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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种话也是逾矩。”
“可我做着不逾矩的事情的时候,您看着很不开心。”秦屿舟顿了顿,声音又放轻了些,“我希望您开心。”
许双宁没觉得自己有多不开心,就算有,最多也只是因为看到秦屿舟冷冰冰的四个字后心中莫名涌起的、无法直言的委屈,算不得什么。然而此刻被秦屿舟特意点出来,许双宁的脸又更红了,连辩驳都变得理不直气不壮:“我哪有不开心......”
“您不用有心理负担,就当我是个坏学生好了。”秦屿舟哄着他,“事都是我骗您做的,话也是我使坏让您说的。逾矩的从来都是我,跟您没什么关系。”
许双宁闻言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虽然大多时候都是秦屿舟无畏无惧地朝自己跑来,但若不是许双宁躲得不够坚定、回绝得不够狠心,秦屿舟也不会因为尝到甜头而选择继续往前进攻。
许双宁不是绝对清白的。在这段关系里,他就是做得不对,也处理得很不好。他有私心,而且几乎是致命的私心。他的动心让他变得优柔寡断,他的喜欢让他变得反应迟钝。在面对秦屿舟情意的时候,他的理性和感性总是在相互拉扯,有时候还没拉扯出个什么结果来,秦屿舟就趁虚而入了。
第一次当老师和第一次喜欢一个人,这两件事,许双宁一件都没有做好。
许双宁蹙着眉想反驳秦屿舟,想说他也有错,想说其实他才是最大的坏人。可秦屿舟却迅速地转移了话题:“好了,不说这些了,老师快去休息吧,时间也不早了。我还要去写题,就先回教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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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双宁神色恹恹地回到办公室里。他坐在办公椅上,整个人丢了魂儿似的望着办公桌的桌面发呆。
他又没处理好。
明明是一次绝佳的开诚布公的机会,他还是没抓住。许双宁数不清第几次问自己,为什么要对秦屿舟动心呢,如果没有动心,事情一定很好解决吧。
怎么会有老师对学生动心呢,老师又怎么能对学生动心呢。
都是不对的。
许双宁的手还放在口袋里,苹果味硬糖抵着他柔软的指尖,许双宁把糖果从口袋里拿出来,恍然想起这是他刚刚心心念念着要送给勤奋好学的秦屿舟的小奖励。
自己连颗糖都没有资格送。
许双宁盯着那个糖看了许久,才泄气般地伏在桌面上,而后把脸逃避地埋进自己的臂弯里,像只胆小的鸵鸟。
眼眶与鼻尖都泛着难以忍受的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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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屿舟自那日收到许双宁的小纸条后就明白了许双宁的心意。
可他不满足。说不满足或许也不够准确,他只是还没有足够的信心。听不到许双宁亲口承认喜欢自己,秦屿舟心底还是慌——像是游泳来到了深水区,脚在悬空。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知道许双宁在顾虑着什么,秦屿舟也可以为了许双宁的顾虑往后退一步,他可以收敛、可以本分,可他需要许双宁一个切切实实的保证。
秦屿舟承认自己一肚子的坏水,可当他亲耳听到许双宁说出那句“我喜欢你”的时候,心里的那根刺才终于被彻底剔除,连刺的伤口也没留下。
他也知道这句话许双宁不是对自己说的,其中还掺和着自己刻意的引诱——不纯粹而劣质的伪告白。
可那张小纸条里隐藏起来的话,不就是“我喜欢你”吗?
他就是要许双宁开口对他说出来。许双宁被道德绑在制高点上,他有他的苦衷,可他秦屿舟没有。
他什么都不怕。
秦屿舟放下笔,合上练习册。他转了转因长时间垂首而僵硬的脖子,才抬头看了一眼时间——一点二十六。
许双宁应该已经睡着了。
秦屿舟拿出自己放在身侧袋子里的小毯子,起身走向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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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传出了另外两个实习老师睡熟时的轻微鼾声。
许双宁整张脸都埋进了自己的臂弯里,秦屿舟分辨不出他是不是睡着了。他轻手轻脚地推开办公室的门,抱着小毯子,而后走到许双宁身旁,调整了数次角度后,才轻而轻地将展开后的毯子搭在了许双宁的身上。
许双宁却和没睡着也装作自己睡着了的秦屿舟不同,他因为心情不好,一直没能入眠。
自听到有人鬼鬼祟祟地走进办公室,又鬼鬼祟祟地给自己盖毯子后,许双宁已经百分之百确定这人就是秦屿舟了。
他却没把毯子推开。
许双宁只是把脸从臂弯里露了出来,侧脸趴着,而后睁着干净而澄澈的眼,沉默不语地望着站在自己身旁的秦屿舟。
秦屿舟没想到他还醒着,更没想到许双宁哪怕醒着也没拒绝自己的好意。
许双宁的眼睛很漂亮,眼珠黑幽而灵动,眼尾偏长,睫毛纤长而浓密,他轻轻一眨眼,便像南美洲热带雨林里的蝴蝶扇动了一次翅膀,而后轻而易举地在秦屿舟心里掀起一场难以阻挡的飓风。
但许双宁只是无言地望着秦屿舟,没有动作,也不主动开口说话。
“礼尚往来而已。”秦屿舟又把毯子往许双宁肩上拉了拉,他俯下身,生怕许双宁拒绝似的,用气音对许双宁解释道,“老师之前也给我盖了一次,我来还给老师。”瞧见许双宁眼里的波光晃了晃,秦屿舟才继续道:“就一次,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许双宁缓慢地眨了几下眼,还是没动。
秦屿舟见许双宁没动作,便知道他是默许了。他松了一口气,这才露了一点笑意,他的气音里带着不自知的宠溺:“睡吧,双宁老师。午安。”
他说完,许双宁便听话地闭上了眼。秦屿舟看着,心霎时软和得像被阳光充分晒过而变得绵软蓬松的大棉被。
他心满意足地走出办公室,还没走到教室,突然听到许双宁在背后小声唤他:“秦屿舟。”
秦屿舟诧异地回过头。
许双宁向他小跑过来,他在秦屿舟面前站定,无视秦屿舟惊讶的神情,自顾自地拉起秦屿舟的手,展开,而后在秦屿舟的手心里放了一颗绿色包装的苹果味硬糖。
“那日在火锅店,你送了我两盘小肥牛,今日,我也礼尚往来地送你一颗糖。”许双宁没抬头,只继续道,“我知道两者在价值上差很多,但......”
许双宁抿了抿唇,似乎没办法将剩下的话继续说下去。他抬起头,求救般地望着秦屿舟:“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对吧?”
秦屿舟稍一怔愣,而后才在许双宁期待的目光里缓缓笑起来:“嗯。知道。”
“那就好。”许双宁嘀咕道,“我去睡了,午安。”
说完,手一松,又一溜烟似的跑走了。
直到许双宁消失在秦屿舟的视野里,秦屿舟才将目光重新放回手心里的糖上。
他知道许双宁想说什么。
虽然两者的价值差很多,但,送人东西时的爱慕与忐忑、痴心与妄念,都一样。
你喜欢我的心意,和我喜欢你的心意,也一样。
秦屿舟合上了手掌。
像是抓住了许双宁飘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