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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彦和衣服湿了干,干了湿,最后实在疼得受不了,冲去厕所吐,胃里却没有东西,只能干呕。他踉跄着想要站起来,突然眼前一黑,撞倒了洗手台上的电动牙刷和杯子,发出巨大的响声,小腿重重地磕在浴缸壁上。彦和皮肤白,轻微的磕磕碰碰在他身上就会起大片的淤青,更不用说这么直直地摔下去。

彦和躺在冰冷的瓷砖上,胃里不断地痉挛,抽搐,疼痛从腹部迅速延伸,瞬间遍布全身。到后来,他也分不清是胃痛还是心脏痛,总感觉肋间被粗钝的毛衣针用力地扎,痛得不敢动。

被明深焦急地套上衣服,抱进车里的时候,彦和有意识却无法做出反应。他无力地靠在明深肩膀上,沉重又艰难地喘息,双眼一片模糊,泪水朦胧。一开始彦和还会小声呼明深名字,边哭边喊疼,到后来只是惨白着脸不停打颤,身体受不住弓着,手指紧紧抓着明深的衣服,指节泛白,嘴唇都咬破了,满嘴是血。

送到医院,医生立刻替彦和打了解痉针,但效果并不明显,又疼了三、四个小时,中间最严重的时候,彦和痛到昏厥,没过多久醒来,又继续干熬着。体温也一直在40°C左右徘徊,烧得说胡话,直到早上才勉强退下来一些。

明深一夜没睡,眼睛里都是血丝。钟鉴心上午接了电话赶过来,和昨晚急诊值班的医生了解了一下情况,直接帮彦和办了住院,转到顶层单人病房。

明深签完字,坐在病房外间的沙发上,他脑子有些迟钝,什么都没想,只是有种力不从心的疲惫。有那么几分钟,他忍不住问自己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是个头。

“你回去睡会吧,他一时半会醒不过来,药效慢慢上来了,没事的。”钟鉴心巡完房过来,见明深脸色不好,劝他回家休息。

“检查报告怎么说?”明深低声问道。

“胃里出血点和溃疡面积没有增加,会疼得这么厉害,我怀疑很大可能还是心理因素。先住院看吧,暂时不好说,如果是抑郁症复发,身边离不了人,你要有心里准备。”钟鉴心表情凝重,言语间有些迟疑,但还是把最坏情况告诉了明深。

“嗯,你替我约下夏医生,这周做个检查。如果有必要,公司的事我会暂时放一放,陪他调养一段时间。”

“你疯啦,这次H市项目刚做起来,多少人眼红,巴不得你出问题。现在休假,等于把成果送给几个老家伙。你努力了这么久……”

财团斗争,争来争去无外乎那些股份、身份、地位,同在一个圈子里,钟鉴心对岑氏的情况多少有些耳闻,虽然明深是嫡亲的太子爷,但上一辈几个叔伯也不是省油的灯,对着公司股份虎视眈眈,时刻不放松。这档口退出来,正得了他们的意。

钟鉴心平日里护着彦和,关键问题上,还是忍不住站在明深的立场替他考虑。

“我知道……我再想想。”明深摆了摆手,阻止钟鉴心继续说下去。

他叹了口气,望着彦和病床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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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掌

整整一周,彦和高烧反反复复,偶尔清醒一阵子,能虚弱地说几句话,一转眼温度又上来,脸颊烧得通红,眼睛里全是水汽。每次钟鉴心过来替他打吊针,他总是睫毛挂着泪珠,湿漉漉的,像颤动的蝴蝶翅膀,说不出的可怜。

烧得最严重那几天,彦和意识有些不清醒,整日头晕目眩。晚上明深抱着他喂饭,他身体没力气,只能虚倚在明深胸口,小声呜咽,坐不了多久又软绵绵地向下滑。

他现在只能吃流质,胃口也不好,因为难受,总是喂没几口就低头往明深怀里躲。明深不想勉强他,医生却说这样不行,光靠输营养液身体负荷不了,明深只能狠下心,半哄半强迫地让他多吃一点。

等到温度终于稳定下来,彦和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单薄又憔悴。他私底下话本来就不多,病了一场,变得越发安静,偶尔空洞地望着一个方向,神情厌倦。

出院后的第一个周末,明深带彦和去夏砚寒的诊所复诊。

那天是圣诞夜,天气晴朗,云朵像棉花糖在湛蓝色的天海里飘扬。

他们一开始谁都没想起来这个日子,经过诊所楼下的露天广场,才注意到戴着白色假胡子身形胖胖的圣诞老人。他背着巨大的礼物袋,周围环绕着一群小朋友,捧着糖果和气球。广播里放着轻快的圣诞歌,商场很用心,还专门请人扮演成绿毛怪格林奇,在圣诞树旁假装要偷礼物盒,几个五、六岁大的“正义”小伙伴跌跌撞撞挥着小拳头想要把他赶走,逗得边上举着手机的父母哈哈大笑。

彦和远远地望了一眼,表情木讷,很快又收回视线,低着头随明深往前走。

心理诊所在二十八层。

出了电梯,明深推开玻璃门,拉过彦和的手往里走。

房间里日光通透,墙上布置着圣诞装饰,蝴蝶结和迷你金色铃铛衬着节日轻快的气息,桌上立着一组圣诞老人和麋鹿的卡片,憨态可掬。

前台助理询问了一下彦和的姓名和预约时间,拨了个内线,把他们领进去。

复诊时间比想象中久一些,并非彦和不配合,只是很多问题他需要思考很久,情绪反馈也有些迟钝,总是说着说着突然地不知所措,然后又沉默下去。

夏砚寒没有催促,温和地引导着,偶尔给予一些鼓励和肯定。

窗外又开始飘雪,纷纷落落。

房间里点着淡淡的凝神香,似有若无。

夏砚寒在笔记上写完最后一个字,工整地画上句号,慢慢合起本子。

彦和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低着头,手指摆弄着茶几上的几朵干花。

“今天先到这里吧,晚一点我会把报告发给你。”

彦和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想问什么却又没有开口。

“其实抑郁症就像人的精神得了感冒,很常见。只要坚持吃药、配合治疗,慢慢就会好起来。”夏砚寒温和地向他解释,顿了顿又道,“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今天过节,早点回去和男朋友吃顿圣诞大餐。”

“嗯。”彦和站起身,拘谨地笑了笑,“今天麻烦你了。”

……

圣诞过完后的第一个工作日,彦和收到了夏砚寒寄来的诊断报告。虽然做好心理准备,看到报告书上确诊中重度抑郁,彦和心里还是一瞬间沉了下去。

他拿着处方去附近指定的药店配药。

在走廊等的时候,后面来了一对外地的中年夫妻带着他们刚读大学的女儿。女孩似乎是焦虑症,情绪一直很激动,抱怨学业压力大,人际关系难相处。

父亲让母女俩在这边等,自己去窗口排队。女孩母亲一直用方言在劝解她,小声安慰,试图和女孩讲道理,但女孩完全听不进去,自顾自地歇斯底里。到最后,母亲已经放弃了,一边抹眼泪一边生无可恋地说,你要坚强,你只是上了个大学,再这么下去我们一家都快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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