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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不停地流泪。所以,我只好一直戴着,去试着习惯。只有在夜里,烛火皆灭的漆黑中,我才能睁着一双眼睛,虽然另一只已经完全看不清了。”

“我习惯了,春生。仅仅两三日,就能习惯。”我抬起头看他,轻声说,“所以,谢谢你家将军费心。之前是我不知好歹,没有听他的劝说早点离开。你看,现在我也得到了相应的惩罚。”

我笑了一下,可能笑得有点难看,春生眼中的那股悲凉几乎要溢出来。

“不必再替我操心。正如他说的,我不会再出现。我和他,本来也没有任何关系。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话落,我松开一直握着的勺子。

勺子磕在碗沿,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春生轻声道:“你至少别再跟自己过不去,先将眼睛治好。”

顿了顿,他有些急促地说,“而且,将军都知道了。你的眼睛,就是那次为他祛毒时伤的。”

我身子一僵,旋即又垂下肩膀。

“治不好了,我自己知道。”我笑了笑,语气倒是平静得很,“更何况,若换个角度想……不也是好事吗?这双眼睛,终于不用再给我惹祸了”

我看着春生,他却像我是什么洪水猛兽般,猛地避开了我的目光,重重地垂下了头,好像做了什么错事。

而我的内心,却空空荡荡,毫无波澜,甚至连一丝责怪都提不起来。

“唉。”我叹了口气,语调平缓得近乎冷漠,“我说这些,不是故意让你难堪,也不是想卖惨博谁同情。”

“我知道。”春生轻声道。

我点点头,突然想道:“不过,你这样偷偷来找我,若是被二公子知道了怎么办?他不会又来找我吧。”

我皱起眉头,下意识地护住胸口:“我现在不过是个残废,连逃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会的!我保证!那日将军真的是迫不得已。你若没闯进去……”春生忍不住替李昀辩解,“将军对你,绝不是你以为的那样绝情。”

我“嗯”了一声,语气轻得仿佛梦话:“算了,都过去了。”

那些信啊、念啊、情啊爱啊,这些又苦又烫的东西,都跟我没关系了。

我低头看着空碗:“我只是想说,我马上就要离开京兆府了。若无意外,这辈子也不会再回来。”

顿了顿,我一字一句地说,“以后,也不会有再见的一天。”

“你转告李昀。”我声音很轻,却比方才任何一句都更决绝,“就像他说的,我的所有,都和他无关。”

“所以,也请所有和他有关的一切,包括你,从今往后,永远从我的生命里消失。”

第55章 梦里归途

月亮已经快要落下,但波光粼粼的海面仍泛着亮光。

我半阖着眼,用耳朵去听船底划水的声音。那声音断断续续,像夜的呼吸。

船上的人都睡熟了,偶尔响起几声轻微的鼾声,在黑夜里荡漾回响。

我并不厌烦。

相反,正是这些鼾声,让我确信自己还活着。

我靠在舷窗旁,等待夜色一点点稀薄,等待黎明像刀锋一样划破黑暗。

我睡不着。

船上的气味带着咸腥,混着旧木与潮水的霉味,令我头晕。

这不是我记忆里海的味道。

那味道应该是伴随着一丝清新的气息,带着香炉里袅袅的香气,混着风,从海面拂来,清凉又安稳。

那时,我坐在船楼之上,观海天一色。

可如今,我需要习惯。

我会习惯这一切。

就像我已经不再睁大眼、不死心地去找海面上闪烁的马尾藻,不再等飞鱼破水而出。

我只静静地听,听浪声、听风声、听桅杆在夜色里轻轻晃动。

半阖着眼,因为恐惧。

我害怕一旦真的闭上眼,就会坠进那片无底的黑。

再也醒不过来。

白日里,我会和船夫们说笑。

他们粗声大笑,拍着肩,问起我的眼睛。

我笑着答:“畏光罢了,过几日就好。”

这是我内心中的期待。

期待自己能忘了仇恨,能让海浪一点点冲散胸口的恐惧与阴影。

然后,能在一个又一个睡熟的清晨醒来,重新拥有一双驯顺的眼睛。

可闭上眼的黑暗,却总是让我惴惴不安。

每当海面上传来鸟的啼声,我都会以为,那是我心底,不甘的哀鸣。

那些记忆、那些画面,如潮水冲出的漩涡,一波又一波,将我拖向深处。

我会在夜里忽然惊醒,浑身湿透,大口喘气。

梦里总是重复着那些我竭力想逃避的场景,一次比一次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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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不着,也忘不了。

我既无法驱散仇恨,也无法重新拥有光明。

可我终究会习惯的。

人能习惯一切。

船稳稳地停在岸边,终于到了江南。

我下船时,脚底还有些发虚,似乎海浪的起伏仍在脚边晃动。

江南的风带着湿意,掠过街口的招幌与人声。

我与船上众人道别,混入人群。

脚踏在实地的那一刻,竟有片刻恍惚,这是久违的坚实感。

我随意找了家小馆,要了两道小菜。

窗外街巷传来叫卖声,侬语软糯,仿佛一缕轻风拂过心头。

想起那年,第一次随小娘、雨微与雷霄来到江南。

那时,我沉醉于此地的水色人情,以为那低声下气、如履薄冰的岁月,终于能被这片烟雨洗净。

心头的浊气被一扫而空,从内到外的舒朗起来。

那时我真心觉得,人生好像要重新开始了。不用再看人脸色,也不用再小心翼翼地活着。

如今想起,竟像隔了一整个梦。

吃过饭,我又回了码头。

江南的码头人声不绝,船只极多。

往南地去的船不少,我谈妥价钱与行期后,心口的急切反倒淡了几分。

于是便顺着河沿走走。

江南虽无帝都的气派,却自有一派温婉的富贵。百业兴旺,井然有序,烟火气在晨雾间升腾,连叫卖声都带着几分从容。

家家户户屋前种花植竹,垣墙掩映间,绿意流转,偶有竹影拂面,带着露气。

我停下脚步,忽然想,若是往后,万事皆休,不再与那些人有任何牵连。

能在此地寻一处僻静小屋,种花养竹,听风看雨,也算不枉此生。

几日后,船启程,驶向南地。

一路无风无浪,海面安静得近乎温柔。

只是我依然无法在黑夜中入睡,长久燃烧的精力像被烙进骨髓,疲惫却无法沉眠,太阳穴阵阵发痛。

恐惧与不甘纠缠着我,像海底的暗流,持续汲取着心力。

每当闭上眼,它们便在夜色里闪着幽蓝的磷光。

……

“娘,再和我说说话吧。”

“好,你想听什么。”

“卫家是什么样的?”我撒娇地问她。

小娘宠溺地笑,那笑容温柔得让我心里一热。

她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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