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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都没给我和那哥们儿留。我当他是干啥去了呢，合着是追你去了吧。”

李荣佩嘴角控制不住地露出浅笑来，往下压了压才说，“嗯，他送我回的家。”

钟远飞笑他，“你就可劲儿嘚瑟。你俩是甜蜜了，我和他那哥们儿相顾无言地吃了一顿，要多尴尬有多尴尬。话说回来，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啊佩佩，那祝来祝去的话，什么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的，酸不酸啊？”

李荣佩知道，钟远飞再说下去就得猛打趣自己了，连忙打着哈哈挂了电话。

不用钟远飞说他也知道，他当时的表现肯定酸透了。如果当时有人从他们包房门口经过，恐怕隔着门都能闻到山西老陈醋的味道。

可是他有什么办法，他当时就是难受。

当初两个人还在一起的时候，顾萧要比他能吃醋多了。

顾萧吃醋的理由是多种多样的，有时是因为他和别人多聊了几句微信，有时是因为他和朋友玩儿嗨了，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回家。

顾萧吃醋了，就要和他闹，就要变着法的拿话刺他。

那个时候李荣佩还不懂，总琢磨这有什么好吃醋的啊，他心里又从来没有过别人。

——顾萧是他爱上的第一个人，他关于爱情的所有概念，都是从顾萧那里得到的。第一个拥抱、第一个吻、第一次做爱都给了这个人。

在他的世界里，除了顾萧全是别人。

除了顾萧，也没人能让他有爱意萌动的感觉。

反观他就很少吃醋了，不管顾萧应酬到几点，他只要确认顾萧是安全的，就不会追问他归来的时间。

那个时候他总是想，我多善解人意啊，简直就是理想爱人的范本。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他过去之所以那么“善解人意”，是因为顾萧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一旦他意识到有失去顾萧的危险，浑身的刺都竖起来，得谁扎谁，一点道理都不讲。

什么宽容、什么大度，根本就是空谈。

可惜他知道的太晚，才让顾萧因为这种事情，难受那么多次。

*

元宵节那天，沉寂了许久的同事群闹腾了起来。

李荣佩一开始没有看到，等他看手机时，已经有一百多条未读信息了，还有不少人@了他。

他吓了一跳，还当是错过了什么大事。点开微信群一看，就见他们正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明天旅行的事情。

见有人问，“李老师呢？呼叫李老师。”

李荣佩才适时地插了一句，“来了，刚才陪老妈煮汤圆儿去了，没有看到。”末了，还加了一个笑脸。

“来了就好，我们正商量着开学前找个地方去写生呢。陈哥妻子马上就生了，去不了，你可千万不能拒绝哦。”发这段话的是个女老师，平时就走可爱范儿的，这会儿说完了话，还配了个小猫落泪的表情包，李荣佩一看就笑了。

“我参加，这几天待的都要发霉了。”

女老师还没来得及回复，一直没有表态的柳彬就说话了。

“太好啦！”

“我也要报名！”

看着柳彬打的这两行字，李荣佩皱了皱眉，没来由的觉得有些不对。

最近柳彬对他的态度似乎有些太热情了。而热情起来的时间，正好能与他和顾萧离婚的时间无缝链接。

他理不清头绪，又隐隐觉得这两件事之间有些关系。

李荣佩给柳彬的微信备注仍是上次柳彬自己改的小兔子像素图案。

他想了想，点开柳彬的头像，把备注名改成了中规中矩的“柳老师”。

写生的地点是组织活动的女老师定的，地方不算远，是个离市区挺近的景区。一行人开着车去，一来一回也不过两个多小时。李荣佩自己开车，有几个没有车的老师就安排到他那里。

几个人定了一家民宿，民宿的老板是一对挺年轻的小夫妻，看起来不过三十岁上下。闲聊时李荣佩知道，他们的女儿才上小学二年级，正在放寒假，没有老人帮忙带，就把她带到民宿里。

小姑娘特别乖巧，爸爸妈妈招呼客人，她就拿个本子往旁边一坐，也不吵闹。

李荣佩把画具准备好，背着画板就要出门。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小姑娘搬着个板凳坐在门口，正握着蜡笔画画，画的还挺专注的。

他没忍住，蹲在小姑娘旁边凑上去看，“你在画什么呀。”他轻声问，和小孩子说话的时候，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童音。

小姑娘倒不认生，大大方方地给李荣佩展示自己的画，“我在画我的家，这是爸爸，这是妈妈，这是宝宝！”

小孩子的画，画风稚嫩，没有一点技巧，但却处处显露着幸福感。

如果她是李荣佩的学生，李荣佩可能现在就要给她讲画了。可是现在，他却觉得能像孩子这样出自本心的画画真好，不用被条条框框与世俗的眼光束缚，能想画什么就画什么。

李荣佩由衷说，“你画的真好。你喜欢画画吗？”

小姑娘点头，“嗯！我长大以后想当个画家！”小姑娘又问他，“哥哥你也喜欢画画吗？”

李荣佩也点头，“哥哥也喜欢。”

他仗着自己脸嫩，自称哥哥也不觉得害臊。

小姑娘听他这么说，顿时有种找到知音的高兴。

她给李荣佩找了个稿纸本来，又把蜡笔放在两个人中间，“那我们一起画画吧。”

李荣佩佯装为难，“我们画什么呢？”

“就画我们最想要的东西好啦”

小姑娘说完，就闭上眼睛，做出一副冥想的样子。

李荣佩忍不住笑了，“你在干什么呀。”

小姑娘皱着眉头，“我在思考呀！闭上眼睛看到的第一样东西，就是你最想要的东西啦。”

李荣佩听了小姑娘的话，觉得有意思，也照葫芦画瓢地闭上眼睛。

紧闭双目以后，黑暗广袤，无边无际。只有顾萧缱绻的双眼，明亮又清晰。

他心下巨震，猛地睁开眼睛。

以前，他当然知道自己很爱顾萧，但也爱山峦爱海洋，爱天大地大，爱四处闯荡。

但是当他闭上眼睛，他却根本看不到以前爱过的山川与河流，飞鸟和游鱼，看到的唯有顾萧罢了。

如果他以前也能像孩子一样，那么简单，那么懂得取舍。

那么，顾萧是不是就不会不要他了？

此刻，小朋友已经睁开了晶亮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我看到了好多好多糖果，我要把它们都画下来。”

“哥哥，你看到你最想要的东西了吗？”

李荣佩摸了摸心口，点了点头，“看到了。一直都是我最想要的。”

“但我已经失去他了。”

15:43:38

十九.

李荣佩一下午都在陪小姑娘画画，同事叫了他好几次他都没理。

最后，小姑娘画了各种各样的糖果，而李荣佩画了星光、夜幕，和一个男人的背影。

他已经好多年没用蜡笔画画，画出来难免显得有些幼稚。但他却挺满意的，拍了一张照片传到朋友圈里，配文是“过去”。

钟远飞很快评论他，“李老师什么时候开始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