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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他并未苛待她,她便想着,就这么凑活过也行,她安分守己地做好一个太子妃、一个皇后该做的事就好。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她从未踏足过,以为是废弃冷宫的地带,竟然还藏着这么一座精致奢丽的殿宇。他也不是喜欢独宿,他只是宿在了此处。
她身为皇后,竟然一丝一毫都不知道。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姚璧月哭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这里这么多人都照顾不好她……梁霁,你凭什么……你这么做,与先帝又有何异?不,至少先帝不可能让她病成这个样子!先帝也没有把她藏起来不见人!你是不是折磨她了,她是不是因你而死的,你说话啊!”
“放肆!”太后沉着脸,迈了进来,指挥人将姚璧月拖走,“皇后身体不适,送回去静养!”
殿门重新合上了。
新帝看了一眼太后,将怀中的尸体重新盖好衣被,抱得更紧。
啪的一声,是太后一个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脸上惊痛交加:“霁儿,你疯了!你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
他红着眼睛,别过了脸。
“宫人来报,说你早朝上到一半,突然跟发了疯一样跑出去,我和皇后四处寻你都寻不到,你手底下那些人的嘴一个个比蚌壳还紧。好不容易找到了冷宫附近,他们……他们说你有要事要办,办完之后就会出来,让我们不可靠近。”太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想,你已经是皇帝了,我身为母后,不能当面落你的脸,于是我又带着皇后回去了。可这都快一天了,你还没出现,这一次我不能不管了。霁儿,我甚至都想到你可能在冷宫里藏了个见不得人的女子,但我做梦都没有想到,你藏的竟然是她!她明明早该是个已死之人了!”
“谁说她死了?谁说的?”他的眼中突然迸出凶光,恶狠狠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为先帝殉葬的是贵妃,她不是!她是我的簌簌,我的太子妃!”
“什么你的他的!你这话敢对文武百官说吗!敢对天下万民说吗!”太后怒火中烧,“楼枢还没死呢,他还坐在秘书监的位置上呢!今天那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你跑出乾阳殿了,明天便能传得满城风雨,你告诉我,你要怎么办?你那个父皇干的荒谬事情还不嫌丢人,你也要再来一次是吗!”
新帝急促地喘息着,叫道:“来人,来人!”
曹公公连忙低着头跑了进来:“陛下。”
“让太后也回去静养!”
太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朕登基后,母后多有操劳,如今是该歇息了。”新帝闭上眼睛,“若实在无事可做,皇后那儿还有个公主,母后尽可以含饴弄孙去。”
于是太后也被请出了宫殿。
新帝伸出手,替怀中人拨了拨鬓边的乱发,碰了碰她冰冷的额头。金乌西坠,暮色沉沉,这座宫殿里,终于又只剩下他与她二人了。
……
他开始花费重金,求仙问道,将她的尸身存于晶棺内,放在极深的地窖里保存,四周布满冰块,日日更换。
他取消了早朝,只有个别大事才召人入御书房商议。楼枢见不到他,便率了全家人在宫城门口长跪不起,次日便被他以滋事之由罢了父子三人的官。
请来作法的道士跟他说,楼家怨气太重,会让亡人不敢归来,他便寻了个楼家的错处,将一家人直接流放——楼家在京中这么多年,出过那么多任高官,不可能完全清白,想找错处,总能找得到。
然而即便如此,簌簌的身体也没有半分魂兮归来的动静,甚至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天天衰败下去。
他终于醒悟,将那些只会骗财的无能道士统统杀了,又将她安葬入土。
随后,他彻底变得喜怒无常。
他的后宫除了姚璧月,再无一人,而姚璧月膝下也仅仅只有一个公主。有胆大的臣子上奏请他选秀,被他毫不留情地贬了官。
又到一年深冬,他坐在奏折堆积如山的案前,想起早逝的她,心痛难忍。又逢姚璧月遣了人来御书房送热汤,他望着那碗汤,破天荒地去了趟皇后宫中。
他一直都知道她是她的好友,可在他隐忍蛰伏的那几年,他并不想在这个父皇钦点的太子妃面前暴露他余情未了的事实,便从未问过她们的往昔。而他登基后,簌簌就在他身边,他更无需去找姚璧月。
但现在,他忽然很想找姚璧月,问问他不知道的关于簌簌的点滴小事。
姚璧月早已恢复了平静,曾经的冲突和质问都像是不曾发生过,他问什么,她便淡淡地同他回忆什么。
他越听越伤,越听越悔,心中苦闷难言,唯有一杯接一杯地饮酒。
姚璧月跽坐在他身边,垂着眼奉酒。
他后来酩酊大醉,歇在了皇后寝宫。
醒来后发现自己衣衫凌乱地同她躺在一处,他勃然大怒,当即掌掴了她,质问她哪里来的胆子,质问她明明是簌簌的好友,为何还能厚颜无耻地做出这种下作之事。
姚璧月红着眼睛,道:“臣妾只想为陛下开枝散叶。”
他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一个多月后,太医院来报,皇后有孕。
他瞧不上姚璧月的手段,也瞧不上她生的孩子。在他心中,他的太子之位应该是留给他与簌簌的孩子的。但现在簌簌已经不在了,臣子们又总是盯着他的后宫与子嗣吵嚷,令他万分厌烦。
也罢,就让姚璧月再生一个,若是儿子,便封了太子,以堵悠悠众口。若又是个女儿,那便是她自己不争气。
最后姚璧月生了个儿子。
他只在儿子生出来后的第二天看了一眼,平平无奇,令他提不起半点父爱之心。但在太后的凝视之下,他还是封了这个孩子为太子。
太后亲自将小太子抱走,放在身边养育,姚璧月并无怨言,只继续抚养她正在渐渐长大的女儿。
三人便这么相安无事地又过了一段时日。
有一日夜里,他做了个梦。他梦见他与簌簌好好的,顺顺利利地成了亲。他们还生了个女儿,玉雪可爱,会喊他“父皇”,让他分外喜欢。
梦境戛然而止,他醒来后十分怅惘。
又联想到自己的确有个女儿,却鲜少去见她,甚至都没有听到她喊过一声“父皇”,他的心,不由难得地软了一下。
稚子何辜,大人的事,为何要牵连懵懂的孩子。
思及此,他便决定去皇后宫中看一看小公主。
曹公公正打着盹,听见他起身,连忙跟了上来。得知他的目的后,曹公公便提醒他:“陛下,这个时辰,小公主一定已经睡了,不如明日再看吧。”
他却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执念,只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