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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试图阻止亚德里安的下落趋势。每当他用力,骨缝里便会传来一阵剧痛。他咬紧牙关不再说话,只卯足了劲儿拉着亚德里安。

然而天不遂人愿,被炮击损坏的钢梁支架撑不住两人的重量,在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哀鸣后忽地变形。马利克所在的地方开始倾斜,眼看就要彻底坍塌。

此时亚德里安的视野清晰了一些,他终于能看清马利克了。

虽然受了些伤,但马里克还是记忆里的那个样子,亚德里安终于安心了:“马利克,真的是你。”

“是我啊……不是我还能是谁!”

马利克想要拉起亚德里安,可他最为轻微的动作都会导致危如累卵的桥面进一步坍塌。

亚德里安叹了口气:“松手吧。”

“您在说什么!我绝对不会松手的!” 马利克的脸因为吃痛而变得惨白,但他的手却紧紧拉着亚德里安。

亚德里安微微动了一下,却发现他右半边身体已经几乎没有知觉了:“够了,我已经不行了……你还活着,已经足够了……”

“不!不够!完全不够!!”听亚德里安说出这种丧气话,马利克的声音颤抖起来,“我还没看够您的笑容、还没听够您的声音,我为您种的花还没开、为您写的情书也还没完成,我还对您一无所知,您也对我知之甚少……我们还有很多事可以做,怎么能就这么够了呢!”

“马利克……”

“瑞文……瑞文你不要走……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不要丢下我,不要啊……”

亚德里安感觉到有什么冰冷的液体从灼烧的风中滴落,他仰起头,发现那是马利克的泪水,这让他心里化开了一股暖融融的情绪。可在那之后,无边的痛楚却开始蚕食他。

那是来自身体的痛,也是来自灵魂的痛。不甘、不舍、后悔、自责……许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想要活下去,可讽刺的是,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身处死亡边缘了。

但马利克飘在头顶的啜泣声给了亚德里安最后的勇气。

不……不能在这里结束……我要活下去……我要为了他……活下去!

他挣扎着抬起另一只不断流血的手,试图抓住马利克,可就在此时,桥面再次发生了坍塌,头顶断裂的支架也朝两人砸了下来——

亚德里安眼前一黑,坠落感再次降临。

只是这一次,他发现自己不是孤单一人。

尾声(1)

12月23日

帝国领,那尔撒斯郡乡间。

亚德里安盯着眼前花盆中的绿植,眉头紧锁,神色凝重,一双灰蓝的眸子里满是阴郁的情绪。

他抬手拨了一下新绿的嫩叶,沉沉地叹了口气。

明明已经按马利克教的来打理了,为什么还是不行……

亚德里安小心翼翼地转动了一下花盆,尽可能让绿植顶端那半开半合的花苞拥抱窗外的冬日暖阳,然而那柔弱的小家伙依旧是无精打采地垂着头,仿佛在亚德里安这里受了老大的委屈。

吃力不讨好的亚德里安无奈地直起腰,伸手想去拿阳台角落的喷壶,但右腿刚刚受力便传来一阵阴酸的抽痛,还好亚德里安及时抓过拐杖,才没让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直接跌倒在地。

亚德里安移动了一下重心,总算找到了舒适的姿势。他抬头瞧见玻璃上反射出的自己的狼狈的样子,禁不住苦笑。

那次要命的火车劫持案已经过去了将近四个月,最初甚嚣尘上的舆论已经渐渐平息,但亚德里安的身体与灵魂都还没有完全从那场灾难中逃离出来。偶尔,亚德里安会突然陷入他从铁桥上坠落时感受到的那种晕眩,挥之不去的恶寒提醒着他,他刚从鬼门关走过了一遭回来。

对于死亡,人们总有无尽的想象。缓缓流动的冥河、披着黑袍的接引人、走马灯、审判……但神奇的是,当亚德里安坠入混沌,他没有看到这些。

他看到马利克紧紧抱着自己爬上泥泞的河岸,看到马利克与前来救援的军人产生了争执。那些军人想将马利克与自己分开,却遭到了马利克激烈的抵抗。往日温柔和顺的马利克疯狗一样咆哮着,对胆敢靠近的所有人露出犬齿、挥动拳头。

亚德里安听到军人们试图说服马利克接受自己的死亡,但马利克拒绝了。

他怎么会死!他怎么能死!他是我的,就算死神也不能带走他!

马力克的嘶吼在风中变得破碎,旁人脸上逐渐显露出了恐惧与不安。

亚德里安忽然意识到马力克已经再次被他身体内的那个怪物控制了,而这个发现带来的强烈情绪波动将他即将消散的意识重新聚拢回了那残破的躯体。

四肢百骸的剧痛几乎让他的灵魂再次逃离,但他还是忍耐住了。

他不能就这么离开,不能就这么留马利克一个人在这世界上,让他永远地变成一只令人生畏的怪物。

亚德里安张开嘴大口呼吸着,仿佛一个刚刚坠入人世的婴孩。

他听到马利克在叫他的名字。

那之后,亚德里安的意识就断片儿了。等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帝都郊外的军属医院的病床上,而马利克则趴在床角小憩,一只手紧紧与他的手握在一起。

多亏了现代医疗技术,亚德里安捡回了一条命,但全身多处骨折、内脏破损和伤口感染导致的复合型创伤让他的复健过程变成了一场比他受这些伤时更漫长、更痛苦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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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亚德里安身上插满了管子,说一两句话就会累得气喘连连,吃喝拉撒都要旁人帮助才能完成。那时他觉得自己就像块会动的肉,被来了又走的医生和护士们翻来覆去地检查与治疗。

那之后的整个宜人的秋季,亚德里安都被困在病床上,直到第一场雪降临才勉强能够站起身来。那之后又过了一个多月,他才终于找回了用双腿走路的感觉——当然前提是,他得时刻拄着拐杖。

重伤病患的生活实在算不得体面,更别提什么隐私了。虽然亚德里安身体健康的时候没什么节操,但想起过去几个月的养病经历,亚德里安便感到一阵带着羞耻感的头痛,好在这一切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半个月前,他谢绝了军方给他提供的免费医疗,以静养为由离开帝都医院,回到了那尔撒斯的天鹅别馆。他只带了几名口风紧的仆从,谢绝了大部分探望请求,曾经在社交界叱咤风云的亚德里安子爵金盆洗手,做起了深居简出的乡间隐士。

当然,他并不是孤身一人。从他醒来的那一刻到现在,马利克都陪在他身边。

其实马利克受的伤也不轻,但却以堪称医学奇迹的速度恢复了过来,并主动揽下了照顾亚德里安的工作。照顾伤患是一件极其耗费心神的事情,但马利克却似乎享受其中。在亚德里安的复健过程中,马利克充分展现出了他在艰辛的花卉培育中磨砺出来的细心与耐心。偶尔,亚德里安会因为身体的不适或精神上的挫折而乱发脾气,但马利克却从不抱怨还嘴,并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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