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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没事了，没事了。”他瞪大眼睛去看，却只能看见一片模，他不甘心紧紧闭上，又睁开，反复多次终于看见了赵篆熟悉的面孔。

他伏在自己身旁，脸上是萧章宁从未见过的凝重神色。他一点点，仔细替东宫擦去脸上血腥。

萧章宁就这样躺着愣愣地看着他，半晌缓缓开口，像是放弃了挣扎，任由宰割而袒露肺腑的猎物：“你回来……是逼我做这个吗？”

“我做了……你还会走吗？”他问

那帕子顿了顿，过了许久，赵篆低沉的声音自上方如一片鸟羽飘荡落下。

他说：“……不走了”

23:11:27

Chapter 86

老皇帝的薨逝在大貂寺的缄默，韩孙二相的妥协下成了暴病而薨。

皇后与公主自富雪行宫匆忙回鸾。

——她是不信的。

——她难以相信。

她在老皇帝的庇护下活了大半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没有过人的智慧，只有非同常人的执着和狠毒。

她该如何做得好太后那个位置呢，她疯了一般地在帝王的灵柩前要求开棺，面对儿子的回避和忠臣缄默，她怀疑，她指责，她说他们包藏祸心，说他们联手戕害圣人。

尚未继位的东宫果不其然变了脸色，他看着泪眼斑驳的母亲，蹲下身，恶毒至极地建议她：“母后去地底下问父皇吧，问问他疼不疼，有没有料想到。”他用他一生对母亲的怨恨凝实成一弯利刃，狠狠地撬开她的痛处。

——痛快极了。

如果没有你，孤怎么会是如今这样的面目可憎呢。

皇后像是不敢置信地瘫坐在地，而后像一只鸟儿一样扑在了棺椁上。

人是不如鸟儿轻盈的。

那是一声沉重的闷响，砸得在场的所有人都心头一跳。而后国母的鲜血给天子的棺椁上了新漆。

——她是向死而生的，她做不来人，只会做狐假虎威的雀儿。

皇后的死讯终究对正在养胎的朝安荣公主瞒了下来。

萧芃满心满眼是将来的美满，她的哥哥做了皇帝，她就是大长公主，她的驸马身份尊贵，她心上的绿袍也快要来到她的身侧。

新帝的登基大典放在了月中，前所未有的迅速与简朴。

他的心思早已不在朝堂了，尽数在临徽楼里。

那是他给赵篆新寻的住处，毗邻含元殿，却又不在后宫，免了他身份尴尬。

赵篆终于是他的笼中之物了，可他尚有王爵，新帝并不放心，他要他手足尽去，安安心心地当一个物件一样的美人。

夏日京城的旧案被翻了出来。

新帝志得意满地去临徽楼看他的心上人。

赵篆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他日日看书写字，从不过问外边，王栩被萧章宁留在了他的身边，冲作耳目。

新帝身边的近臣在那场动乱中折损了干净，为此陈川倒是后来居上，虽不是内官，却也穿上了红袍，在宫里人人敬一句陈大人了。

新帝躺在小王爷的膝上，于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今日朝上的事情。

赵篆不咸不淡地应着，指尖放肆地在圣人的脸颊上戳戳捏捏。

圣人觉得他心不在焉，有些生气，“阿篆，怎么到现在你的心还在外头呢？”

小王爷的身子在这个月里许是因精神的缘故一日日弱了下去，闻言有些疲倦地问：“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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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指了指自己的脚踝，冲他撒娇，“你咬得朕好疼，到现在都没好，这是大不敬。”

“不是陛下让臣留个印子的么。”他说得漫不经心。

却叫皇帝越发难受起来，他坐直身子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近在咫尺又好似远在天涯的人，“阿篆心里有朕吗？”

赵篆倒是没有迟疑，笑了笑，是在他脸上难得一见的温柔神色，“有的。”他说。

可他又说：“其实陛下不必拘泥于此，我的心动没你想的那么值钱。”

“我喜欢你，喜欢誉儿，甚至挺喜欢你妹妹和姜黄的。”他说：“小陛下，我的喜欢真的没那么值钱。”

皇帝脸色变了又变，“那日你在屏风之后吧。”

”朕为你那样求父皇也换不来你的一整个真心吗？”

赵篆却是将他一眼看透，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的伎俩，“你当日求他不过是不甘心，且你认下那些事与你并无大碍，不过破罐子破摔，他又不可能杀你废了。若是有朝一日入我耳中，说不定能换一点儿别的什么，一举两得罢了。”

小皇帝叫他戳穿，只脸色阴晴不定的看他半晌，又像个没事人一样撒娇不依不饶追问：“那你爱朕吗？”

赵篆却反问，“陛下爱我吗？”

他说得斩钉截铁，“朕原来不知道，现在觉得是爱的。”

小王爷蓦地笑开了，是料峭褪去之后潋滟不可方物的明艳笑意。

小皇帝追问：“阿篆呢！”

赵篆却阖了眼往榻上躺去，“今日话说得太多，往后告诉你。”

圣人撅了撅嘴，“那好吧。”

23:11:36

Chapter 87

京城夏日的旧案在初冬来临前终于尘埃落定，王承勋作为皇帝的心腹自然而然被捞了出来。

李岩则毫无疑问地在帝王的示意之下成了主犯。这也是皇帝对如今的南洲态度的明示了。

当即便有耳目聪明的大臣上书请求彻查，说民意喧沸，他们誓要顺从皇帝的心思，把宫中的小王爷一道清算。

皇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大势所趋，却又难得举棋不定起来。

他不知道往后该给赵篆什么身份，他的阿篆该是高高在上的，但他总不能把人放在后宫，那些公侯伯爵一应配不上他。

十月初，京成里的第一场雪落了下来，稀稀拉拉并不美丽，只留下一地泥泞。

赵篆在临徽楼里看着纷纷扬扬的碎絮飘下，神情难得眷恋柔软。

“貂寺，本王当年，差不多是这时间入的京城吧。”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实则他的精神已经不太支撑得住日渐衰弱下去的躯体了。

王栩候在他身后半步，闻言亦是感怀，“是呢，那年雪下得更大一些。小主人踏雪而来，老奴远远见了，真如当年娘娘的风采，当真是像极了。”

赵篆笑了，纠正他，“是她像我。”

王栩低头告罪。

“——你去吧。”

王栩有些愕然，“老奴去哪儿？”

“陛下应在昭陵，你如今出发，时辰差不多了。”

大貂寺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嘴唇颤了颤想要说些什么。赵篆抬手轻轻按在唇中示意他不必多言了。

春日醉果不其然是上好的毒药，日头渐落，光辉消隐的那一刻，赵篆再也支撑不住，顺着殿柱一寸寸委顿下去。

他体内沉寂已久几乎融为一体的那个小虫子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奋力挣扎想要破体而出。

他躺倒在厚实的地摊上，看着手腕上越发鲜红欲滴的图腾，报复的快感自心口盘旋而起。

今日一过，所有圣族的自命不凡将会永远地被埋葬在这座宫殿里了。

——蛊王死，万蛊熄。

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