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份太小了,很可能保不住,请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明深接过通知书,一瞬间红了眼眶。他克制着巨大的悲伤和恐惧,颤抖着在末尾签了字。
护士没有多停留,转身离开了。明深站在走廊里,面向窗外,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敢想,甚至不敢去看那盏红色的冰冷的灯。
明深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软弱过,他只要想到彦和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离开他,心脏就疼得厉害,像是被人一刀一刀地剐在心口,看不见血,却刀刀致命。
还有孩子……
孩子才那么小,之前照的b超,照片里已经能看到小小的手,小小的脚,她都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
明深痛苦地捂着脸。他只是想要爱人,想要孩子平安无事,难道这样也是贪心吗。
明深浑浑噩噩地等在手术室门口,表情渐渐麻木。中间公司来过一次电话,他强装冷静地吩咐了几句,让他们有事先找副总。之后没多久,明深的母亲也打来电话,明深按掉了,回复了一条短信说彦和还在手术室,晚一点再和家里联系。明深怕自己听到母亲的声音会情绪崩溃,他知道这种时候他不能倒下。
临近午夜,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护士推着彦和出来转到加护病房,彦和戴着呼吸机,身上插着好几根管子,安静地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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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遗憾地告诉明深,孩子没有保住,因为车祸剧烈撞击,羊水破裂,胎儿在彦和体内的时候就已经没了心跳。彦和宫腔受损,大出血休克,短期内不宜再怀孕,需要好好调养,不然很容易出现并发症。
明深沉默着听医生说完注意事项,随护士去底楼办了住院手续,之后又给家里回了一个电话。
做完这些,他回到加护病房,坐在外面的小隔间透着窗户看躺在病床上的彦和。
他坐了很久,一直到天有些蒙蒙亮,早班的护士进来查房。
明深抹了抹眼睛,才发现脸上湿湿的,有未干的泪痕。他深吸一口气,用袖子胡乱地擦了一下,窘迫地和护士道了声早。
“早。”护士看了眼明深憔悴的样子,好心劝道,“您是病人的丈夫吗。病人大出血,没那么快醒。您回去睡一觉,下午再来吧。”
“没事,我再坐一会。你忙,不用管我。”明深礼貌地说。
等护士离开,明深去厕所洗了把脸。他突然觉得,也许累一点也好,不需要想太多,不需要面对现实,那些负面的,无法原谅的,想要宣泄的情绪,都可以逃避开。
他还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彦和,如何面对这个死去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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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六个月孩子已经成型,这时候流产几乎等同于正常的剖腹,加上彦和当时大出血休克,身体损伤很厉害。
术后不到二十四小时彦和开始持续高烧,中间断断续续醒过来几次,额头上满是虚汗,头发胡乱地散在一边。护士替他按宫底时会挣扎喊疼,但意识并不清醒。
明深每隔一段时间用毛巾替他擦拭腹股沟和四肢散热,彦和体温一直反反复复,往往吊完水退下来没几个小时,又回升到39°C,整个人烧得昏昏沉沉,嘴唇干裂,脸色惨白。
彦和真正清醒过来,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病房里没有人,空气中浸透着静谧,日光透过百叶窗交错在大理石砖上,恍恍惚惚。
护士进来查房,见他醒了立刻喊来医生,一群人围着他测心跳血压,检查伤口。彦和昏迷了几天,脑子还很迟钝,精神虚弱,有些碎裂的片段一闪而过,但并不能把昏迷前所有的事联系起来。
他慢慢地眨着眼,按照医生的要求简单地转了转脖子,动了下四肢。身上很疼,尤其是腹部的伤口,麻药过后针扎般的刺痛变得异常明显。
医生填完最后一个数据,把记录板放回床尾,和他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又语重心长地安慰了几句,随后带着一行人离开了。
关上门,病房重新安静下来。彦和怔怔地躺在床上,浑身说不出的累,他有些头疼,身体还在高烧后的虚脱,耳边却响起许多纷杂的声音,汽车的撞击、救护车的长鸣,有人不停地叫他名字,最后声音停留在医生离开前的最后几句话。
“你还年轻,孩子没了以后可以再要,现在最主要把身体养好。”
孩子……
没了……
彦和慢慢把手放到腹部,之前隆起的可爱的弧度已经变得扁平,他来回抚摸了几次,有那么一瞬间,他整个人都陷在空白里,时间、空气、呼吸,所有的一切像是突然停住了。
嗒…嗒…嗒…
墙上的挂钟秒针突兀地往前走着,直到那一刻,彦和的灵魂才被生生地拽回了残酷的现实里,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发生的一切。
彦和全身发冷,他甚至哭不出来。巨大的恐慌、内疚和痛苦将他包围,心脏像是被一刀一刀凌迟着,血流满地,痛得发抖。
可是那个拿着刀的人,正是他自己啊。
……
明深回公司处理了一点急事,顺便回家拿换洗衣服,到医院的时候彦和已经体力不支又昏睡了过去。
护士告诉明深彦和中间醒了一次,医生检查了伤口没有大问题,但暂时还没办法进食,病人情绪不是很好,家属需要多注意。
明深谢过护士,把换洗的东西放进柜子里。随后拿出笔记本和公司文件,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开始陪夜。
彦和再次醒来是第二天的早上,他一动明深就醒了,揉了揉眼睛,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对不起…”
彦和声音嘶哑,他拉着明深的手,眼神有些不知所措。
“你别想太多,先把身体养好。”
明深避开彦和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出来。他起身打开百叶窗,让阳光可以照进来。
“觉得冷吗?医生说你大出血,醒过来可能会有一点冷。”
“不冷…”
彦和有些失神地把手放回被子里,空气又陷入了沉默。
“我去叫医生…”
“你去公司吧…”
两个人同时开口,随即又同时停下来。
“我去叫医生来看一下伤口,公司晚一点再去,最近有别的董事替我看着,你不用担心。”明深顿了下再次开口道。
“好。”彦和点了点头。
……
之后一直到出院,明深和彦和都陷在这种尴尬的客套中。
彦和能感受到,明深依然事无巨细地照顾他,严格遵照医嘱让家里的阿姨准备各种调理的汤药,每天细心地替他擦身体,避开腹部的伤口,只是这一切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疏离,像是责任,像是他的礼貌,却感受不到暖意。
彦和几次想要道歉,但明深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孩子的话题,让他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再后来彦和也不提了,每天吃药,卧床休息,偶尔看会书。律所的大股东让他放了长假,除了最开始几个关系好的同事和徒弟发来问候,渐渐的也没有人再找他,手机放一整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