成蹊将福.寿膏的事情捅到父皇跟前,本王……我还能有机会吗?”

李显低着头,迷蒙的双眼已经逐渐清醒了过来,陛下或许会赦免他借用赌坊的壳子,从中牟利,但势必无法容忍他,将当年京城的噩梦又一次翻到了明面上。

尽管武安侯反应及时,立刻派人一把火烧毁了广利赌坊,没有给张县令留下更多的证据和把柄。

但是,他们毕竟相隔千里,百密终有一疏,万一,让他们发现了端倪,自己可就再难翻身了。

武安侯闻言,却是轻轻地勾唇,莞尔一笑。

“殿下无需担心此事,臣已经核实,秦邝带回来的证据里,不过只有一份药方,更何况那方子还是修改过数次的,早已不是当年的方子,即便他交给陛下,太医院也查不出什么。”

李显摇了摇头,叹气道:“我担心的并非秦邝。”

武安侯又是一笑,他也生了一双薄情寡恩的桃花眼,狭长的眼帘半眯起来,像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殿下是说,言成蹊?”

“那便更是大可不必。”

李显不解地蹙眉,“为何?”

他们都心知肚明,秦邝不过是听言成蹊的命令办事,若是有更为重要的证据,言成蹊极有可能会放在自己的身上,而并没有交给秦邝。

“因为,他没有机会再活着回京了。”

武安侯的话,说得极轻,除了紧紧盯着他的李显,看到了他的薄唇缓缓开合,慢慢地吐出了这几个字,落地无声。

言辞之中却是莫名透着一股森然的冷意。

如今的武安侯与他的父兄大相径庭,他自幼体弱多病,不适合习武。

兄长爬树摸鱼,上房揭瓦的时候,他只能穿着厚厚的披风,安静地站在树下,看着少年的身形,灵活穿梭。

父亲传授兄长枪法的时候,他依旧只能安静地坐在书房里练字、下棋。

父兄一起上阵搏杀,迎接百姓顶礼膜拜的时候,他还是只能坐在茶楼里,像旁观者一样看着他们身披彩旗,打马游街。

世人都说,武安侯言朔是一位翩翩公子,温润如玉,李显也是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这种狠厉疯狂的神情。

李显不由得好奇道:“同样都是侯爷的儿子,怎么就唯独厌恶这一个呢?”

作者有话说:

浅浅地让小言露个面吧,下一章,一定放他和苏苏出来!

第69章 冰丝乌梅冻(七)

“他真的是你的亲生父亲吗?虎毒不食子, 天下哪有对儿子下死手的父母?”

桐城邻郊的无为镇上,闭市数月的食肆终于开张了,据说新来的主厨还是杜掌柜的远房妹子。

不仅做得一手好菜,关键那模样还长得天仙似的, 明眸皓齿, 肤白如玉, 笑起来温温柔柔的,说是天边的月亮也不为过。

只可惜, 杜三娘的这位妹子, 并不是孤身一人来投奔远房姐姐的。

据说啊,她早前便许了夫家,不过, 这食肆开张已经有小半月了,往来的村民们大都未曾见过她的那位“夫婿”。

“哎哟!”

言成蹊倒吸了一口凉气, 忍不住痛呼出声。

“怎么了,伤口还疼吗?”

苏禾连忙揭下浸了汤药的湿帕子,小心翼翼地去看言成蹊背上的伤痕,坠崖那一日的险状历历在目, 即便有杜三娘暗中斡旋, 言成蹊也是实打实地中了两箭。

言成蹊护着苏禾一路顺着山间陡坡滚下去, 即便他避开了要害, 也受了不轻的伤, 这段时间一直卧床养病。

苏禾隔着热帕子摸了摸言成蹊肩膀上的大片青紫,这些全都是当日从山崖上跳马, 被一路的礁岩, 石子磕碰出来的瘀伤。

伤势虽然不致命, 但实在看得人心疼, 言成蹊的后背上几乎遍布淤青,没有一块光洁的皮肉。

无为镇三面环山,地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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