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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肯定想让陈莺和阿聪赶紧去死。
陈莺问他:“想了吗?”
陆秉点点头:“想了。”
想你们都死绝,最好能卷来个风暴海啸,或者降临个鬼蜮妖魔什么的,把这俩祸害和那群罔象全给团吧团吧收拾了。
“那你现在把阴燧捧起来。”
陆秉这回没给她磨叽的时间,迅速捞起盒中贝壳,哦对,这破玩意儿叫作阴燧。
陆秉其实知道,他先前在北屈就听雅人解释过,据说这是当年老子西行时,随身带出函谷关的一块阴燧,里头承载着道。
当时雅人说:“阴燧载道,亦可对月取水,积阴之寒气为水,水气之精者为月,因此才能在北屈构筑一轮太阴\道体。”
没承想,这只载道的阴燧会被他握在手中,对着沧海和明月,然后呢?这里头的道能显个灵把他身边这俩祸害弄死么?
正当陆秉不安好心地寻思间,手捧的阴燧在皎月下好似盛满盈盈一汪月光,缓缓从贝壳中溢出来,骤然呼应海天。
远处碧接连天的海平面上陡地生了异样。
不会吧,陆秉错愕地想,真有这么神奇?
只见尚未黑尽的月华下,原本平静的海面上漫起云雾,而这云遮雾绕之中,竟隐隐显现出起伏的山丘,参差的树木,错落的船只……
不对,那并非什么船只,而像一座座渔村房屋的样式。
陆秉今日一到此地便注意到了,此地渔民居住的是海草房,墙体也是就地取材,用礁石垒砌,屋顶则是仿造的船形建造,两端微翘,颇有渔民“以舟为家”的特色。
陈莺盯着云雾中隐现的情景,怔愣之后,简直欣喜若狂。
“成功了,成功了,我成功了。”她眺望远海,喃喃嘀咕着,迫切又不敢置信,“阿聪,阿聪,我们是不是成功了,那里,”陈莺激动地指向天海之间,“就在那边,是不是秘境,我们是不是找到秘境了?”
阿聪整个身体僵直挺立,近乎石化般戳在海滩边,痴痴盯着浮现出景象的云雾地带。
久久未听见回答的陈莺猛地意识过来,阿聪说不了人话,没办法开口,于是她扭过头,想看看阿聪怎么比划。
“阿聪?”
阿聪缓缓转头,比划的手指也好似锈住了似的,不像平常那么灵活。
手语比划的是:“不是。”
陈莺扬起的嘴角凝固在脸上:“不是什么?”
阿聪打手语:“不是秘境,是蜃景。”
“怎么会,怎么会是蜃景,明明是用阴燧……”
此阴燧本是大蛤,属蚌类。
古有云,小曰蛤,大曰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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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吐蜃气可幻化空中城郭,海市蜃楼。
“这是阴燧在海上投射出的一场蜃景。”阿聪顿了一下,继续比划,“但是我们成功了,他能开启无量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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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最后一句话,情绪低落的陈莺霍地抬头,直直盯着阿聪数息,继而缓缓咧开嘴角,万分高兴地笑了。
她辛苦这么久,终究不是白忙活一场。
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
阿聪朝她打手势:“谢谢你,阿莺。”
陈莺摇摇头,笑着的眼底似有碎光闪动:“不客气。”
她转过身,盯着陆秉站在皎月下的背影,熠熠生辉。
哪怕这一刻没有找到无量秘境,但是陆秉一定能带她们找到的。
心头似乎有暖流涌动,融融地淌过全身,陈莺喜不自胜,看陆秉的眼神自是喜爱异常,好比看待一件来之不易的珍宝。
原地的陆秉忽然受惊了般,踉跄着朝后退了一步。
“陆秉……”陈莺话音刚起,就见聚涌在海天之间的云雾生了变数。
浮世生万象,蜃景也会随着气象不断变幻,这属正常,但是……那幅空悬的浅淡蜃景中突然映出了一条诡异黑影,头颅硕大,张开的大口仿佛撕裂到了耳根,仿佛从中间剖开了,才能撕出这么一张血盆大口。
陈莺心头一突,蓦地拽住倒退的陆秉,下意识将其拉到自己身后。
“这是什么?”陆秉脸色发白,慌促道,“人吗?”
蜃景中的黑影显然是个四肢躯干发育健全的人形,从一条黑洞洞的甬道钻出来,只是比例失衡,上肢竟比双腿还要长出几寸,扭起来没骨头一样柔软。
而另一边,地上几条黑影正在痛苦爬行,它们同样张大嘴,却不似方才那条黑影一样撕裂到耳根的可怖模样,仿佛在凄厉哀嚎。
白气浮荡,这幅透着诡谲的蜃景移动推近,画面在眼前放大了几倍,让人看得更加清晰,但那些扭曲爬行的黑影却都没有面目。
它们越往前爬,蜃景也跟着渐次伸展,滋生出的阴森鬼气几乎漫过无边海域,一点点朝渔村笼罩过来。
原本在遥远海域的蜃景竟推到了近前。
“这这这……”林中的方道长大惊失色,“是妖,妖鬼吗?”
海上竟生了妖鬼!
磨镜匠俨然也没见过这么离奇的场面,那些扭曲的东西疯了似的从海面爬过来,他条件反射躲到方道长身后,揪住其道袍:“老方,真闹鬼啊。”
方道长手忙脚乱地拔出剑,此刻海上好像浮现出了另一个世界,简直就是光怪陆离的鬼域。
“别,别慌。”何大生也被此情此景唬住了,头皮发麻地反过神解释,“不是,不是闹鬼,这是蜃景。”
祖祖辈辈都在沿海边生活的渔民几乎都见过海市蜃楼,什么空中楼阁,天上宫阙,高山沃野,乃至繁华都城,应有尽有,但这么诡异恐怖的蜃景,何大生也是头一回见,并且从未听长辈提过这类情状,传言中的蜃景无不美轮美奂,引人向往。
方道长一脸冷汗:“什么蜃景,蜃景这么吓人的吗?!”
“蜃景就是蜃气所化的幻影,是虚幻的,所以二位不用害怕。”
方道长一点也没被安慰到,依旧盯着海域方向,神经紧绷着:“贫道怎么觉得,不太像你所说的虚幻呢。”
磨镜匠再赞同不过了,他抓着方道长的袍子猛点头:“对对对,老方你有没有感觉到,阴气好重啊。”
“阴气?什么阴气?”何大生说,“俺们渔村挨着海,夜里吹过来的海风可能有点潮湿。”
“不是啊大生小侄。”方道长一脊背虚汗渗透了里衫,“贫道乃修行之人,虽不是什么得道高人,但对这个阴气,还是有点感应的。”
何大生纠正:“道长,这个是蜃气,只是这次显现的蜃景有点可怕。”
见对方这么笃定,而且见怪不怪的样子,方道长吞咽了一口唾沫,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少见多怪,在人家面前丢人现眼。
“是吗?”方道长不确定了,缓缓放下剑,收入鞘中。
“那俺们走吗?”何大生问,“还是等看完蜃景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