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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风，方觉得一抹飘荡神魂落到了实处。
那宫里头的红墙金瓦，一打眼望去如出一辙的宫人，母仪天下的皇后，乃至于高坐明堂的圣人天子，都叫他分不清是否是虚幻魔障。
好似所有的一切都隔着一层飘渺雾气，自他有识睁眼的那一刻就端端地摆在那一处。
那些都是真的吗？
“是小殿下与常人不同呢。”
“不同？”
“……小殿下是储君，是国本，自然有异相，与寻常人不同。”
怀玉太子便学会了冷眼旁观着那些东西，打量他们同一具尊贵的躯壳说话。
而赵篆呢…？
是阿篆在那场玄冬大雪中，生生将他从虚妄魔障的折磨中拉扯了出来。
大齐密教昌盛，年幼时的怀玉太子熬不过魇幻折磨，也曾软弱的于莲花座下祈求庇护，多次无用功之后也就再不相信了。
直到那日，就好似大梦一场后，天光乍明，便是阖眼也知是耀耀白昼，光明无边……
可一睁眼瞧见的却不是湛明天际……
他对那道白色身影陡然生出凡人于神祇的胆怯与痴然。
那便是我的摩利支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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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3
可后来迷惘渐消，怀玉太子便明白了过来。
这哪里是光明璀璨，只肖服了软磕了头，便加护庇佑普度的佛陀呢？
这分分明明是供奉发肤骨血才会纡尊降临的阿修罗女……
“呀……”萧章宁的思绪叫一双在腰上骤然缠紧的手臂打断，似是觉得尺寸不对，那修长手指顿在了腰间摩挲一下，等到触及冷硬的太子私印才继续又紧了紧。
萧章宁低下头温软一笑，去捉那双从睡意中挣扎出来难得脆弱朦胧的眼眸。
“世子当孤是哪家小娘？”话语难掩调皮哦促狭。
那浓密的眼睫颤了颤，像是脆弱苍白的眼皮承受不住鸦翅般浓密的睫毛的重量，好一会儿才斜斜撩起白他一眼，“殿下一袅楚宫腰怕是姜黄也要自惭形秽。”
萧章宁噗嗤笑出声来，就听赵篆问，“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萧章宁只觉得心底像是被那眼睫撩拨了一记，伸出手轻轻在那眼睫上一点，突兀道：“阿篆若是女儿家，怕是到不了孤的身侧了。”便要叫镇南的公子哥儿们分吃啦。
世子正坐起身，突地听到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愣了一记，半刻挑眉嘲讽道：“我若是女儿就嫁给当今，等山陵崩后做太后，同你厮混个什么。”
原等着吃赵篆排头的萧章宁骤然听到此等荒唐言论，不禁爆笑出声，“哈哈哈…！阿篆可真是哈哈哈！妙人……！”
“可王妃定是个美人吧？孤可是见过镇南王的，虽也相貌堂堂，可同世子并不太像呢。”
“世子世子，你怎么就没有个亲姐姐亲妹妹呢？”
赵篆像是被萧章宁扰了清梦，难得行事幼稚起来，又赏给太子殿下一个白眼，“确实没有亲姐妹，可堂表姐妹着实不少，还生得各个周正，若是你有意，不如叫父王于我大婚时带上京来叫你相看？”
萧章宁好似当真思索了一番，“有像世子的吗？有的话孤的侧妃之位可得给你家姑娘留着。”
赵篆一挑眉，“那你可得等上几年，小舅舅前些年方方娶亲，章宁从现在起便日日盼他生个女儿说不定便能心愿达成。”
两人说话间姜黄进来请膳，萧章宁这才觉得腹内空空手脚虚软，催着赵篆快些梳洗。
赵篆一边叫姜黄随意拿锦缎替自己扎了头发，一边被催得不耐道：“你若饿了便自己先去。”
……
镇南王府行事一贯豪奢，一顿早膳光是点心蒸品便有二十七道，连带着粥水汤面瓜果零嘴摆了满满当当一桌子。
萧章宁还是头一回在赵篆处正儿八经用膳，这下瞧了便抚掌道：“你这日子过得比之我东宫也不差。”
虽说东宫不过无心之言，可这话实微妙，若是换了其他臣子怕是当下便要跪下告罪。
可赵篆这么个人精却像是没听出来一半，稳稳落座，心安理地受了。边上伺候的十余美婢更是低眉敛目，行云流水地布膳连眼珠子都没颤一下。
萧章宁尤其喜欢那道红豆沙圆子，连着用了三盏，怕克化不下才堪堪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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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寻常找赵篆也不过一两个时辰便要回去，东宫参朝可并非虚名，每日要看的折子与皇帝案上的不相上下，实不是镇南王世子这等有爵无职、待婚京中的闲人可以比的。
可今日怀玉太子像是撂挑子不干了，用了午膳又同赵世子下棋下得不亦乐乎，日渐西垂也不提要走。
“诶呀你让孤一下嘛！”
赵篆丢到修长两指间夹得那枚好似还没他肤色白皙的白子，一抬手示意东宫请便。
萧章宁便伸手往棋盘上随意拨弄移位，移好了便抬头灿烂一笑。
赵篆丢回一个白眼，伸手正要落子……
那一头姜黄带着宝安快步转入廊下，掀起门廊下厚重的垂幔，风霜眨眼间便顺着那一道裂口袭入温暖如春的室内，二人顾不得拍去肩上与衣摆上沾染的霜雪，仍由它们一进到屋内便化作了冷腻的雪水，透进衣衫。
姜黄行一礼道：“殿下宝貂寺急见。”
原先在后头的宝安磕了个头，道了句殿下万安，便快步上前到东宫身侧三步外躬身回话，“回殿下，孙贵妃娘娘诊出了喜脉，已有四月了，陛下龙颜大悦，赐了琼嘉二字作封号。”
哗啦——！
宝安话音刚落便叫黑子劈头盖脸地砸了一身，惶恐道：“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萧章宁摔完东西就这么楞坐了半刻，才扯出一个与寻常别无二致的笑脸，“是喜报呢，备一份礼宝安你亲自送去吧……”
赵篆指尖撵着一枚棋子，神色冷淡地瞥了一眼宝安匆忙退下的身影，一个琼字在嘴里打了三个弯才吝啬地轻轻吐出。
萧章宁闻言抬眼看他，就见世子不紧不慢地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大龙瞬间成活，绞杀地萧章宁几乎片甲不留、一败涂地。
世子殿下一颗颗地捡走黑子，这才站起身，徐徐走到萧章宁的身后，将手中黑子放在他身前的桌面上，略一俯身，压低了嗓音贴着东宫的耳畔，缓声道：“……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萧章宁急促地喘了一口气，瞳孔骤然紧缩，巨大的从未有过的危机感陡然攥紧了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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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4
年前封印的大祭与大宴，五品以上官员眷属皆需列席。
皇后依旧在富雪行宫养病，这后宫的主事便落到了新封的琼嘉贵妃身上。
这还是乾章年间的头一遭，私下难免有人议论，只谁也不会漏到贵妃娘娘跟前来。
大祭时并无内外避讳，官员大都与入宫的家眷按品级列席，先下时辰未到，大多两辆相熟的人家聚在一道讲话。
许誉儿初到京中，又出身南地，与大多京中女子并不相熟，只同几个南地出身嫁入京中的妇人寒暄两句。
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