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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宫中有人前来观礼!”
“宫中来人啊?是哪位?”
依理而论,既是‘宫中来人’,大抵该指太子无疑。
可如今三皇子尚居宫中,是以这‘宫中’,便一时间分不清指的是谁了。
若真是太子仪仗将临,侯府这几日如临大敌,处处谨慎,也就能说得通了。
当今圣上景睿帝膝下,仅育三子一女。
大公主早些年远嫁番邦,远在他乡。
二皇子年幼夭折。
如今只余下两位皇子,太子萧钧与三皇子萧琛。
太子早已册立,位居东宫,执政已有两载。
然而圣上却迟迟未许三皇子出宫建府,仍令其居于皇子所居的东偏殿中,不得擅离。
因而,朝堂之上,早已暗流涌动,太子虽贵为储君,名分在前,却仍难言稳坐江山。
“你们几个!磨蹭什么呢?净晓得偷懒!”
丫鬟一手掐腰,另一手拿帕子轻轻按住泛红的脖颈,却遮不住眼角的水意。
她的眼波一转,轻飘飘落在与她扯拉着的小厮身上,声音带着几分娇嗔几分作势:“你还不快去帮着抬?待会儿管事妈妈责下来,可没人替你求情。”
那小厮笑吟吟地应着,讨好点头,眉眼含情,春色满面。
这一幕不知怎的,忽叫我想起了二公子。
二公子不似这般艳俗轻浮,轻贱作态。
可,情之一字,果真如此相似?
那眼神里不经意泄出的春意,竟连模样都能重叠。
原来,沾了情的人,哪怕姿态不同,眼中那点光,竟是一样的。
加冠礼当日。
天未亮,整座侯府便悄然沸腾起来。
连往日最会偷懒磨蹭的小厮,此刻也不敢怠慢半分,迅速翻身下炕,还破天荒地嘱咐我收拾快点。
我同样不敢耽搁,匆匆整衣,动身前往外院。
只见外院门前的侍卫,个个肃容挺立,刀佩齐整。
我来到角门庭外,自觉在一旁候着,随时准备应召差遣。
府中鸣钟三遍,鼓乐齐作,院内高悬帷幕,朱帐红绸随风猎猎,气象森严。
来贺之人络绎不绝,衣香鬓影,履声杂沓。
我站在廊下,远远望见二公子,身姿挺拔,未束冠发,神情肃然,步履缓稳地向礼坛而去。
坛前香烟袅袅,祖像三世列位高悬于堂。
辰时一刻,宫中仪仗至。
太子亲临。
玄舆未停,禁卫为开,一袭明黄朝服映入众人眼帘,光耀堂前。
那一刻,四野俱静,连风都屏息。
我与众人一同低首,心中也忍不住生出几分窥仰天颜之念,只敢稍稍抬眼,瞧得他一个侧脸。
太子仪表温润,举止谦恭,淡声开口:“听闻侯府二公子今日及冠,孤特来观礼。二公子幼有令誉,孤闻之已久。”
其音如玉珠落盘,温雅不迫,自带君威。
我见侯爷红光满面,精神振奋,连声音都带了些发颤的亢亮,忙不迭躬身谢恩。
吉时既到,宾客尽肃。
一人自堂下步入,身着朝服,须眉皆白,步履沉稳,银须拂襟。
正是一品老臣,尚书令沈从晟。
祖祭既毕,加冠正礼,方才启幕。
香烟缭绕之间,一声声诵读礼文,声如洪钟,字字铿锵,响彻晴空之下。
正听得出神,管家忽然走至我身边。
他左右环顾一眼,低声唤我前往偏院洒扫,吩咐我在那处等候差遣。
我应声,转身离去。
前厅堂内的钟鼓与诵声随之渐远。
偏院要从一座月洞门穿过,门外仍有侍卫巡逻,数步一岗,亦有小厮当值。
越往里走,越觉人声稀落。
待绕过一处叠石假山,主道便不见了。
眼前赫然是一处僻静幽院,门匾尽无,院落深沉。
在侯府这些年,我自以为角角落落都已熟悉,竟不知还有这样一处院落。
四下无人,静得出奇,耳边只余风吹草叶之声。
我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起来,脑海中浮出不少惊悚传闻。
可刚踏入院门,就发现院中别有洞天。
湖石嶙峋,竹影疏疏,三间厢屋静卧在花树的掩映中,有鸟在墙头俯身呷水。枯井边海棠开得极盛,落英零星,如不经意泼了满地胭脂。
端的是一处幽静好景。
我狠狠松下一口气。
这老管家倒给我找个好活计,估摸着是知道二公子不喜我,索性让我离得远些,省得碍眼。
环顾四周,院中早已打扫得纤尘不染,想来是早有人料理得妥妥帖帖。
眼下再无事做,我索性在廊下拐角处倚墙而坐,欣赏起景色来。
树梢有只灰猫正窝着打盹,尾巴一晃一晃的,惬意得很,我看着看着,也开始困顿。
不知这一守,要等到何时。
大概得等到宾客散尽、夜色将临,才能唤我回去罢。
一晃神,已至傍晚。
我从袖中取出早就备好的点心,慢慢地往口中塞。
树上的猫儿鼻子极灵,“嗖嗖”两下便跳下枝头,尾巴翘得老高,悠哉游哉地踱到我脚边。
我将糕点掰成小块,摊在掌中,它一凑近,我便趁机飞快地抚摸它柔软的毛发。
就在此时,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照说,我应该立刻起身迎上,也许是管家遣人来唤我。
但不知怎么,心头倏地一紧。
还未细思,已本能将猫儿抱入怀中,屏息匿身在墙角之后。
又是一阵脚步声。
踏入院中,细碎而沉稳。
“重熙。”
这声音唤得极轻,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是二公子。
此刻该在宴席上的二公子,竟出现在这偏院之中。
我下意识收紧五指,指节用力,疼得小猫发出一声低呜,尾巴炸开,前爪在我手背划下一道火辣的痛痕。
我忍不住轻嘶出声。
“谁?!”
一道凌厉的呵声骤然响起,透出不容置喙的威势。
是世子爷的声音。
第8章 他也配吗
小猫从我怀中一跃而出,落地轻巧,还不忘回头朝我“哈”了一声,竖着尾巴窜进院中草丛。
“是只猫罢了。”
是二公子。
“这处院子,平日里无人来,是我幼时练武的地方。”
他的语气一松,我心头也跟着松了口气。
院中沙沙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似有人在廊下徘徊赏景。
李昀道:“我想起来了,小时候我还来过这里,陪你习武。”
“你还记得。”二公子的声音里有藏不住的喜意,“那年你随国公来赴宴,我见你年少英气,一时心生敬仰,自此便认真习武。”
我听着,想象李昀的神色,是不是也染上了几分笑意。
“诺哥儿,你,”李昀略顿,语气柔和,“是啊,如今你已加冠,理应唤你瑾瑜了。”
我在心里默念,瑾瑜。原来这是二公子的字。
一听便知是寄予厚望之名,似美玉一般,内蕴无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