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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低的语气里含着委屈:“你看看嘛,切了一下午,好不容易切了一块能补上的。都怪姥姥刚刚一直催我去学做饭,害我手一抖,又给弄坏了!”
那块螺钿是她做的小疤——抻着身子,爪子向前,活灵活现的伸懒腰的样子。难怪做坏了她会这么不高兴。
厨房里,姥姥又催了一声。江潺仍是不出声,蒋宁屿应着“来了”,低声跟江潺说一句:“别急,你慢慢做,我过去跟姥姥说。”
说完他快步走到厨房,将衬衫的袖子挽到手肘:“姥姥,要做什么?”
“小屿回来了啊,”姥姥淘着米,回头看他一眼,“你把潺潺也叫过来,我教你们做饭。”
“她正做题呢,一会儿把那道题做完就过来。”蒋宁屿知道,姥姥一见江潺在学习,就不会让她做这做那了。但这招今天显然不奏效了,姥姥把淘米水倒到旁边的桶子里,“她做什么题,就是在瞎玩,快把她叫过来。”
蒋宁屿没法子,祖孙二人一个脾气,谁也犟不过谁,他这次选择去叫江潺。
江潺刚刚那阵闷气还没消,自然是不乐意去的,她正琢磨着再重新切一块螺钿,听蒋宁屿过来叫她,她捏着螺钿纸说“我不想去”。
“去吧,你现在心急,切出来的可能也不满意,”蒋宁屿显然摸透了她的性子,知道怎么顺毛捋才能让她高兴,“一会儿吃完饭再切,说不定比之前那块切得更好,状态还是挺重要的。”
江潺刚刚就是在赌气,也不是真不想去帮姥姥干活,闻言,捏着螺钿纸的手放下来,但仍旧没动身。蒋宁屿乘胜追击,走过去握着她的手腕拉她起身:“你就在旁边看着我做,我一会儿偷偷地少放点姜丝。”
江潺这才起身,不情不愿地被他拉着往厨房走。姥姥见两个人都过来了,先教他们怎么用高压锅煮米饭,又让江潺站到炒锅前,教她怎么炒菜。
“哪家女孩子连饭都不会做的,”姥姥念叨着,“以后等你自己成了家,连个火都不会开……”
“谁说一定要女孩子做饭的!”江潺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
“不做饭你以后喝西北风啊?”
“我就不能找个会做饭的对象吗!”
“谁能给你做一辈子饭,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那我去饭店吃,我叫外卖吃,反正怎么都能吃上饭。”
“电视上天天报道地沟油你没看见啊,吃饭店是什么好事吗?”
两人又呛起来,蒋宁屿对此已经司空见惯,几乎隔一段时间这一幕就会上演。他把江潺往旁边拉了一下,走到灶前开了火,往里面倒了油,转头问:“姥姥,现在放葱姜蒜吗?”
火一烧起来,姥姥也顾不上跟江潺说什么了,赶紧走过去告诉蒋宁屿要怎么做。于是这场口角因为蒋宁屿的主动做饭和虚心求教而得以收场。
小时候,江潺因为蒋宁屿总是缠着姥姥做这做那,觉得他在跟自己抢姥姥,还为此把他赶走过。但现在,她恨不得蒋宁屿天天待在家里,只要蒋宁屿在家,她跟姥姥就能相安无事,就算呛起来,也能迅速被蒋宁屿平息。
若是蒋宁屿不在,她跟姥姥非得呛足一整顿饭——虽然下一顿饭两个人就忘了这件事。江潺每次跟姥姥吵完架,又会后悔自己有些过火,姥姥都这么大年纪了,自己顺着她说就好了,跟她较真做什么呢,但一遇到类似的事情,她又总是控制不住地回嘴。
这个暑假,江潺到底没学会做饭,她一见迸出的油点子就忍不住往后缩,被上次做饭的经历搞出了心理阴影。倒是蒋宁屿做得有模有样,偶尔遇到姥姥很忙的时候,还会主动帮忙炒两个菜。
暑假的额度渐渐耗尽,江潺过生日这天,姥姥难得让她睡了个懒觉。
她起床时已经十点多了,蒋宁屿早已经去上学了。洗漱完,她神清气爽地坐到桌边,吃着姥姥给她专门下的长寿面。
“好好吃哦,”江潺幸福地捧起碗喝了口汤卤,得寸进尺道,“姥姥,你要是每天都能让我睡到这个时候,你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姥姥!”
姥姥在旁边看着她笑了一声,“那现在谁是世界上最好的姥姥?”
“现在这个位置暂时还是空缺的。”江潺一本正经道,“竞争很激烈的,姥姥,你要努力一点。”
“天天就你有话说。”姥姥轻轻拍了下她的后脑勺,笑着说。
江潺专心吃着面,一碗面吃得见了底,她听到姥姥在旁边问:“你爸今年给你寄信了吗?”
“寄了。”江潺说。不知道姥姥为什么要提起这事,她只要想到爸爸,就会有些难过,忍不住想到去年生日时,她跟爸爸度过的那一天,明明那是她人生中迄今为止最快乐的一天,但现在回想起来却怅然若失。
以往她收到从国外寄来的包裹时,总是怀着雀跃的心情打开信,从头至尾地读一遍,但这次再收到爸爸的信和礼物,她很平静地快速读完,就把信收了起来。
江崇还给她打来了越洋电话,并且发了短信祝她生日快乐,但她没接也没回。她心里知道,可能从大人的角度看来,爸爸并没有做错什么,但她就是不想原谅,也不想面对已经有了新家人的爸爸。
“信上都写了什么?”姥姥若不经意地问起来。
“还是那些呗,”江潺心不在焉道,“问我想不想出国读书之类的。”
姥姥好一会儿没说话,等江潺把面吃完、面汤也喝干净了才说:“要不你问问你爸出国都需要准备什么材料,提前准备准备也好。”
江潺难以相信姥姥会说出这话,放下碗看向她:“什么意思,你想让我出国吗?”
“你爸上次说得也有道理,”姥姥低垂着眼睛不看她,“国外学艺术的环境更好,现在电视上天天报道海龟海龟的,我寻思着,出国念书总归没坏处吧。而且等你念完了,要是想回国工作,也不是不行……”
她话没说完,江潺就打断了她:“你就没想过问问我想不想出国吗?”
姥姥不说话了,又开始拿着手里的蒲扇在脸侧扇着风。
“每次都是这样,我小时候你就自作主张地瞒着我妈妈去世的消息,现在你又自作主张地想让我出国,”江潺从没向姥姥抱怨过这件事,她知道姥姥有自己的苦衷,但她心里对这事却是一直有怨念的,现在急火攻心,忍不住全倒了出来,“我是个人,又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猫小狗,你什么时候能问问我的意见?”
姥姥抬眼看向她:“你一个小孩子,现在做什么决定都不成熟,问你要不要出国,你肯定是不要的。”
“那你就什么都不问,就让我出国吗?”江潺生气地说,“是不是下一步你就该直接联系我爸,瞒着我连夜把我送出国了?”
“我是要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