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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病房里。一堵墙将他和黎千霜隔开，毕竟这里的人和事跟他毫无关系，他是迟早要离开的鬼。

得不到才难能可贵，人往往对获得的毫不在乎，只看到远处求而不得的事物。重璋看得出黎千霜无心与他们交谈，眼光时不时游离到其他地方，他不稀罕这些人的簇拥，而是在寻找看不见的重璋。

哼，重璋心里悲凉，他和黎千霜正好构成完全相反的正负面，黎千霜拥有的财富地位和人际关系，反而是他求而不得的，而重璋最不在乎情感却是黎千霜苦苦哀求的。

啊，真是可悲啊。

17:58:21

泡沫幻影

人群散尽，空荡荡的病房恢复往常一般的寂静，黎千霜一脸倦怠地靠在床头，不知在想什么。

重璋陪着他静坐，从艳阳高照到夕阳西沉，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渡过了一整天。

在用餐完毕后，黎千霜锁上门关紧窗帘，开始回避那些不速之客来扰他清净。

一切准备就绪，黎千霜关上灯，面对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轻声呼唤重璋。

“重璋？我想和你谈谈。”

重璋在一旁忍俊不禁：他不会以为自己只有夜晚才能现身吧，这家伙是不是聊斋看多了？

黎千霜小心翼翼的模样让重璋摇头叹气，他走向墙边重新开启灯。

吸顶灯啪的一闪，迸发的光芒瞬间充斥整间屋子，黎千霜被突如其来的光刺了眼，不得不眯着眼用手遮光。

重璋牵起黎千霜的另一只手，在上面写字。

我一直都在。

“原来你一直都在啊。”黎千霜将手上的感触到的字念出来反复道，在品味这句话的含义后，他突然睁大眼睛：“重璋！那天晚上在酒店里，你是不是都看到了！”

那天晚上，重璋回忆起来，原来是陌生青年带醉酒的黎千霜到酒店的那件事，都过去这么久，怎么黎千霜一直记在心上，他开始纳闷那次的醉酒怎么给了黎千霜带来这么深的阴影。

是，我看到了。重璋回答。

“对不起，”黎千霜脸色变得很差，“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确实，重璋点头，还把那个人当成我的模样差点做了，当初你们俩真要是成了，那就是我的心理阴影了。他想了想，把自己故意伪造的现场的事跟黎千霜和盘托出。

“是吗，原来是这样…太好了。”

得知真相后的黎千霜释怀了，眼中的阴郁一扫而空，变得明亮又坚定，他看向重璋所在的虚空，笑了笑。

好了放心吧，你的贞操还在。重璋忍不住打趣他。

“抱歉，之前我做的那些事吓到你了。”黎千霜谈起那段时间发疯的事情。

还好，只是没想到你们家对名誉和节操这么看重。

重璋写道。

提到这，黎千霜一脸无奈：“我接受的家庭教育就是这样，对待感情上身心必须坚贞不渝，从一而终，绝不可放任自流自甘堕落。这些家教很难被世俗所认同，常常被人当做封建保守，想要改观也是困难。”

“重璋，你会嫌弃我吗？”

不嫌弃，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的。重璋连忙写道，这个世道还有人如此重视婚姻爱情，真是难得。

“原来你也认同吗，真好。”黎千霜稍微紧绷的身体完全放松下来，对着重璋淡淡笑了笑。

重璋看着他露出的酒窝发愣，原来黎千霜还会这样笑，他第一次发现一个男人还能笑得这样好看。

重璋怎么不会想到自己居然会有这一天，不带利益和工作之外的关系能与黎千霜交谈，这也是他第一次真正认识到，黎千霜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看似淡漠严肃的男人，其实有一颗非常温柔忠贞的心。

要是重璋没有死的话，说不定能够和黎千霜成为不错的朋友。

对了，黎千霜，快跟我说说吧，你是怎么喜欢上我的。

重璋把心中的疑问写出来，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了，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有何特别的长处让黎千霜对他如此执着。

“因为那封信，我开始在意你，”提到过去，黎千霜露出怀念的神色，“我觉得你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你和入职的新人一样，每天循环往复干着杂活累活，也会因为被安排了繁琐碎事而大吐苦水。”

如果不是为父母报仇的话，我也不想这样。重璋心想，他等候黎千霜说出后面的关键点。

“但当你在真正接手那些案件时，我发现那个时候的你像是变了一个人。”

重璋不太明白黎千霜口中说的变化是怎样，他从未在意过自己的外貌，对于一个过去常常出门忘记打理自己的重璋来说，总之不太像是好事。

“面对这些任务你总是会变得很认真，眼神专注得吓人，”黎千霜想着寻找最符合的形容词，“就像猎人狙击猎物的眼神，坚定而犀利。”

重璋没看过打猎，单从“吓人”“狙击猎物”两个词推测出黎千霜似乎在暗示自己有些可怕的地方，不过既然归于夸赞那一类，他也就接受了黎千霜奇怪的赞美。

你是不是喜欢狠角色类型的？

重璋想建议黎千霜去看看《电锯惊魂》或者《孤儿怨》之类的恐怖片，那里的有不少角色正合他的口味，说不定黎千霜会迷上他们。

“不，我只喜欢你。”黎千霜面不改色说出这段表白。重璋愣住，他感觉自己早已停滞的心砰地跳了一下。

“那样的你变得很神秘，我开始不由自主地去收集有关你的信息，”黎千霜叹气，“对不起，职业病犯了，我只是想了解你更多一些。”

原来如此，重璋明白过来，怪不得父母和妹妹的事他都有参与，而且还完美解决了问题。

谢谢你，你帮我报了仇。

重璋发自内心表示感谢，他写完后特意拍了拍黎千霜的肩膀，多亏了他的帮忙，不然以重璋当时的身份和人际关系，很难达成目的。黎千霜为他付出太多，这要他如何去偿还恩情。

如果自己晚一点自杀是不是会好一些，重璋突然浮现这样的想法。

“我们之间不需要谢谢，”黎千霜摸了一下自己被拍过的肩膀，有片刻的愣神，“毕竟，我一直想回应你的感情，所以觉得应该去做些什么才好。”

但是我从未喜欢过你啊。重璋犹豫了，他很想反驳黎千霜，可却偏偏做不到，重璋不想让黎千霜再痛苦下去，他也不希望让对方永远沉迷于虚无的幻境中。

“所以重璋，你能留下来吗，我们就这样永远在一起好不好？”黎千霜继续说道，“我们一起工作，一起生活，一起旅行，我会好好待你爱你，所以别想着离开我好吗？”

可是我们已经回不去了。重璋发现到目前为止黎千霜仍未正确认识他已变成鬼的事实，在他的认知里，这一切都好像仅仅只是伴侣之间闹矛盾而已。

重璋纠结万分，犹豫让他的手迟迟未动，这在黎千霜看来带着自己在考虑的含义。

“重璋，我们不妨试试看，”黎千霜凭感觉伸向虚空，执起重璋的手，十分虔诚地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