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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签字，眉头皱了起来，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不，这不可能，这封信分明是你亲手寄给我的。”

你被骗了，这不是我的笔迹。

重璋在这封信上继续写道，他必须让对方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源于某人的恶作剧，让彼此造成天大误会的根源。

“我没有及时回应你，你一定很难过吧，”黎千霜笑起来，眼里却带着哀伤，“下次不会了，重璋，我保证，我不会有再多的过虑，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我从未喜欢过你，而且，我们没有未来。

没有未来，也不存在过去，从一开始便是死局。重璋握着笔的手顿住，他不忍心再看到黎千霜继续疯魔，可对方死不相信这只是他人的一场恶搞游戏而已。

“重璋，我不相信，”黎千霜摇头，“难道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有，重璋承认，他对黎千霜因为帮助过自己而抱有感激，但也仅此而已，无关情爱。

放弃吧，我是注定要投胎的鬼。

投胎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词，重璋到现在还没见过任何神话中的掌控地狱的人或物，他不知道自己离开之后要去往何方，是否还能再回来，但是这句漏洞百出的话从一个鬼魂口中说出来可信度会变得非常高。

“既然要走的话，我是否可以跟你一起离开呢？”黎千霜垂下眼，情感上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变得异常十分冷静，他像一个政客一样开始用各种计策谋求最大的利益。

虽然黎千霜提出条件只会让自己步入死亡。

你的感情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重璋在纸上沙沙写着，他很少对人说过这么残忍的话，哪怕是拒绝曾经向自己告白的女生，重璋也不会那么残忍，此刻他感觉自己不是在提笔写字，而是磨着一把光亮的长刀，不断地砍向黎千霜多年的思念和爱恋凝聚而成的名为束缚的绳索。

黎千霜面色泛白，重璋残忍的回绝让他身形摇晃，站立不稳。

重璋写完，莫名的压抑和沉重感突然释放出来，让他舒了一口气，当他正要放下笔，一双颤巍巍的手扑过来，把重璋的手紧紧包裹住。

重璋心里一惊，下意识想抽回来，没料到黎千霜的力气比他大很多，如果他的痛感还残留，那么一定能感受到指骨差点被挤压到扭曲的疼痛。

“求你别走，千万别走到我看不见你的地方！”

像是濒死之人紧握最后一块面包，黎千霜用上了所有的力气去挽留住重璋，他急切而绝望，放低姿态苦苦哀求，“为什么不愿意留在我身边，你就这么想要离开吗？”

重璋说不出话，也不想做无谓的回答，任由黎千霜拉着他，反正这双手用不着挣脱也迟早会放开，黎千霜是无法抓着他一辈子，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

握住了救命稻草，黎千霜并不满足，他看不见重璋，只能顺着对方的手腕一路摸索上去，直到触碰到没有温度的躯体，将那身体的主人抱入怀中。

“重璋，你好冷，”冰冷的温度让黎千霜倒吸一口气，即便被冻住他也不愿放开，反而抱得更紧，“别担心，我明早叫人把暖气开了，还有被子、电热毯和暖水袋都给你安排上，这样你就不会冻着了。”

重璋一点也不觉得冷，他成了鬼就不会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了，黎千霜本不需要做那些多余的事情，因为他从身体中传递过来的温度足以烫伤自己。

人类的体温想不到如此温暖，他有多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温度了？重璋思绪万千，最近一次是和妹妹喜极而泣的相拥吧，但是和别人不同，黎千霜的怀抱更加炽热，像燃烧生命那样，他在温暖自己。

体温、心跳和呼吸，都是重璋曾经拥有的，现在的自己只剩下隐约触碰的形体，原来变成鬼居然和人类差别这么大，重璋心想，变成这样他怎么会后悔吗？不，并不。

黎千霜的身形高大，胸膛宽阔像一堵墙，重璋整个人完全可以埋在他的怀中，这样的拥抱不带一丝情欲，更多的是关怀，让重璋差点沉溺在这样的包围中，他猛地醒悟过来，试着推了推，无法挣脱，黎千霜一直保持这个姿势，重璋有些不耐烦了。

你抱够了没有。

重璋等不了对方松开他，开始用手指在黎千霜背上写字提醒道。

“抱歉，你是不是困了？”黎千霜很快松开怀抱，一只手仍牵着重璋不愿放开，他走到床边抖了抖被子，把它掀开一角躺上去，“别冻坏了，快到床上暖一暖。”

这人有病，重璋心道，明知道自己是鬼，黎千霜居然想和鬼同床共枕。

重璋不为所动，黎千霜看向自己握住的无形的手，感受到了对方的拒绝，他放轻声音温柔地说：“我只是想温暖你，可以吗？”

那也不行，重璋在黎千霜手臂写下一个不字，手一抽，很快挣脱了他。重璋没有跟男人同睡的经历，更何况是眼前这位毫无道理可言的病态疯子，黎千霜此刻能碰到自己，那不能保证他在床上不会对自己上下其手。

重璋不想应和任何人去做他不愿意的事情，在生前他就已经够受了，如果化作鬼也失去了自由，他不介意自己魂飞魄散。

“重璋你在哪？”黎千霜手在空气中乱挥，失去对重璋存在的感应，他疯狂寻找对方看不见的身体。过了许久，散射的天光从窗帘投进来，照亮了阴暗不明的病房，这偌大的房间里，黎千霜寻找的动作停止了，他应该发现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重璋抬头望向天空，不知不觉天亮了，黎明是一道分割线，分割了光与暗，阴与阳，也分割了人与鬼。

6点准时，护士推着餐车走进来，一开门就看见黎千霜坐在床上，眼睛在看见自己时闪过一丝光亮，随后又阴沉沉暗下去，整个人变得失魂落魄。

“黎先生，这是您今天的早晨，里面有水牛奶、芝士蛋糕、煎鸡蛋和培根…”护士介绍完早餐后，又观察了一下黎千霜的身体情况，做了简单记录后就离开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这里的人表面上亲和近人，实际疏离冷漠，重璋还以为特护病房由多少特别的服务，原来和普通房没什么区别。

黎千霜安静下来，他给自己又套上了“壳子”，开始有条不紊做着预定在人类生存流程里面的事情。

洗漱、用餐、锻炼，然后是坐在病床上看书，以最精神的面貌接待到访者。

过了九点，病房过道外挤了一堆人，前来探望黎千霜的人不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重璋认识的还有不认识的，局里对黎千霜的病非常上心，探望的礼品各种高档奢华。

他们当中很多人都不清楚黎千霜的病因，看着他手臂上裹得厚重的纱布，都以为他被人袭击受了伤，不知其实是心理上的问题。随后，关系好的开始嘘寒问暖，职级不够的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喘，这些人活脱脱的将人生百态演绎个遍。

重璋不喜欢太浓重的人气，他要出外面缓一缓，留下一堆叽叽喳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