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75


么就这样捉弄我?

我愤恨,想要仰天大喊,质问老天:我到底犯了什么错!要把所有的恶都压在我身上。

上天为何如此不公!恶人像百僵之虫,死不了、杀不尽。

而善良的人,却死得悄无声息,连故乡都回不去……

林彦诺为什么没死!他应该在几年前就被砍下头颅,死绝了的!

可内心所有的呼喊和嚎叫,都溢在嘴边,最终也只是被我的呜咽声吞没。

当泪尽了,那股撕心裂肺的不甘,也在河风中慢慢冷了下去。

恨也没了,力气也没了。

我摸着胸口那一块钝钝的空,低声对自己说:只要小娘还能平安,我,卫岑……就当作和父亲一起逝去,不存于世。

“我回家了!我娘叫我了!”

一个孩童的笑声从街口传来,清脆而明亮,像从远处打落的铃铛声。

我抬起头,看见那孩子一路奔跑,鞋跟在石板上啪嗒作响,风掀起他的小衣角。

“再陪我玩一会儿嘛……诶,我也回家啦!”另一个孩子大声笑着,眼睛里亮得像藏了整条街的阳光,扔下手里的竹蜻蜓,朝前方跑去,“爹——!”

笑声渐远,风从巷口穿过,带起尘土,也带起那句“我回家啦”的尾音,轻轻掠过我耳畔。

我怔怔地望着那方向。

家。

是啊。

小娘还在南地等我。

大夫人,也还在期盼着。

我该回家了。

我转动僵直的身体,向卫府的方向走去。

我要回去收拾一番,然后离开,坐船回南地,回家。

“你们要干什么?”我站在卫府门口,被侍卫拦下。

他们神情冷硬,看样子是专门等在这里。

“爷说了,从今往后,您不再是卫家的人,不许再踏进卫府半步。”

我愣了愣,半晌才开口:“这样么。那总该让我进去收拾下东西,再给老爷磕个头,便走。”

一旁,那总是对我冷嘲热讽的小厮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个包袱,远远一抛,砸在我脚边。

“咱们爷心善,这是您的破烂。拿了,赶紧滚。”

包袱滚了几圈,落在青石板上,沾满尘土。

我看着它,弯下腰,要将它捡起时,又缓缓跪下,对着灵堂的方向,磕了一个头。

父亲,对不起,我没能守住卫家的基业。

我没能力去质问卫泉,也不敢去找三皇子。

我不敢再惹怒任何人。

我害怕了,我不怕死,却怕小娘和大夫人再出什么意外。

我是个没有一点用的人,若您泉下有知,不要怪我。

周围人群已围拢上来,府里的人也探头探脑,看着昔日风姿翩翩的卫家少主,如今沦落得如同街头乞儿。

鲜红的血又顺着额头淌下,可我已经不在乎了。

“少爷!”

云烟拨开人群,红着眼冲了出来,扑到我身边。

我看着她,轻轻笑了笑:“傻姑娘,你出来做什么。”

她死死抓着我的手腕,一下便诊出我现在的状况,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您的眼睛……毒素……”

“嘘。”我将她扶起,自己也慢慢站直了身子,“云烟,你看我这个样子,连自己都保不住,更别说帮你们……别怨我。”

她哽咽着摇头:“爷在说什么……我们怎么可能会怨您。”

“回去吧。”我松开她,“你今日出来扶我,回去少不了卫泉的罚骂。以后,凡事都要小心些。等我回了南地……”

我顿了顿,“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但若家里大夫人还能做主,我会替你们想办法的。”

“哼。”那小厮在一旁冷笑出声,“云烟姑娘,现在他可不是卫家少爷了,您这般紧拉着个外男,是想要苟且私奔吗?”

“你!”云烟手颤抖着,愤恨地瞪着。

我轻拍她,说:“别理他们。回去吧。”

云烟咬唇望着我,眼中泪光一层层泛起,最后只能无力地松开手。

临走前,她褪下手腕上的玉镯,悄悄塞在我手里,一瞬不瞬地望着我,最后说:“爷保重。”

离开卫府后,我翻了翻手中的包袱。

里面除了两件旧衣裳,便再无他物,一文银钱都没有。

而我手里最后的钱袋子,也留在了金樽坊。

低头看着手中的玉镯子,自嘲一笑。

看来云烟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所以在最后一刻,什么都没说,只是将这玉镯放进了我手里。

我站在街角,攥紧手中的玉镯,咯地手心发痛,深呼一口气,迈步去了当铺。

玉镯换了些银子,不多,但足够我小心使用,用作盘缠。

出了当铺,我随意找了间巷子尽头的小客栈。

房间里闷热,空气里是陈旧的尘味,但和此刻的我对比,显得干净整洁。

我没有力气洗漱,也无心细想什么,就那样一头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休整了两日,我总算找到了南下的法子。

一艘往江南的小货船正巧缺人手,我便自告奋勇帮他们做些粗活,只为能搭上这趟船,省下一笔盘缠。

货船在第二日卯时出发。

于是,我回到客栈简单收了收行李。

几件旧衣裳,一包干粮,便是我如今的全部家当。

收拾好后,我感到腹中饥饿,便到街角的馄饨摊坐下,要了一碗馄饨,只需几文钱。

大碗盛上,热气氤氲,油香四溢。

刚拿起筷子,小桌的对面就坐下一人,我抬眼去看,是春生。

我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将一只馄饨连汤带馅送进嘴里,嚼了咽下:“你吃吗?馅大皮薄,还便宜。”

春生看着我,目光复杂。

那种眼神让我心里发烦,于是我避开他的目光,专心继续吃。

“你的眼睛……”

我将馄饨咽下,含糊地应了声:“哦,我的眼睛不舒服,就自己做了个眼罩。”

说着,我下意识摸了摸脸,指尖触到布料,心里仍泛起些难言的别扭与难堪。

我耸耸肩:“看着很奇怪吗?有点像南洋的海盗……”

春生不语,依旧用那种目光看着我。

我烦闷地自嘲一笑,不再说这种无用的玩笑,坦白道:“李大夫应该都跟你们说过了吧。”

“嗯……”

春生望着我,眼神里带着酸楚:“小山,我知道你现在恨极了将军,可那日包厢里还坐着一位贵人。将军若不那样做,你是要没命的。”

“哦。”我将最后一个馄饨咽下肚,慢吞吞地擦了擦嘴,转而问他,“李昀知道你来找我吗?”

“知道。将军还知道你要回南地,已找好了商船送你回去,并且李大夫也会随船同行。你的眼睛,会治好的。”

我沉默半晌,耳边是嘈杂的人声,近在咫尺,但又好像离我很远。

我又摸了摸眼罩:“你知道吗,眼罩扣在脸上很热,尤其是夏天,总有汗液不停地打湿。但如果不戴上,眼睛又会被强光刺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