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11
岐玉,我从未稀罕过什么驸马,什么皇亲国戚,我所乞求的,从始至终都只有永宁郡主的郡马而已。”
“所以,别再说什么如果了,我不奢求你懂得,但不代表,我能无动于衷地听着你说这些话。”
秦邝低头看了姜岐玉一眼,她难得这般乖巧听话,安安静静地站着,像个玉雕的人偶,玲珑剔透。
秦邝慢慢撤走了盖在姜岐玉眼帘前的手掌,他是个心思深沉的人,有什么事情惯爱压在心底。
今日,若非姜岐玉一而再再而三地刺激他,这番话,他只怕会永远烂在肚子里。
秦邝的勇气已经用尽了,伸出的手,不敢触碰姜岐玉的肩膀,握紧又松开,反反复复,小心翼翼地试探,惴惴不安,迟迟不敢靠近。
就在这时,一道嘹亮高亢的嗓门,打断了院子里诡异的沉寂。
“好!就这么办!”
“哎呀,我们妞妞今年都快十九了吧,郡马终于定下来了,我得去给王爷报个喜讯!”
忠叔看着庭院中郎才女貌的两人,一张老脸笑开了花,拐杖也不拄了,健步如飞地就要往书房里去。
作者有话说:
忠叔:我磕的CP是真的,谁懂!给我原地结婚!
第68章 冰丝乌梅冻(六)
无独有偶, 如今的金陵城中,将心思动到姜岐玉的亲事上头的大有人在。
“哐当——”
瑞王李显在自己的府里,又砸了一套汝窑青花瓷的茶碗,书房里伺候的宫人们一个个噤若寒蝉, 静悄悄地跪了一地, 缩着脖子瑟瑟发抖。
近日里来, 瑞王殿下的脾气越发阴郁无常,砸坏了多少东西还不算什么, 昨日有个颇受殿下宠爱的舞姬, 因着缠了殿下几句,竟被拉出去活活杖毙。
经此一事,瑞王府里伺候的下人们越发提心吊胆, 终日如履薄冰,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李显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 将几案上的奏本香炉,尽数扫落在地,墨发半湿,披散在脑后, 水珠滴滴哒哒地落在沉香木的桌面上, 映出里头那张乌云密布, 阴翳纵横的俊颜。
几日前, 瑞王殿下突然被圣上禁了足, 还是苏公公亲自送来的佛经,陛下口谕, 王爷几时抄完十卷经书, 几时方可入宫请安。
更令人大跌眼镜的是, 在瑞王殿下被禁足的第二天, 早已被废立,幽居龟甲宫中无人问津的废太子李旻,竟然被陛下重新宣召了。
今上几道旨意连发,以雷霆手腕惩处了瑞王,又将废太子迁出了冷宫,桩桩件件,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
眼瞅着父皇宠爱,群臣拥戴,局面一片大好,李显又怎么能料到一朝变天,废太子又开始隐隐露出起复之意。
如今,他又被陛下圈禁在府,这样的情势叫他怎么能够不急不怒?
就在此时,书房的门被人从外头敲响,小太监的声音颤颤巍巍地传了进来。
“殿下,武安侯求见。”
李显随意地抹了抹滴落得到处都是的水珠,双手撑着桌案边缘,身子往后一仰,跌坐进柔软厚实的羊绒地垫里。
他用两根手指拎起被酒水浸湿的袍角,随意地甩了甩,丝毫不介意雪白的毛毯上,溅得到处都是斑驳污迹。
“进来吧。”
李显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浓浓的酒气。
武安侯言朔推开门的一瞬间,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宽大的书房里,是散落各处的书籍,案牍,碎瓷片四分五裂,一地狼藉。
宫人们都在两侧跪着,见他进来,也没人敢抬头出声,李显大喇喇地躺在正中间,衣袍半敞,披头散发,整个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酒味,其间还夹杂着一股艳俗的脂粉香。
“侯爷来了,来,喝酒!”
李显掀开眼皮点了个头,算是给了言朔面子,手肘撑地勉强支起身子,晃了晃身旁的空酒坛。
他双目无神,眼下淤青,脸色白得如艳鬼一般,唯独一双红唇,像是淬了毒,斜斜地往上勾着。
“狗奴才,没听见本王的话吗?去拿酒啊!”
见下人们一个个全都匍匐在地不敢动弹,李显愈发烦躁,他抬起脚狠狠踹向跪在案桌边的小太监。
马靴踢在肋骨上,小太监的脸登时就白了,侧翻在地又赶忙捂着胸口爬起来请罪。
“都退下吧,我同殿下有话要说。”
言朔摆了摆手,等到书房里的宫人们鱼贯退出去以后,他慢慢走到窗边,用木杖撑开轩窗,正好散一散这屋里熏天的酒气。
“日前的赐婚之请,殿下是否过于草率了?”
言朔站在窗边,开门见山地直视着李显,不由得又想起他今日见到言成煜时的情景。
秦邝一入京,便押着人直接送进了仪鸾司的昭狱,武安侯使了两万两的银子,才终于见到了人。
成煜的胳膊被人从肩膀处生生砍断,袖笼里空空荡荡的,身上受了有多处伤,也没有受到精心照顾,有好几处伤口已经溃烂流脓。
侯夫人看见儿子出了一趟公差,竟然遭了大罪,当即哭晕了过去,武安侯虽然没有落泪,但看着心尖上的儿子成了如今的模样,也是恨不能生啖了幕后推手。
如今又看见李显这副落魄颓废的模样,武安侯的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他只好撇过头去,狠狠地捏了捏额角。
“侯爷是说,我请父皇下旨,将永宁郡主赐给我做王妃一事?”
李显长长地吐了一口酒气,讥讽道:“侯爷还不知道吧,郡主今日刚进洪武门,废太子妃的车架已经早早地在内门候着了!”
“崔家挑了崔予颂,上赶着要求娶郡主,以便将平南王一脉的势力彻底拉拢过来,都是为了谁?”
“哼,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李显一边说着,一边仰头又灌下一大口酒,他的手有些抖,大半酒水全都洒在了羊绒地毯上。
“本王拿出正妃之位,不比他李旻有诚意吗?怎么,他天生有父皇宠爱,我就不能为自己争取了吗!”
李显越说越怒,酒坛子狠狠掷在地上,厚厚的地垫被砸出一个凹陷,清酒顺着羊毛的纹理,无声地流淌开来。
“殿下,您在南乐县的所作所为,已经被言成蹊尽数查了个底儿掉,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成果,全部付之一炬——”
“是,这怪谁?”
李显眯起眼睛,像一头暴怒的雄狮,眼尾泛起不正常的猩红。
“好一个南乐县知县,张释临是谁的人,侯爷不会不知道吧?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竟然叫人安插了这么个眼线,好啊,真是好得很!”
武安侯攥了攥手指,南乐县的事情,一直是言成煜负责打点,让太子的人钻了这么大的空子,以至于眼下这般被动,他属实无法为儿子开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