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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对立面。他不分场合地急着撇清自己,将父亲的事肆意宣传,痛斥责骂,好像那样,自己就手持正义,就是干净的。

那时候他不明白家丑不可外扬,那点事被添油加醋口耳相传,逐渐放大。

所有人都对他们一家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父亲越来越颓废,有一次和母亲又一次打闹起来。那时候他以为母亲是绝对的受害者,他想维护母亲,对父亲说尽了不孝不仁的话。

他借口正义,对另一个至亲的人施以暴力。

父亲绝望地出了门,尸首在田间被发现,握着一把镰刀。

他用镰刀狠狠地割断了手腕。

其实先背叛的是他母亲。

但父亲什么也没说。

他那扇自尊的旗帜还在那里,那么可笑地立在那儿。

他瞬间从正义的枝杈上掉落,看清了罪恶之树。

他们都是罪人。

他把这个家推向地狱里的烈火。

他怀着罪恶忏悔开始拯救发疯的母亲,将超市转手,用剩余的钱撑起破碎的家。

之后他努力考去市里最好的高中,周围没有村子里的那些人人了,他才逃避开无尽噩梦。

那时候帮助他们的只有张北一家,他家和张北家算是远房亲戚,但住处离得远,平时少有往来,却在艰难的时候对他们施以援手。

他和张北之前的关系很淡,高中考进同一所学校,住一间宿舍,才熟络起来。

那时候他还残存着之前的自尊和脾气,不想再交朋友,谁都不搭理,尤其是知道他所有事的张北。他每天埋头于自己的事。

后来所有人都当他不存在,张北还对他保持热情。

他的高中重复单调,没有悸动的恋爱,没有心动的告白。这段时间他用来摆脱从前,可怜悲哀地祈望得到神明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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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努力三年的结果,败在高考一时的失误上。开考前一天,他母亲又进了医院,晚上他一路淋雨回宾馆,第二天开始发烧。最后只考进一所普通的师范,虽然那所学校在师范里算不错的。

高中生活让他淡化了过去和情感,磨平了棱角。高考让他知道,不是谁都有幸通过努力改变人生。大学里他学会放弃和逃避,失去了斗志,不对自己和未来抱有希望,安逸平稳地度过,进学校当老师。

他本以为自己在接下来的人生里,每天都会重复前一天,不会再有所变化,直到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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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神会原谅他,让他拥有奢侈的小家庭。

但魏申就那么挤进了他窄小的世界。

不知道是上天的怜悯还是惩罚。

“大学时间多事少,师范女生又多,产生好感才是在所难免吧,但都是过去了,你在意什么呢。”他对魏申说。

晚上回去后他惩罚魏申睡沙发,但没一会儿他就溜进卧室,抱着他撒娇。

“怎么可能不在意?老师有和她们接触过吗?”魏申问。

“……没有,高中还没意识到,大学就发现自己碰不了异性了。”

魏申突然想到什么,捏住他下巴,沉声:“怎么发现的?”

白庙冬猜测他一定想歪了,叹了口气,“和室友一起看毛片,觉得很恶心,之后和异性稍微接近就浑身难受。”

“室友……你们光着屁股看的?”

“……彼此都不熟,不会那样。”什么关注点。

“熟了之后呢?”

“和他们一直不熟。”

魏申突然低头亲了他一下,又说:“那拉你看毛片干什么。”

“有个像你一样满脑子黄色的人,说为了增进宿舍感情。”

魏申蹭了蹭他的脸,“我才不那样,我脑子里只有老师。”

白庙冬搂着他的腰,感受怀里热腾腾的体温,打了个哈欠,“睡觉吧,好困。”

他以前睡眠质量并不好,魏申像是升级版安眠药一样,抱着就能一觉睡到天亮。

·

白庙冬大三开学就从宿舍搬了出去,一个人住了这么些年,突然另一个人搬进来,还以为会各种不适应。

当然的确有不适应的地方,比如用错牙刷毛巾,门突然打开,衣服穿混,吃喝用品都要买双份,做什么都有人围着自己。

但这些天下来,他逐渐习惯两个人一起刷牙吃饭,一起做家务,一同出门,一块去超市采购,还有烧饭做菜,相拥而眠。

距上次在学校里和魏申行苟且之事已过去一周,距期末考试只剩半个月,学生和老师任务都很繁重,魏申也不生事了,每天乖乖念书写字。

高三前的最后一次考试,学生们也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吊儿郎当混日子,临时抱起佛教,每天埋头苦干,水房垃圾桶满是咖啡袋子。

白庙冬按照石峰说的,一有空就跑去班门口盯着,所有的惩罚都加重,把自己也累得够呛。

“你越来越称职了。”石峰像个老母亲一样看他。

“我谢谢您。”他说。

最让他头疼的就是卢得水和孙麻花,两个都不是听话的,尤其孙麻花屁股后面还跟着一帮小弟,有样学样。

卢得水成绩不错,但总打扰别人,他每天都要盯着。孙麻花就是不老实加成绩不好,分数称得上惨不忍睹。

他曾拿着最后一次月考成绩把他找去办公室,卢得水偷摸跟在后面,对白庙冬挤眉弄眼。

他揪着卢得水耳朵把他也拽去办公室。

孙麻花看到卢得水眼神就不对劲,白庙冬大概知道他俩快成了。

他拍拍卢得水肩膀,“够厉害的,得意了吧。”

卢得水往孙麻花那边靠,义正言辞:“我会给他补习的,老师别找他麻烦。”

“你有那时间不如考进年纪前十,”白庙冬说,转头对孙麻花板着脸:“上课不听作业不写,你是学不好吗?!你这是态度问题,谁给你补课都没用!”

孙麻花昂着头拿鼻孔对他,“我的事不用你管。”

白庙冬一巴掌呼在他脑门上,“臭小子,小心我喊你家长来。”

孙麻花老实了,“他们很忙的。”

白庙冬又斥责他一番,警告他要态度认真,踏实读书,然后放他走了。

卢得水让白庙冬放心,他们约好了以后考同一所大学的。然后快步跟上前面那人。

白庙冬对他竖起拇指,然后泄气似的往椅子瘫坐。

还挺羡慕这小子的。

意外的是,他没找卢得水家长,他家里人自己找上门来。

期末前最后一天课,没有晚自习,石峰说有人请他吃晚饭,让他下课在办公室等一会。

那时候才知道,孙麻花哥哥是孙落湖。

因为他小时候经常玩火烧身,然后就跳湖里,家里给他取名落湖。他眉毛上边就有一块烧伤,倒是不丑,就是配上那凶残的眼神,显得整个人更暴力。

他不是什么好人,白庙冬向来对他敬而远之。

他大概也知道白庙冬对他没好感,让石峰转告而不是自己来问,不给拒绝机会。

他可以无视老同学邀请,却不能无视学生家人。

他跟魏申说了一声,在办公室来回踱步。

老师散去得差不多了,一双锃亮的皮鞋踏进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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