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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这样愚弄他,为什么不能只让他一人重生?

为什么要让他一边狂喜于她鲜活的生命,一边又让他痛苦于她对他的避之不及?甚至,让她重生也就罢了,是他对不起她,她恨他、厌恶他、躲避他,也是理所当然,那都是他活该,他没有资格再去染指一个单纯懵懂的她,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承受任何磨难,来偿还他对她的所有亏欠。

可凭什么那个老东西也重生了?凭什么还重生在他之前?所有悲剧的根源都是他,他凭什么还敢妄图夺取她这辈子的自由,凭什么还敢对今生一无所知的他下手?!

太子望着面前的长琴,猛地伸指一扯!

极好极韧的弦,本不该轻易断裂,但在他的用力撕扯下,竟发出铮然裂鸣,倏地崩断了。

几缕鲜血顺着他的指缝缓缓流下,他撑着桌面,重重地喘着气,眼中泛起血丝。

姚璧月不认识这琴,可他却认识。

这是那个老东西送给簌簌的琴,他忘不了她被一道圣旨封为贵妃时的晴天霹雳;忘不了老东西站在他面前,跟他言之凿凿地讲起他与她的前缘时,那种半是劝告、半是炫耀的嘴脸;忘不了宫中家宴,她与母后,一左一右坐在老东西的两侧,她没给他半分好脸色,却时常与老东西眉目传情;忘不了她病得形销骨立之时,求他把琴还给她,而他一时心软给了琴,她却用这把琴反复践踏他的底线。

这最后这把琴碎了。

被她命人砸碎在了大雪纷飞的深宫之中。

那是他永生难忘的一日,那时他已与她冷战半月,不曾见她一面,只每日听下面宫人汇报她的动向。

然而那天他如常早朝,却在进行到一半时,看到了在乾阳大殿门口张望迟疑、欲进又退的,看守她的禁卫。

这不是那个禁卫该来的地方,更不是那个禁卫该来的时候,然而人在这个时候来到了这个地点,只能说明一件事——

他浑身的血一瞬间就凉透了。

而在将人召至面前,听到对方战战兢兢汇报的消息后,他更是直接眼前一黑,从龙椅上滚落了下去。

满殿大臣与宫人一拥而上,嘴里惊呼着陛下,将他围困在中间。

他怒不可遏,喝退了所有人,疯了一样地跑出乾阳大殿,往宫苑深处狂奔而去。

车驾来不及召,龙辇更是无用,他就这么靠着一双腿,一路狂奔,奔到他扯落了碍事的冕旒,奔到他扔开了沉重的大氅,奔到他喉咙发冷,嘴唇发痛,头脑发昏。

他终于奔到了她所居住的殿宇门前。

守卫、侍女、女医,几十号人,满满当当地跪了一院子,面如白纸,抖如筛糠,等候着他的发落。

他摔了一跤,正摔在满地琴木碎片之上。

木片刺破了他的手掌,他却感觉不到疼痛,只发了狠,一边四下环顾,一边厉声喝问:“谁干的?谁允许你们把这琴砸了的?你们知不知道这是她最喜欢的琴?一群刁奴,竟敢擅自动她的东西,朕要把你们统统杀了!”

没人敢回答他的话,没人能回答他的话。

他蹲下/身,想把破碎的琴身拼凑起来,可拼琴容易,抱琴却难,它甚至都离不了地,稍微被抱起一点,便立刻如同镜花水月,从他怀中哗啦啦地散落,只余一片狼藉。

他跪在雪地里,只敢看着面前七零八碎的碎片,却迟迟不敢踏入几步之遥的屋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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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是他身边的曹公公壮着胆子,吊着哭腔提了一句:“陛下,娘娘怕冷,怎能将娘娘一人留在屋内呢?”

他如游魂一般,踉跄着站了起来,最终亲自推开了那扇重逾千钧的朱漆木门。

她安静地躺在临窗的小榻之上,身上盖着大氅和薄被,神情平和,像是睡着了一样。

可他也一眼便发现,她比半个月前,更加消瘦了,简直像一具骷髅,任何重量压在她身上,都仿佛会将她压坏。

“簌簌……簌簌……”他瘫软在地,怎么站都站不起来,只能一点一点爬到她的榻边,死死地望着她。

“簌簌,你不要吓我……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对你,我不该这么多天都没来看你,你起来看我一眼,就看一眼好吗?”他颤抖着揭开了她的薄被,看见青白伶仃的一双手。

手中的暖炉竟还有余温未褪,他就像是看见了救星了一样,猛地将暖炉又往她怀里塞了塞,哆嗦着道:“簌簌,你只是有点冷对不对,我陪你,我陪你……”

他解下自己的龙袍,将她裹起来,小心翼翼地抱在了怀中。

哐当一声,暖炉从她垂落的手臂中滚了下去,掉在了地上。

他怔怔地看着她,手指颤颤地抚上她的脸颊,想将她歪倒的脑袋扶正,可每当他终于扶正松手之后,她的脑袋便又会重新软软地歪到一旁。

就仿佛,她并不愿意离他那么近。

他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了她的脸上。

“簌簌——”他终于意识到她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看他一眼,终于意识到她甚至连与他作对的话都不会再说一句,终于意识到,他将她强留在身边一年有余,如今再也留不住了。

他失声痛哭。

她就这么走了,在一个下着大雪的冬天走了,在重重巍峨宫禁的最深处走了,走的时候,无名无姓、无位无分、无声无息。

没有给他留下任何遗言。

第48章

楼雪萤死了。

新帝的魂也像是一起去了,整整一天,他待在屋里,抱着她的尸体,不吃不喝,只静静地坐在窗边。

将近傍晚时,院外传来了争执之声。

他略略抬眼,看见这个王朝的皇后与太后一同出现在了宫院门口,太后迟疑地站着,皇后却忍无可忍,一把推开了拦路的曹公公,冲进了殿宇之中。

那扇在他看来重逾千钧的朱漆大门,却被她轻而易举地推开。

哐的一声,大门发出沉重的碰撞声,姚璧月愕然站在门口,嘴张着,眼泪却比话语更快地涌了出来。

“你骗我!”姚璧月冲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嘶声吼道,“你不是跟我说簌簌已经殉葬了吗?那现在这个是谁?现在这个是谁!你告诉我!”

他阴冷地盯着她,说:“滚出去。”

姚璧月一把掀开楼雪萤身上盖着的衣被,当看到那一身嶙峋瘦骨之时,震骇地倒退两步,跌坐在了地上。

“梁霁!你这个无耻之徒!”姚璧月崩溃地喊道,“你瞒着我,瞒着簌簌的家人,瞒着你那些文武大臣,竟然把簌簌藏在这里!我以为……我以为……”

她以为新帝不常来她宫中,总是独宿,是因为他不喜欢她。这原本也没什么,她早就知道他喜欢的是簌簌,只是迫于无奈才娶了她。她也不喜欢他,但皇命难违,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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