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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但下一秒他也跟着那些原石一同掉落到缝隙里。

他甚至没有喊出一句话，就立即被底下的岩浆吞没。

古卡猛然跪在了地上，震惊得连悲伤都无法出现。那地面迅速地合拢，在古卡跟着一起伸手时，又变回了连手指也伸不进去的狭窄缝隙。

他跪在地面上好几秒，不停地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幻觉。毕竟每一次释放大型的召唤咒时，都因为能感知到灵体的情绪而出现或多或少的幻觉。在别的大陆已是如此，在圣屿更应如此。

可是当他从地上爬起来，无助地、孤独地原地打转时，他竟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流动的火焰和铺天盖地的热浪，毫无生命的大地和燃烧起来的空气，隐约回荡的嘶吼和哭嚎，以及永远的痛苦与囚禁——古卡不想猜测，但他知道自己就在地狱。

邪恶的觉醒，灰色的翅膀，绑定的灵魂，以及不断消散的肉身。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圣屿原本就该属于地狱。

只不过这不是原生恶魔所在的地狱，而是罪恶的魂灵统领的土地。

古卡脚底的地面终于裂开了，他没有逃离也没有挣扎，任由自己被裂缝吞噬。他直直地朝跃动的火湖坠落，进入缝隙之后，他坠落了很久、很久。

他看到天空在自己的头顶消失，看到缝隙之下是嶙峋的岩石。凸起的石块被火舌舔舐，被焰苗抚摸，而那石壁之上，布满了已经没有了完整形态的灵。

他们的眼睛是红色的，身体却是黑色的。他们没有面容，仿佛只是一团黑影。黑影相互融合、蠕动，在石壁上幻化出不同的形状。他们发出或悲伤或愤怒的咆哮与哀嚎，声音如闷雷嗡响。哭嚎之中有手伸向古卡，无数的手在古卡坠落时摸过他的头发，袍子，皮肤，面颊。

刺骨的寒意钻入古卡的身体，就在这样的触碰中，古卡的后背也张开了翅膀。

肩胛翻起，化作翅膀。羽毛生出，却又被火焰吞噬。灰色的羽翼带着火焰的灰烬，可他却飞不起来。他仍然不停地往下，不停地往下。

直到火焰咬住了他的脚踝，再将他彻底地拖进旋涡里。

这一天，他确定了两件事。

第一，眼前所见的确实是幻觉，是圣屿的来源，成长，演变，和难以被言说的曾经。

第二，他的出身就是一个笑话。所有的爱和守护，所有的自由和宁静，所有的眼泪和温柔，还有那一支美好的歌谣，那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一双含着泪水的眼睛，全部都是笑话。

他不是因爱而生。

他是罪恶的果实。

TBC

17:29:16

第123章（上）

裂岩历1256年，冬，夜。

第三教会，图书馆，地下三层。

女孩抱着一堆书出来，书面上全是扭动的符文。男孩在图书室门口外等待，手中的咒光控制着门锁。他们不过二十出头，满头的黑发下是尚未留下岁月痕迹的面容。

见着女孩出来，男孩马上挪到门外面，引领女孩出门。他松开手，门锁吧嗒一声合上，红色的咒力从下至上滚动一轮，照亮了门边一个被划掉的指示牌。

这是第三教会唯一禁止踏入的图书室，里面所有的内容只有高阶导师才可以翻阅。不用说这一对男女擅自闯入了里面，而看样子还偷走了不少宝藏。

“都在这里了？”男孩一边低声问，一边与女孩快步走入楼道。

女孩把一部分书分给男孩，说是，我能找到的都在这里，“至少我在那拉尔办公室的单子上看到的就这么多。”

他们走入漆黑的通道，显然这并不是开放给众人的那一条。墙壁上连腻子都没有刷，仍然维持着毛坯的状貌。

然而他们就像在黑暗中具备视觉一样，快步地行走着。整条楼道只能听见袍子摩擦的声音，连脚步都被隐匿干净。

“这对那拉尔不好。”走了一会，男孩依然说，“毕竟如果没有他，我们也不可能知道这些。可如果我们这么这么做，那拉尔肯定会被惩罚。”

“那又如何，”女孩说，“难不成你真想一辈子留在这里？”

男孩不说话了。

走出通道，两人往宿舍楼去。但他们没有进入宿舍，而是绕过宿舍的后方，来到被废弃的那一栋楼面前。他们驾轻就熟地走进去，月色成为晦暗走廊的光源。

推开第三层最后一间满是尘灰的房间后，女孩终于松了一口气，把书全部放在地上。然后她站起来，将四周的布全部掀开。

白布底下，堆砌着各式各样的实验器具以及同样是窃来的书籍，不仅如此，还有一个透明的棺木摆在角落的位置。

棺木中是一具枯槁的肉体，如干尸一样，看不出男女。但当女孩敲了敲棺木后，那具干尸猛然睁开了眼睛。他的双眼迸射着红色的光芒，和修托眼中的一样。

醒来的刹那他张开嘴，发出沙哑的谩骂。

他诅咒着女孩，告诉她这样做不会有好的结果。她这个肮脏的、自以为是的、低劣的召唤师，她无法想象伤害一个寒巫要付出什么代价。

那声音仿佛地狱的靡靡之音，不仅没有让女孩害怕，反而让她高兴起来，证明她确实已经习惯了这个骂声，而她确定寒巫伤害不了她。

蓝色的召唤阵在她的手中亮起，她将它透过棺木的玻璃，降到干尸的手臂上，于是干尸嚎叫了起来。它痛苦地颤抖着，更多肮脏的话语从嘴里蹦出。可这样的反抗维持不了多久，他就闭了嘴，谩骂也变成了呻吟，红色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女孩说，你知道，每一次你让我不高兴，我就会让你，以及与你绑定的伴侣也不高兴。我可以把你的手斩下来，把你的肉削开，你不会希望你的伴侣也承受这些吧？他的痛觉和比你敏锐多了，他会比你痛苦千万倍。

干尸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女孩的脸。

女孩满意这样的沉默，从兜里掏出单子，开始对干尸复述。

她说我已经有了法阵图，有了完整的咒语书，有了相应的草药造船和炼金的原材做桨，还有了五个巫师的灵和心脏的碎片——说着她接过男孩拿来的一个鲜血淋漓的小箱子，摇了摇——召唤师，熔炼师，预言师，操控师，草药师，都在里面了。

“再加上你这个寒巫的引领，我们可以去雪山了吧？”

干尸沉默了一会，道，“硬闯雪山的条件已经完整，但你没有资格变成寒巫，即便你去了，你也见不到寒巫的面。你无法强行获得神圣的觉醒，你——”

女孩再次亮起蓝色的召唤咒，干尸噤声。

“能不能强行觉醒，不是你说了算，”女孩冷下了表情，“是我。”

裂岩历1259年，春，晨。

第三教会，召唤师第二办公室。

男孩与女孩坐在一名导师面前，导师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左右，面前的烟灰缸已经满了。他把烟递过去给学生，男孩和女孩都摇了摇头。

“说吧，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导师弹了弹烟灰，抬眼轮番打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