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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的尼龙绳打了死结仰面绑在一张由七八片木板拼成的木床上,床下是一块高有一米二左右的水泥砖。

在他的头上,垂直的上方,有一条没有龙头的水管在往下不停地流着水。

那个男孩全身抽搐,皮肤被水流冲得泛白,眼底下一片青黑,已经失去意识了,头扭到一边,眉心紧蹙。但是水还是流进了他的鼻子、耳朵里。

看起来好难受,他妈的要死人了。

小小年纪,看到如此场景居然也没有恐惧。

小官微第一反应是愤怒。环顾四周,双眼通红,只觉得太没天理了。

他抹了抹自己的眼睛,脱下自己的衣服,盖上男孩的关键部位,然后双手并拢放在水管下,做出引流的动作,水顺着他的手,侧着那男孩的头部流了出去。

这水好冰,也不知道是从哪个深井里抽出来专门用来折磨人的。

“那个送饭的学员来了没有?我都快饿死了!”

“什么狗屁学员,说得真好听!不过是给我们送钱的工具罢了!”

“也是!”先前说话的那个男人嘿声笑了起来,“他们的爹妈真蠢,居然这么放心地把家里的小宝贝送到这里!”

小官微侧头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脚步声越来越近。男孩还是没有醒。

不行。

他横了心,一定要带这个男孩逃出去。

先试试能不能叫醒他吧。

小官微左腿往上提,提到与木床齐高的位置,用力碰了碰他的腿,“醒醒!醒醒!”

男孩的眼睫毛微颤了一下。小官微的手抬得都快要酸死了,但是他又不能撒手,不然水又会灌进男孩的鼻子里,于是他只好忍着,那水从上往下,快速冲进他的手心,然后一部分水花弹出去,大部分流下来。

男孩终于睁开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头顶上凭空出现的一双手,然后仰头,看到了那双手的主人赤着的上身,也顺着往上的视线看到了汗水涔涔的脸,看到了紧咬着下唇的皓齿。

就这么一幕苍白、无力的场景,十二岁的小周淮从此在心里记了一辈子。

“你是谁?”小周淮垂下脸,盯着头顶修长的手指问道。这间房子空落落的,只有这个刑具,还有正在“受刑”的他。

小官微不想老盯着墙角的八脚大蜘蛛以及蛛网里未掉落在地的飞蛾的尸体,他低下头,视线撞到了一双好看的眼睛。

有那么一刹那,他觉得世间的万千粉黛,远处横山,绿水人家,枝上柳绵都失去了颜色。只有他的眼中有春草芳景,圆月微云。

真好看。

“去调一下录像看看!别让那小崽子乱跑!”

“我去找找老胡,昨晚喝高了,估计还没醒酒呢!放心!他跑不掉的,哪儿都是我们的人!”

“哼!但愿!别忘了去年那档子事!棘手得很!上面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给我们摆平,可别又出了什么岔子!不然我们五十号人全给玩完!”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小官微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像个木头似地杵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所幸那搭在门上的手终是没有推开门进来,小官微缓缓地松了一口气,折腰凑近小周淮低声说:“你能挣断这绳子吗?”

迟钝的大脑慢慢转了好久才有反应,小周淮意识到眼前的少年是想救他,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头被固定太久他都不确定脖子是不是还在自己的头上了,此刻一动就疼。眼里恢复了一丝焦距:“不能。”如果能挣脱,他早就逃走了。

手腕、脚踝那里甚至被挣出了血,尼龙绳却没有被磨损半分,小官微显然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小小的人儿眉头紧锁。

“你还是赶紧走吧。”小周淮看出了小官微眼里的挣扎与矛盾,给了个台阶下。好久没说过话了,半个月来这是他说的第三句话,他都快认不出这沙哑如石哽在喉的声音是自己的。

这两个月,小官微几乎尝尽了人世间的险恶。班上的新学员为了获得老资格学员的信任和教官的青睐有加,纷纷使出了极尽谄媚的法子,包括帮他们洗内衣裤、用尽酷刑欺负新人等,在他受欺负时没有人站出来为他辩护、保护他。而今天,在这个无异于食人窟的地方,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孩,非但不想着得救,反而担忧施救者受害。小官微心想:此人不救,天理难容。

他低下头,用牙齿咬住了箍着小周淮脖颈的绳子——他的细项已经被绳子给勒红了一圈。

小周淮被他的举动给吓到了,他当然看出了少年想做什么。“不,你快跑……”

“嘘,别说话。”小官微双耳警惕着门外的声响,压低着声音警告小周淮别出声。小周淮的脖子被小官微的头发扎到了,痒痒的,但他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被刻意放得极缓慢。

既然身子折了下来,手也不能挡住水流了,水往下流,很快地淋湿了小官微的头发,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咬了一会儿绳,又站直身来一边呼吸一边帮小周淮挡水以防他又晕死过去,然后又继续咬绳子。就这么来来回回了三次,绳子终于被咬断了,嘴唇也给咬破了,嘴角渗出了血珠。

脖子上的绳解开了,其他地方自然而然就好办了——因为不用再顾虑上方水流的问题。小官微三下五除二解开了束缚在小周淮身上的绳索,拉他起来,可是小周淮毕竟被折磨得太久了,整个人都虚脱了,完全提不起来力气,小官微心下一横,干脆把他背了起来。

“我们跑不远的,这里离城市太远,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线,我们跑不出去的。”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小官微已经来到了门后边,准备出去。在此期间他把饭盒里的香芋面包掰成两半给小周淮吃。此刻他无比庆幸着这里的房间的窗都设置得这么高,外边的人不容易发现里边的动静。

透过狭小门缝,外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小官微背着小周淮出去,直奔桉树林,隐入修长的白茅丛中,谁也看不见。狂野的举动惊到了在林中栖息避暑的乌鸦云雀,一群鸟扑棱着翅膀飞离了这一地带,桉树上挂满了各种颜色的羽毛。七只松鼠也被吓得麻溜地窜上了树,躲进高枝上的窝里。

然而原生态的好处在这里就坏了事。

立即有人指着这儿高声大喊:“在那呢!快追!”

马上有人回应:“该死!他们居然可以弄断绳子!”

亡命天涯的两个人撒腿就跑——幸好小周淮恢复了一些体力,否则就真成了累赘了!

所经之处草茎伏地,繁花抖落,树叶摇坠。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只知道当停在河边时,两人的脸上、手上、腿上都是被杂草锋利的叶片割出来的红色浅伤口,又疼又痒。最后两个人都呈大字型仰躺在了平坦柔软的草地上,听着河水轻缓的水流声,数着天上的星星,心情半是愉悦半是紧张。

“你叫什么名字?”官微记得自己这样问道。

“我叫周……”

周什么?官微记得自己没有听清,亦或是当时记得,现如今回想起来却是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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