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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午去找纳尔塞斯的居民们探了探口风,没有居民目击到长相奇特的外乡人,也没人注意到最近有黑人出现在纳尔萨斯。要说有什么给他们留下比较深刻的印象,大概也就是两天前刚来到纳尔萨斯的剧团了。”
“剧团怎么了?”
“往年也会有贵族雇佣剧团来纳尔萨斯演出,但不知是不是今年新落成了一所剧院的原因,今年来的剧团人数有些多,而且大多打扮得花里胡哨。有些人扮作非洲的野兽,一些人则化了很重的妆……有些村民比较保守,不太能接受化了妆的男人,这两天一直在议论。”
“化了妆的男人……”亚德里安把这几个字重复了一遍,两人一同低下头,将视线落在黑人的尸体上。
这具尸体已经得到清理,脸上的油彩退了大半,但涂过油彩的地方还是和他身上没有涂的地方存在着些许色差。
“难不成这家伙是混在剧团里来纳尔萨斯的?”蓝塞尔推测。
“可能性很大。”亚德里安回答,“不仅是这个赫雷拉人,这几个帝国人估计也混在剧团里。昨天袭击我的刺客扮成贵族,我刚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是戏服。还有,你来看这个——”亚德里安说着走到彪形大汉的尸体边,将尸体的脑袋掰向一侧。
蓝塞尔这才注意到,大汉的颈部有一道自右向左的劈砍伤,伤口深及颈骨却未能贯通。现在,他的脑袋被亚德里安掰向一侧,筋肉血管露在外面,一眼看上去仿佛被砍了一半的树干。他剃成秃瓢的脑袋歪着挂在脖子上,勉强还连着一丝皮肉,断了一半的骨头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
蓝塞尔啧啧嘴:“好家伙,这是你干的吗?”
亚德里安摇摇头:“不是,我昨晚没见过这个人。他是村民们今天在河滩上找到的,断定死亡时间应该也是昨天晚上,也就是马利克家被袭击的时候。他身上的伤口和我在林子里撞上的那个刺客一样,都来自某种锋利的手斧状武器,所以我断定他们是一伙儿的,杀死他们的人我暂时还没有查到——但这不是重点,你来看这里。”他说着又指了指大汉的后脑勺。
大汉后颈切割伤的上方残留着一片半透明的白色薄膜,蓝塞尔伸手蹭了一下,闻了闻,皱起眉头:“这是什么?”
“是一种固体胶的残留……我之前没明白为什么这家伙要在这个位置抹胶,但你刚才一说我想通了——这是用来粘假发或是别的什么装饰物的胶。这男人块头这么大,在人群中一定很显眼。他之所以没被人注意到,多半也是因为来的时候混在剧团里,并且进行了变装。”
“这么看来,今年来的那个剧团问题很大,也许我们应该查查它后面的人是谁。”蓝塞尔提议道。
“每年来纳尔萨斯的剧团都是大贵族们共同出钱雇佣的,这些贵族又和有能力探听机密情报的那几个人高度重合,估计还是很难缩小嫌疑人范围。我们还需要一些别的线索……”亚德里安站起身,踱步到角落处放油灯的桌子旁。
他盯着桌子上自己写下的笔记陷入了沉思,在寂静中,一些之前被忽视掉的细节出现在脑海中。
剧团演出、死去的刺客、杀刺客的人,昨天夜里的烟火表演,马利克——等等,为什么是马利克?敌人既然已经得知自己的隐藏身份,为什么不直接攻击自己而是去找到马利克?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亚德里安转过身来,将视线重新落在那具黑人尸体上。
还有这个赫雷拉人,他口口声声说要复仇,可目标却是马利克——难道……难道他的雇主已经察觉到了自己对马利克……
不可能!
亚德里安否定得有些慌张。他不愿相信他对马利克隐秘的感情已经被外人探知到,他明明做了充足的掩护,也从没跟任何人提起过马利克——等等,除了一个人!
亚德里安猛地抬起头,目光明亮起来。
“怎么,你想到什么了吗?”蓝塞尔问。
亚德里安深吸一口气,眯起眼,眼皮跳动了两下,表情凝重:“我有一个很糟糕的推论。”
蓝塞尔少见亚德里安说出“糟糕”两字,心底也不免有些不安。他挺直腰板,问道:“有多糟糕?”
亚德里安看向蓝塞尔,勾起嘴角,似笑非笑:“从一开始,我们就忽略了一个人,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蓝塞尔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什么人?”
“蓝塞尔,你仔细想想,整件事,是谁从头到尾一直牵扯其中,甚至比你我更接近密信,是谁有能力让杀手混在剧团里,而旁人却不敢过问,是谁最了解我的行程,知道我这几天会在何时出现在何处?”
蓝塞尔也是聪明人,随者亚德里安步步提问,他眼中的迷雾逐渐散开。他半张开嘴,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难道说,是……”
“女公爵。”两人同时道出了这个名字。
在经历了一段艰难的沉默后,蓝塞尔摇忽然开口:“不,这猜测实在有点异想天开。就算女公爵有这个能力,也没有做这种事的必要啊——她现在家财万贯,又受皇帝陛下喜爱,在帝都混得如鱼得水,何必要冒着自毁前程的风险去做共和国的间隙,背叛帝国……这、这根本说不通!”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她。”亚德里安抬手按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揉了揉,“可除了她,又有什么人能买通剧院的人让刺客们混进来,又有什么人能将刺杀和烟火大会安排在同一时段?还有那个赫雷拉人……据我所知,她在殖民地是有矿山的,得知当年赫雷拉人叛乱时发生的事情也不是难事。”
“但有这样的手腕,又在殖民地有产业的可不止他一人——比如海拉德尔家呢?他家的臭小子不是跟你有私人恩怨吗?”
亚德里安戏谑地哼笑一声:“你觉得那个蠢货有能力安排一场你我都没能提前察觉的刺杀吗?”
蓝塞尔想了想,摇了摇头,但眼中仍然停驻着对亚德里安推论的怀疑。
亚德里安知道自己需要拿出确凿的证据来说服蓝塞尔,他手里有这样的证据,但心里却不太愿意说。
然而蓝塞尔的怀疑却并没有自行消散,反而愈发强烈:“女公爵和旁人不一样,就算是我们情报部,想要动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瑞文,我需要一个切实的证据。”
亚德里安叹了口气,靠在桌边,将双手抱在胸前,将视线从蓝塞尔脸上移开:“证据就是马利克。”
“马利克……此话怎讲?”
“女公爵这几天几次三番试探我对马利克的态度,之前我只以为她是在吃醋。但现在看来,是我小看这女人了……”亚德里安说到这里苦笑起来,“她怎么会吃醋?她之所以频频提起马利克,估计是因为已经察觉到我利用马利克带出密信的事情。所以我的推测是这样的——”
亚德里安说着拿起桌上一瓶没喝完的啤酒灌了一口:“最开始女公爵接近外交官大人,目的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