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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分类就行,然后快中午时可能会有人来求你帮忙写信什么的,” 李书记推推并没在下滑的眼镜,目光锐利,“你能写吗?”
“哼,” 华礼没忍住笑了一下,尽管他知道这有点不礼貌,但是李书记的蔑视都快要写在他两个假惺惺的眼珠子上了,“怎么不能?”
华礼某些程度上是个挺奇怪的人。
记忆里上学时很多男孩子的字都写的很拧巴,让人看了很难不怀疑是在写作业时被人用电击了。
但那时的华礼就写了一手的好字。不说学习有多好,但每次班级有活动,班级黑板上的大字都是班主任指定华礼来写的。刘溪总吐槽说华礼是把精力放在了没用的地方,华礼回怼刘溪是写不出好看的字在酸自己。
老师也曾半惋惜半玩笑的,说单看华礼的字一定要以为是哪位安静的高材生了。
来找替写信的镇民比华礼想象中要多,确切地说是,不识字的人比华礼想象中的多。
好像白河镇大部分的年长镇民,都只是扫盲班出身的文化水平,勉强会写并认得家里人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而已,似乎再多一个字都认不出来了。
在有人找来之前,李书记拿出一张废纸的背面让华礼先写给他看看。华礼基本没写过信,念书时的记忆又实在久远了,不太清楚具体的格式就凭记忆提笔去写了。
“这里不能顶头写。”
华礼的眼前猝不及防出现了一只肤色偏黑,些许苍老但劲瘦的手。李书记指着华礼刚写好的一个字,一边说话把身子附了下来。
另一个人的味道开始突破安全距离,举着大旗和长矛浩浩荡荡的进犯华礼的嗅觉。李书记身上只是一些常年与书卷笔墨打交道的老书味儿,其实不能算在难闻的范畴内,但华礼只觉得不舒服。
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还未等华礼再多感受一下自己心里的感觉,他就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了。
李书记的手不算小,但奈何他面前的“沈家媳妇”其实也是个生理健康的成年男人。连同那只钢笔一起,李书记勉强的包住华礼的手带着他写字。
这种情景好像在初认字阶段也总是发生,是各位启蒙老师和语文老师最爱用的方法。
但好像不一样,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华礼说不上来,肯定是不一样的,华礼觉得很反感,有点不舒服。
难道因为李书记是男人吗?
不是。华礼在心里反驳自己,沈季也是男人,自己天天跟他同床共枕也从没有过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他直觉李书记的动作似乎介于教导和骚扰的中介线上,这种容易让人模糊界限,糊里糊涂就范的线上。
这件事也同时提醒了华礼来思考另一件事。
同样是男人,自己为什么对于沈季的亲密行为不会产生反感的心情。很多事,华礼在沈季面前貌似渐渐放低了自己的底线。
我是不是跟他有些太亲近了?
华礼突然在心里这么想。
当天工作结束后李书记按天给华礼结了工钱,华礼虽然心里不舒服但面上也没有多说什么。一方面是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大男人,又不是真的小女孩,被摸摸手也死不了;另一方面,他还得靠跟李书记搞好关系,才能找他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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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
华礼回家时,沈季正蹲在那颗大海棠树下,拿着一根小木棍在地上戳戳抠抠。远远看见华礼的身影,沈季就举起空闲的一只手朝他疯狂挥舞。
给华礼一种错觉,好像是自己回家时,看到自家养的小狗在朝自己摇尾巴的样子。
“在玩什么?” 华礼也童心未泯的跟着沈季一起蹲在这颗大海棠前,看到沈季面前是一群忙忙碌碌的蚂蚁,华礼有一点想笑,“蚂蚁有什么好看的。”
“像不像我们。” 沈季轻轻说,“白河镇的叔叔婶婶们每天也这样忙。”
沈季目光在蚂蚁身上,华礼听着他的蚂蚁论,眼神却在停在沈季身上。
华礼感觉沈季说的没错,自己就是混在集体中只是一心求生,努力生活的一只小蚂蚁。至于那根命运的小棍将会把自己戳向那一边,就不得而知了。
又或许,那根棍子压根就还没有落下。
“对了,” 沈季没有抬头,好像只是在客观陈述一件新鲜事一样,“李伯伯的儿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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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爸,” 戴眼镜的大男孩小跑几步到李书记身边,非常礼貌的微微欠身,“我回来了。”
在人群外远观,华礼有种在看革命剧的即视感,好像这个男孩是立了功回乡的军人,自己则是备好瓜果蔬菜欢迎大部队的村姑。
看着李书记的表情,华礼感觉这是他看见李书记笑的最自然最欣慰的一次。恐怕李书记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就是他这个进城读大学的儿子了。
“来,给你介绍咱们镇的新成员,” 李书记用手掌抚着自己儿子的后背,然后朝人群外围的华礼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老沈家儿媳妇。” 李书记言简意赅的介绍着,而后在华礼走到两人身边后又补上一句,“最近正在我那儿帮忙,也是城里来的,你们或许会有共同语言。”
原本站在华礼身旁垂着脑袋,专心用脚尖在沙地上完成自己壮丽画卷的沈季,听到李书记后面那句话,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一样,猛地抬起头来,却发现华礼早就已经不在自己身边站着了。
沈季的童年算得上幸福,虽然痛失生父,但从未经历过被父母亲人在意的人抛弃的感觉,自然的也没有经历过被背叛。但是现在这一刻,沈季突然生出一种想要伸手去抓住华礼的冲动。
又或者说,从前他一直在自欺欺人,到这一刻他才恍然想起,他跟华礼原本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一直以来的被动以及安于现状,是因为华礼对他太好了。
不费力的获得了太多,被动的得到的太多,反而会让人丧失守护的本能以及索取的欲望。
“李怀谷。” 看到对方朝自己走来,对面的大男孩自我介绍着,华礼一步一步慢慢踱到他面前,走近了才发现,自己几乎可以平视他的眼睛,“华礼,礼物的礼。”
对面主动伸出了手,李怀谷看着这个跟对方眼神表情完全不符的友好行为,有些尴尬的朝华礼笑了笑,而后也伸出自己手,打算简单的完成这次初见。
这就是我最后的一搏。
华礼在心里这么想,用力的跟对方握了手。
跟冷漠表情不符的热切眼神有些惊到了李怀谷,但出于礼貌他把这份疑惑和惊讶留在了自己眼里和心里。
然而从沈季的角度,他满眼只剩下了眼神热切,热情握手的华礼。
即使是书记儿子回乡,也不能更多的打扰到白河镇镇民们忙忙碌碌的生活。仅一日的热闹,而后整个镇子就又归于平淡,只在跟李怀谷走了迎面时,才露出朴实又热情的笑容打招呼。
跟往常一样的,华礼又早起梳洗准备去李书记那里,但他直觉哪里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