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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时给过的一点甜,让他寄怀到如今,好不容易才相见,此时却又要分离。
翎枫的每个表情都被萧穆寒记在心里,知晓他心中又纠结,见状只问道,不知薛叔叔家在何处,日后定要上门拜访。
薛久加笑了笑,想着自己死后连坟冢都不愿留,便只应道,四海为家,他日重逢,便看缘分深浅罢。
林则仕在他手心里写道,这些年来,多谢你照料。
薛久加这回也不说话,只在他手心里写道,他性子倔强,你便让让他,他这个人,吃软不吃硬。你可别让他受委屈,这世上可不止你一个人惦念着他呢。
林则仕郑重点头。
在此过程中不曾一言的王一新,坚持要送薛久加走出村口,似是望见了他的眉目凝重,薛久加对他说道,就送到这里罢,再送,我该想着要将你一同带回去了。
少时不懂情事,一颗心满满当当装着小柿子,现时却无法再对他的情意避而不见,他说道,回去好好给念一找个师娘罢。
他想了想,补了一句,怪我醒来太晚。
不知是在说在活冢中醒来得太晚,没好好劝解他早日另觅佳人,害他生生耽误了这些时日,还是在说在关于偏执的情感中醒来得太晚,时至今日才知晓身旁亦有个不错的人,但无论如何,薛久加都不会怪他,感情这东西不是药理,不是用心搭配琢磨就能药到病除。
他深深地知晓感情这回事,万万不可勉强的道理,于是一腔情意埋在心里,对他说道,你天生郁结难抑,又总是逞强,他要是欺负你了,你回来便是,要是我不在,你便找念一,他也照料过你。
王一新轻轻点头,望着他托着药箱,背影在眼前消失。
可从天命簿撕下的纸笺的悲鸣在心间愈来愈响,黑雾缭绕紧缠得愈来越紧,他叹道,其实他们彼此心知肚明,这便是此生最后一见。
林则仕很努力地让自己复原,自从王一新醒来后,便觉得每日都在美好之中,禾儿和羽儿陪伴在他身旁,翎枫和穆寒亦精心伺候着,最重要的是,王一新不再是幻境中的虚影。
熬好的汤药喝得一滴不剩,断腿无法根治只能用膏药缓解,即便王一新每日精心伺候着,仍出了不少的岔子,替他上药时总是不分轻重,林则仕又说不出话,疼得捶床也只好温柔地握住他的手,在他手心里写道,我自己来。
王一新只觉得自己是真没照料人的天赋,将膏药气鼓鼓地递到他手里,坐在床边看他熟练地给自己上药,说道:“你可得快点好起来,翎枫和穆寒过几日便要回宫了。”
林则仕身体似停滞一瞬,隔着面具的神情暗淡,指尖的膏药在帕子擦干净,摸索到床沿边坐下,写道,还有,几日?
王一新瞧他紧张的神情,甚是满意。
“大概就这几日,若是喝不到他们的奉茶,我可饶不了你。”
我得给送个礼物给他们。
这几日因在病中,林则仕又清减不少,去厨房挎着一把柴刀,拄着拐杖向竹林深处走去,王一新跟着他一路摸索着,停驻在细弱的竹子前,握起柴刀,一刀接连一刀地用力,试图砍断这颗细竹。
可他刀刀用力不在一处,娇嫩的青汁沿着竹壁滑下。
王一新知晓他骨子里的倔强,也知晓他想亲自送礼物的心意,只好靠着站在一旁,看他汗如雨下,时不时地替他擦拭额角,顺便提醒他砍断的位置应集中在一处。
待禾儿和羽儿见到林则仕赠送的礼物时,都高兴地移不开眼睛,禾儿手中的是一把竹笛,虽然做得笛孔歪歪扭扭,但是吹出来的音准丝毫不差,待他给大家表演一曲后,王一新是看得目瞪口呆,他没料到林则仕双目无法视物,亦能作出此物,也不枉费他陪在旁边喂了许多蚊子。
孙子高兴最重要,让王一新也笑得合不拢嘴。
羽儿收到的是竹叶编织的小篮子,松松垮垮的不太牢固,但是方便他收集蛐蛐、蚯蚓其他稀奇古怪的小虫子,他也高兴得蹦蹦跳跳,抱着全场的人喊道:“我爷爷送的!你没有!”
王一新却起了捉弄的心思,佯装要偷走他的小篮子,还奔跑着不让他捉住,羽儿小短腿哒哒地跑着,肉嘟嘟的脸颊一震一震的,大大的眼睛就要哭了,王一新脚步一停猝不及防地将他抱起来,说道:“叫爷爷!”
“我不!”
“你叫爷爷就给你!”
“给我!”羽儿一边在他怀里挣扎,一边求救似的望着翎枫和穆寒,两人一副由着他自生自灭的模样,哇的一声大哭,“你去抢哥哥的!”
王一新乐得开怀:“哥哥的我不要,我就喜欢你的。”
“那你让爷爷给你做一个啊!”羽儿哭得歇斯底里的,张手就往林则仕那边去,“爷爷,你给他做一个……呜呜……”
正要再逗弄几句,再一抬头,林则仕已然站在他面前。
隔着面具似乎能感受到他的惴惴不安,唇瓣之中欲言又止,王一新正疑惑他要做什么,见他右手在衣摆处擦拭许久,犹豫着从胸膛中掏出一枚竹叶编就的圆环,颤颤巍巍的双手郑重地替他戴上,指尖蕴含不容拒绝的力度,而后在他手上写道,你也有。
羽儿撇着眼望见那圆环,哭得更大声了:“爷爷给你,你还给,我!”
王一新喜滋滋地摸着制作粗糙的草戒,将羽儿放下站在林则仕身旁,扶着他坐在椅子上。翎枫倒是不理解二人是何时有这层关系的,但是如若有个伴儿陪伴新哥度过晚年,这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更何况,这人是从小教他的面具叔叔。
王一新心里念头一起,便说道:“翎枫,今日日子恰好,你便给我俩奉一杯茶,了却我这几日来的心事。”
林则仕习惯性地往后退缩,往他手心里写,他是我儿子,照料他是我的职责,更何况,因着我犯下的错,他担了不少的因果。我。
他的指尖顿了顿,继续写道,这杯茶,我无资格喝。
王一新心不在焉,直接忽略起他的字迹,说不得话也有说不得话的好处,例如此时便可当作是耳边风,毕竟手心里写字总比有声音在旁边一直回旋来得好一些,直接就扯着禾儿坐在怀里,兴致勃勃地等着那杯茶。
羽儿也不甘示弱,爬着林则仕的小腿抱上了腰,小短腿扑腾扑腾的,挑衅地看着王一新。
王一新一瞧,这小眼神儿怎么就这么可爱呢,高兴地捏紧他的颊边肉,口水淅淅沥沥地流出来,小手使劲儿掰也摆脱不开王一新纹丝不动的指尖,又要大哭的时候,翎枫和穆寒已捧着一杯茶,跪在他们面前。
翎枫恭敬地奉茶。
“新哥,面具叔叔,请喝茶。”
羽儿的注意力被吸引住,见林则仕手伸在半空,好似要接过却又在犹豫,羽儿以为他是看不见,小手拉着他往前,引导他摸向茶盏。
双手在空中摇晃了一会儿,被羽儿猛地一拉,便情不自禁地握向茶盏,却似舍不得放入口似的,浅淡的琉璃珠子透着珠光,似乎也没料到这辈子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