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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到山顶去看日落如何?”
好,你说的都好。
黄昏时,王一新和林则仕并肩坐在高坡上。
天命簿被撕下的纸笺发出阵阵悲鸣,王一新展开后上面已无字迹,团团黑雾缭绕在上。
能不能再放纵一会儿?王一新假装不曾瞧见,小心翼翼地收起放入怀中,对林则仕轻轻问道:“你找我的时候都没好好看过风景吧?”
只要心里有你,便到处都是风景。
笔画之中甜到心坎儿里,王一新却很吃这一套,他笑嘻嘻地捏着沟壑横贯的手掌,向前方抬起,朝着落日的方向画出一个圈,闭上眼睛慢悠悠地与他描述,轻轻的嗓音如同桂花蜜藕。
“我们现在坐在这处看落日,天空覆盖着一层光灿灿的琉璃,光晕藏匿在青山绿水之中,烟雾弥漫在山尖尖上,风一吹,便飘洒散在四周。”
我听虫鸣螽跃,你看日月山河。
好呀,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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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山间清寒,雾气蒙蒙,晚间的露珠结在娇嫩欲滴的翠绿之上。
林则仕到底体弱,不多时便靠在王一新的肩头上,昏昏沉沉地入睡,平稳的呼吸声让王一新没来由的心安,便也安然靠在他身旁,早已燃成灰烬的死水复活星星点点的春水,刺得他心头痒痒的。
回到梁家村后,林则仕便犯了寒疾,自觉地捂在唇边低低咳喘,瞬时便咳得喉咙涨红,揪紧隐隐作痛的胸口,一时发冷,一时发热,腿上也似有千万个蚂蚁在里头爬动,骨头酸疼不已,可他无暇顾及。
待他喝了汤药入睡时,王一新仍在他身旁伺候着,唯恐面具抵得他呼吸不畅,想要解开面具的系带时,手边却被慌乱地抓住制止。
他如同惊弓之鸟,咳喘着不停地往里头缩去,将自己蜷缩成角落中最安全的姿势,护住面具的双手却丝毫不松懈,双腿紧紧地贴着胸膛,他的不安完全暴露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
心中一滞,他慢慢地靠近,握住他的手,试图让他安心:“别怕,是我。”
早在轮回镜里看了千百遍的姿态,恨不得将欺辱他的人拽出来好好报复一番,又怜惜着寻他的这一路,果真吃了许多苦头,他心疼得不得了,还得笑着慰藉他。
熟悉的声音让林则仕渐渐安稳下来,只是握着他的手再也放不开,他在手心里写道,我总梦见,你连木牌和画卷都不给我留。
“我人都好好地在这,你要那玩意儿做什么。”
林则仕也放心地点头,写道,也是。
林则仕入睡得并不安稳,一会儿坐起身抱着自己的腿揉搓着,一会儿将裹在身上的被子踢了,没多久又裹得紧紧的。
翎枫半夜里见房里烛光微亮,又听见床板上辗转的响声,起身烧了热水倒入盆中,伺候着给他擦身体。
连日赶路的疲累,王一新即便在桌案上撑着头也能入睡,待翎枫轻手轻脚地进来,温热适宜的帕子缓缓擦拭林则仕的身体。
扪心自问,他对照顾人这件事真不在行,往日他一个人时随意得不得了,待和林则仕在一处时,又都是他照顾自己多一些,像翎枫这般轻声细语地哄着他那般,揉搓的力度舒服得让林则仕仰叹,他生觉自己这辈子能学一成就不错了。
他既不想让翎枫劳累,也不想落后于他,毕竟往后的时日仍要学着照顾他多一些。
从翎枫手中抢过帕子,学着擦拭他的身体,方才入睡的林则仕似乎不太舒爽,扭扭捏捏地再次往里头缩,翎枫哭笑不得,他轻轻说道:“新哥,你得轻轻的。”
王一新理直气壮地应道:“我很轻啊。”
翎枫忍不住再次出声:“像对小孩子那样的。”
王一新手上不停,头也不回地应道:“你小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
在翎枫为数不多的记忆中,与新哥斗嘴恍若回到了儿时无忧无虑有人护着的时光,自然而然便答道:“新哥,我小时候好像都是自己洗澡的,在河边冲洗便完事儿了。”
王一新不知翎枫所想,心虚地摸着自己的鼻梁,自动让位于翎枫,得,一个两个都不用他照料,要他一把年纪再来做这等细心之事,着实为难。翎枫如此熟手,想必对禾儿和羽儿的照料系亲力亲为,他虽在轮回镜中未见翎枫后来的经历,但依着那满手的疤痕,定也是吃了不少不曾诉说的委屈。
王一新摸着他瘦弱的背脊,凸起的椎骨节节凸出,依然在床前忙前忙后。方才翎枫的无心话语倒是提醒了他,他自己这个做爹的也不太尽责,在他小时候便要做好未来独自生活的准备。
他本以为已想好万全之策,却没料到林则仕竟独自承受许多,以至于他再也迈不进林府的门,连带着翎枫也受了本不应受的委屈。翎枫那满手的疤痕,即便他不曾多说,也知道当时得有多疼。
王一新沉浸在回忆中时,疼得一揪一揪的,翎枫已经将林则仕伺候妥当,他打了个哈欠,望见陷入沉思中的新哥,在他眼前摆摆手,圆碌碌的大眼睛疑惑地瞧着他:“新哥?”
王一新回过神来,应了一声。
“新哥,这里睡不好是吗?要不你去我房里睡,我和穆寒在厅里将就一宿,明日再去寻一间大一点的屋子,咱们在一起住段时日。”
翎枫的眼里似是小心翼翼,渴望却又不敢亲昵。
王一新笑了笑,情不自禁便将他搂在怀里,像儿时安慰时拍着他的背脊,轻声道:“想抱新哥就直说,弯弯绕绕的做什么,你不说谁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翎枫抵在他的肩膀,默默地点点头,双手搂得更紧,悄悄出声:“新哥,我好想你。”
尾音都在哽咽。
王一新想着,果然父子同心,这般心事埋藏的性子与林则仕像了十成,生怕翎枫也因这性子吃了亏,便说道:“往日我没教你,往后喜欢他,便记得多向他表达自己的心意。”
别像他和小柿子,明明情投意合,生生凑做两个一厢情愿,走了许多弯路才在一处。
感情这回事,还是简单些容易。
林则仕山间回来这一病,将一家大大小小折腾得不轻,本想动身离去的薛久加,便理所当然地留了下来,每日替他把脉诊断再清除毒素,教王一新按摩腿部的手法。
本想再逗留些许时日,但几日后来自虚行谷的飞鸽传书,让他不得不匆忙动身回去,指尖的黑线已延伸至胸膛,临行前他握紧王一新,心中哀叹,来的时候是两个人来,走的时候却要独自回去。
那声师娘是真的该是多好。
薛久加只将这些话反复埋在心里,想着自己命不久矣,让王一新惦念着怕又觉得欠了人情,只说道,你们好好过日子。
想了想,又往他怀里塞了许多好药方子,兜里的瓶瓶罐罐的摆满了一列,一向不善言辞的他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将他们一家几口的体质都写在不易浸湿的帕子上,唯恐庸医看不出来,误了性命。
相比禾儿和羽儿的泪眼汪汪,翎枫更是不舍,薛叔叔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