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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老板,睡吧,别支着头了,怪累的。”
他轻着手脚,帮人缓缓放平枕头,自己也乖乖躺下。
廿三旦听着,身边几声抽抽嗒嗒终于变得绵长平稳,这才松了劲儿,扭了扭有些发僵的脖子,把被子往身上裹紧了些,也睡去了。
第二日。
玉芙从何宅出来又去了顾公馆,昨儿那一出,师弟肯定念着他。
“结香…”玉芙有些不好意思。
“师哥,昨日怎的喝得那样多!”柏青打断他。
“结香,我…”
“师哥!我再也不唱这出《武家坡》了,这青衣戏,我扮上也不像呀。”他眨眨眼。
“皮猴儿…”玉芙又抱着人哭了片刻。
“师哥,你没碰到金宝哥吗?”见人神色好了点,柏青又问。
“金宝?”玉芙肿着眼,迷茫摇头。“他……去了广和楼?”
“他去了何宅。”柏青便将昨夜金宝如何听闻消息,又如何料理好营生,托人打探何宅位置,急匆匆赶去的情形说了一遍。
玉芙眉心一蹙,怎的俩人没有见到!
“许是天色太晚,金宝哥没好意思叫门叨扰何老板,径自回铺子歇了?”喜子插话道。
柏青点头称是,“是这话,我这就差人去各铺子寻!”
玉芙却心思一沉。
金宝性子最是周全,既去了,哪怕夜深也必会设法留个信儿。这般杳无音讯,不像他。便道,“稳妥起见,还是递张拜帖到方府,请方军门帮忙留意一二。他在街面上人面广,消息也快。万一人,人真有个好歹,可别耽误了功夫!”
“师哥想得周全。”柏青听出话里的要紧,立刻点头,
他心里却有些嘀咕。
前些日子刚骂了一顿方抚维,俩人不欢而散,也不知这人可还愿意帮衬一二。
第47章
临近年关,顾府里里外外一片热闹。
嫡出的、庶出的孩子,都来老宅走串,下人们也忙着置办年货。这时节的走串,嘴上说是尽孝,实则惦记着多打些秋风。这盘算倒无可厚非,外头时局动荡,银根吃紧,几人借着年节的名头,回府里讨些贴补,顾佑棠也便随着他们。
今儿顾大又带着几盒子兰馨斋来。这家铺子的点心花样多,桂花的,枣泥儿的,又甜又酥,他总给小凤卿买,这就也买给老太太尽孝。
从后院儿出来,他便去了书房,拉着父亲絮絮叨叨。顾佑棠同他讲了几句就不耐烦起来,他心里正惦记着顾焕章呢。
上次老太太过寿,听老二的话头必是已经牵进了什么是非里去了,最近又是不见踪影。
这世道,连方宫保的公子都公然和他老爹反目,谁知道老二会不会……顾佑棠不由心里生出担忧。
他打断了老大话头,“听说方家老二拆了他老子的台,做老子的还要保他,给送回天津关起来了?”
顾大听见父亲没有搭自己的茬,一愣,很快又答,“是了,这方二离开北京有几天了!这人端着疏离朝堂的姿态,却资助革命党,这不是让方宫保下不来台嘛!不过,”顾大又卖个关子,“他到底是方家的人,又惜命得很,无非就是输送些银钱,并非参与得多深。”
“听说这些日子老二和他走得近,老二人呢?”顾佑棠急急问。
顾大摇摇头,“年根儿了,儿子这些时日都在柜子上,忙得紧,不知仲昀去向,倒是...,”他欲言又止,“听说他最近在玩戏子。”
“坤伶?”顾佑棠挑眉。
顾大笑而不语,顾佑棠便心里有数了。
他也有过一段男女并蓄、桃李不分的胡闹往事,当下便很不耐烦地摆摆手,“你瞧瞧老二去,让他回趟家。”
顾大应了父亲,出了门,胡子哈着腰凑上来,“爷,回府?“
“去趟老二公馆,对了,凤老板今儿?”
“咱的人都让顶回来了,说是最近凤老板忙得很!”胡子还有一话,顾大却冲他摆摆手。
顾七也来打秋风,这就不紧不慢地从后院儿转出来。
“老七!”
“哎,大哥,哎……”顾七正盘着俩油润的官帽核桃,听人一叫,这就脱了手。
“慌什么!”顾大弯腰帮他拾着,“你天天围着洋人转,怎么又沾上了这旗人的爱好。”
“洋人个个粗俗,没个会玩的,见了咱老祖宗的东西,灰眼珠子都发直!要说这好玩意儿,还是得看旗人。”顾七宝贝地拢着核桃,拿出块帕子擦擦。
顾大朝前快走,不想看他这纨绔模样,“祖母怎么样。”
“夸你拿的兰馨斋呢,不过……她又念叨二哥。”
提起这茬,顾七匆匆装了核桃,这些日子他简直懊悔又心慌。
现在街面上,神机营抓革命党,有一个毙一个。都怪自己多事,害二哥过年都回不了家,万一二哥真因此遭遇不测,自己主动揽下的这桩祸事,又如何能脱得掉干系?到时候,可如何向祖母和父母亲解释得清楚。
“老二?他有些日子没来?”顾大不明所以,继续问着。
听这话,顾七一惊,大哥竟是完全不知情,他以为二哥临走让他遮掩只是一话,没想到…当真是只托付了自己一人。
“二哥……洋大班派二哥公务去了。”他心里如是盘算,就先匆匆遮掩过去。 W?a?n?g?址?f?a?b?u?页?????ū???ě?n??????????????c?ò??
顾大心里也有事,便也没留意,继续道,“父亲听说他在公馆养了戏子,让我去敲打敲打,你随我跑一趟。”
“得嘞。”顾七心不在焉应道。
柏青左等右等,却等来方抚维已回了天津的消息。
这人确是被自己骂走了。
他又想和师哥通个气儿,也半天不见人回来。
“少爷,手腕要稳。”杨先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看得出来,最近您许是废了功夫练字,但莫要急于求成。“
柏青回过神来,发现纸上的“永”字最后一捺已歪斜得不成样子。
他叹了口气,搁下毛笔,“先生,我...您可以帮我代执一封信吗?”
“信?”杨先生看他神色便了然,走上前去,“我来执笔,您想写什么。”
“就,就写,我唱上戏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杨先生取下一支细毫,在砚池边一掭,略一沉吟,几个呼吸间便在纸上落下一行蝇头小楷,极娟秀的:
见字如面,吾已挂牌献技,竟得登场之幸。君归计可期否?伏惟珍摄,伫候归音。
“怎么样?”杨先生问。
几日进进出出,这小少爷是个什么身份,他也猜出个七八分,这略带几分闺阁柔婉的小字,便是“字如其人”了。
“写得真好!”柏青一个字一个字地瞧,“可……两句话能说清的事,先生怎么写了这许多字?“
“古人的雅致。”杨先生洋洋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