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好好闻闻
褚婪实在是个爱笑的人,安笙见他笑过无数次。
开怀的笑,使坏的笑,挑逗的笑……他一笑,那双狭长上挑的桃花眼,便微微弯起,冶艳风流,动人心魄。
但从没有一次,如褚婪此刻的笑容一样,真正映入她的眼睛里过。
“身份?”褚婪通红着眼睛,却好像又恢复了往常嬉皮笑脸的做派,耸了耸肩忽然哈哈笑了两声,“不用你一次次提醒我,我呀,对自己的身份可清楚得不得了。”
他嘻嘻笑着:“情人嘛,或者你更愿意叫炮友也行。”
褚婪吊儿郎当地往身后墙上一靠,一边嘴角挑起,随手向后撸了把不知是被雨水还是汗水打湿的额发,那嘴角的弧度里便十分熟练地带上了几分邪肆和轻佻的意味。
他抽手想点根烟,却发现湿透了根本点不着,轻轻骂了声“操”。
安笙在刚认识褚婪时,经常在他脸上看到类似的表情。但随着后来两人的接触,似乎不知不觉之间,褚婪就很少在她面前露出这一面了。
褚婪忽然有些感谢自己游戏花丛多年练就出的猎艳本能,让他的此刻身体能像一台不需要他思考操作,便能自动运转的机器一样,用一张面具掩饰底下的仓皇。
安笙见她泼出这盆冷水后,对方似乎终于冷静了下来,本应该按照两人往常的相处模式,好言好语地把人哄了,却不知为何,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不说话,褚婪却有话要说。
他挑眉看着抿唇不语的少女,突然面露讥讽:“别误会,我现在可没心情跟你玩小情侣吃醋那套把戏,今天这事……”他忽然将手里被他揉碎的湿软香烟一丢,起身向她走去。
“咱们得说说清楚。”
安笙忽然被男人双臂围困住,蹙着眉抬头看一眼近在咫尺笑得灿烂的男人,问:“说清楚什么?”
“说清楚你跟那个老头做了多少次啊。”褚婪睁大了眼睛,好像不明白安笙为什么这么迟钝,理所当然道,“哦对了,顺便说说你还给几个这样的老头子日过,我总得了解下嘛。”
赵刚虽然年纪不小,但也远远没到被叫“老头”的地步。
安笙对他的用词十分反感,伸手想挥开男人围在她身侧的手臂:“你既然明白自己的身份,就该知道我没必要向你解释。”
男人闻言,却忽然舔了舔后槽牙,“呵”地一声撤了手,但不等安笙离开他身前的范围,一只大手忽然发力,将她猛地一拽一压,整个人面朝下按倒在那张满是污渍的大床上。
她被按得那样紧,整张脸都埋进被褥里。
男人崩起青筋的大手死死按着她的后脑勺,几乎是要将她憋死的架势。
安笙不知道褚婪这是又发什么疯,她甚至根本来不及想到用系统脱困,只能一边拼命挣动着被男人狠狠钳制在背后的双手,一边忍受着鼻息间并不好闻的味道,含糊不清地急道:“褚婪!你放开我!”
男人却充耳不闻,反而变本加厉地将长腿伸进安笙的双腿之间,将她胡乱挣扎的双腿压制住,俯下身来,几乎整个人压到安笙的身体上,将她更进一步地往床上按去。
因为姿势的原因,褚婪的唇就贴在她的耳廓上,嗓音沉沉,缓慢地一字字吐出道:“闻闻,仔细闻闻。”
安笙拼命喘息着:“咳咳……褚婪!你疯了吗?放开我!”
“现在你觉得有必要跟我解释了吗?”
男人似乎终于发够了疯,总算在安笙喘不过气来之前,将按着她后脑的手放开了一点,话音不辨喜怒。
安笙几乎是一被放开,就连忙往旁边躲去,坚决不肯离床再近一步。
她跌跌撞撞地停下来,抚着脖子下意识问到:“什、什……么?”
褚婪看她这副避如蛇蝎的模样,像打量什么匪夷所思的新奇玩意儿一样,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得弯下腰去,笑得流出眼泪来。
许久他才笑够了,只是水珠还在顺着他纤巧的下巴,一滴滴往下落。
“……你也知道臭,知道脏啊?那我作为情人,能不能也嫌脏?”
他笑着耸耸肩。
“我的确不介意你跟其他看上的男人上床,毕竟,openrelationship嘛……我懂。”
“但要跟这种腌臜玩意用同一个洞,呵,我是不是也该有点知情权?”
褚婪嘴角的弧度,说到这里,才终于落了下来。
他看着安笙,像从没看懂过这副销魂艳骨下掩藏的灵魂一样,忽然很认真地问了句:“安笙,你不觉得恶心吗?”
200出来卖就别挑(强暴)
“恶心?”
安笙怒极反笑,就维持现状不好吗?
她受够了。她早就受够了褚婪屡屡表现出的占有欲。
为什么明明她当初都跟这些男人说好了,只谈交易不谈情,最后都一个个跳出来声泪俱下地跟她要这要那?
褚婪明面上承认自己只是个炮友,但是个长眼睛的,都能看出他红透的眼底,那令人恶心的“深情”。
呵,他们以为自己爱的是她?谁又真的认识她?说到底,不过爱着一副她为他们量身打造的虚假面具罢了。哦,最多再加上这张开了挂的脸。
自以为是地将所有责任推到她的身上,好像她欠了他们。
想到这里,安笙心底的恶意便层层翻涌起来,轻易掩盖住了那因为褚婪的眼泪,而动摇的心头一角,她恢复了往常的优雅从容,吐出的话却字字诛心:
“你不会以为,你跟赵刚在我这里有什么不同吧?也是,你长得是比他好点,要是你能给我《偏居》的女一,找你也行。”安笙说到这,似笑非笑地睇了似乎已经愣住的男人一眼,“毕竟都是为了拿资源滚到一起的,都一样。”
褚婪血红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嘴唇都在发抖:“你拿我……跟他比?”
不等安笙回答,褚婪忽然恍然大悟一样惨笑出声,再看向安笙时,已经是全新的眼光,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安笙,你可真、贱。”
他走近安笙,抬手又顿住,从旁边拿了纸巾,才垫着手将少女的下巴抬起来,捏着左右打量了一下,“也就一张脸能看了。”
“嗯,是个千年难得一见的美人,哦不……”褚婪感叹着,忽然凑近,低声补充,“公交车呢。”
安笙将脸扭开,懒得看他装模作样地拿着纸巾擦手,懒得反驳:“不上就滚。”
“上啊!怎么不上?”褚婪却红着眼睛笑了,“是不是只要能捧你,给谁操都行?”
安笙看着他,不说话。
“说啊!”褚婪却一把抓住她的头发,逼迫她仰起头来,咬牙切齿,话里满含恶意,“下半年的电影,跟宴纪和搭戏的女一号,够不够排面,啊?能换你服务几次?”
安笙被扯的头皮生疼,眼里都盈着泪花了。但之前还算温柔体贴的男人,见她这幅样子却不显半分心疼,反而由此联想到她在床上被男人弄哭的媚态,更加怒火横生。
“你放开!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唔!”安笙终于挣扎起来,却被男人抓着后脑勺,倾身狠狠吻住了。
褚婪的舌头汹涌撬开安笙的两瓣薄唇,唇齿并用,抵死一般厮磨着少女红艳香软的口腔,咕啾咕啾的水声听得人面红耳赤。那死死按住女孩后脑,低头啃噬的劲头,恨不得要将怀中人整个吞下去似的。
不一会儿,便有殷红的液体融合在透明的口涎里,顺着两人的下巴,滴滴答答流了下来。
安笙的鼻头被男人高挺的鼻梁撞得发麻,挤得发酸,再加上男人的吻来势汹汹,她几乎要背过气去,一双小眉头蹙得死紧。
等到终于被放开一点,安笙才意识到两人早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吻着吻着便跌撞着滚到了沙发边,此刻她整个人都被压在褚婪身下。
男人的唇稍稍离开她一点,带血的涎液连接在两人红肿的唇瓣之间,随着男人粗重喘息的动作,渐渐断开。
安笙甚至没等上方的男人眼底的情欲完全散去,便挥手一巴掌扇了上去。
“你给我滚!”
褚婪被打得头偏到一边,盛怒之下的力道让他的一侧脸颊火辣辣地肿痛起来。
他伸舌头舔了一下那边的口腔内壁,不出意料又多了一道伤口。
他的牙齿此刻都被侧颊流下的血液染得斑驳鲜红,却不见他如何生气,反而嘻嘻笑道:“要我滚?怎么着,嫖资给的不够多?还是不做我的生意啊?”
褚婪说着,一把将身下人的衣服扯开,噼啪作响的纽扣伴随着刺啦的裂帛声,四处飞溅而去。
“这可不行,都出来卖了,我还没听说哪个婊子能选客人的。”
安笙从他恶意翻滚的眼底,隐约看懂了他的意图,在他撕扯开她衣服的同时,便惊叫一声,拼命挣扎起来。
她不想做。
至少现在,不想跟褚婪做。
但一个少女的力气,哪里抵得过一个成熟男性?慌乱之间,安笙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系统这个外挂。
“030,快……”
她刚要在脑中让030兑换一个跟赵刚同款的迷情香薰,给褚婪用上,却忽然惨叫出声。
“啊——”
褚婪这个混蛋!
他甚至连自己的衣服都没脱,将安笙的内裤往旁边一扯,便一手抓着她的乳房,一手扶着那根不知何时已经炽热如铁的东西,狠狠送了进去。
201瞧瞧你多敬业(强暴h)
昏暗无光的酒店房间里,西装革履的男人将浑身不着寸缕的少女压在身下,一双手狠厉掐住莹白的纤腰,挺动健美的腰臀,急速抽送着。
他除了衣服有些皱巴巴的,发丝略显凌乱之外,无一处不与身下的女体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撕光了她的衣服,却不屑为与她的这场欢爱浪费哪怕解一颗扣子的精力。仿佛身下明珠白玉似的少女娇躯,对他而言,只是用过就丢的泄欲工具,除了那个洞,一切毫无价值。
黑暗中本来只有少女不受控制的呻吟和男人的粗喘,以及沙发被强劲的力道撞击得移位的嘎吱声,这声音太响,甚至将肉与肉拍击的响声都掩盖了过去。
但渐渐的,淅淅沥沥的水声响了起来,伴随着噗嗤噗嗤的声音,有什么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砸出清亮的脆响。
这声音太绵密太接连不断,以至于连发了疯一门心思只想把人往死里干的褚婪,都捕捉到了。他夯击的动作微微一顿,忽然“嗤”地笑了一声。
与此同时,一只大手伸到两人的连接处一抹,不出意料地便接了一捧的水。
男人看着身下面色酡红,被操得上气不接下气,还在张着小嘴拼命喘息的少女,将手抬到女孩的脸前,那液体便滴滴答答地落了下去,溅在那挑动人心的濡湿长睫上,终于将因为过于凶猛的攻势而微微失神的少女唤醒。
“瞧瞧~”褚婪脚往前一步,故意踩进一汪浅浅的水洼里,发出“啪嗒”一声,“瞧瞧你多敬业!被强奸还能流这么多水~”
褚婪说着,拔出半根的东西忽然发力,狠狠往里一挺,撞得安笙“嗯啊……”一声难以自抑地整个人弹了一下。
“是不是很爽,啊?”
在越发得到安笙身体的诚实回应后,男人却不仅不满意,反而暴怒一般地更发起狠来。
“你就这么,自甘下贱!?”
安笙死死咬住唇,泪水模糊了视线,只能用虚软无力的小腿去踢男人的小腹。她第一次恨起自己被改造之后的这具一旦承欢,便娇软无力的身体。
“褚婪,你……嗯啊……混蛋!”
安笙用仅存的力气,趁着褚婪俯身的瞬间,一口咬在他的斜方肌上。
她咬住了便不松口,前所未有的狠劲爆发,将那处生生咬出了血来。
褚婪闷哼一声,却对自己的伤和安笙的反抗都视而不见。
“说啊!金主操得你爽不爽?!”
他只是红着眼恨声低吼,将被顶得向后缩了一大截的少女,握住屁股往身前狠狠一拽,用力一压,让被拍击得通红的肉臀朝上,便就着这副几乎坐在少女臀后的架势,用真的跟打桩一样的恐怖力道,死命地飞速操干起来。
安笙保持着四脚朝天的姿势,被男人一只大手牢牢掌控着,在松软的沙发上根本使不上力气地摇摇摆摆。
可怕的凶器根本不考虑她的承受范围,几次都将安笙这副最适合承受欲望的身体顶得酸痛发麻,甚至让她有种下一刻就要被刺穿内脏的错觉。
“……啊!”
伴随着男人的加速顶弄,少女终于尖叫一声,在被鹅蛋大的顶端登堂入室的瞬间,绷紧了优美的脚背曲线,整个人如同濒死一般抽动了一下,漂亮的眼睛都在一瞬间失去了神采。
与此同时,飞速喷溅的水流,自下而上地从被蹂躏得殷红充血的入口激射而出,将正位于上方的男人,泼了一头一脸。
放在平时,褚婪是不介意喝下她流出的水的,甚至为了“争宠”,主动钻裙底口的次数都数不过来。
但此刻,被溅了一脸的男人,却愣住了。
肉里若是嵌了刺,稍动一下都是折磨。
更不用说这刺嵌在心里了。
褚婪嗅着鼻息间他曾经为之深深着迷的香甜气味,脑袋轰隆一声之后,便是持续尖锐的耳鸣。
他的脸上不受控制地露出嫌恶之色。
他不敢去想,这个令他痴狂的桃源密地,曾经是如何像此刻包容他一样,饥渴地吮吸着不久前走出去的那个脑满肠肥的老男人的丑陋阳物。又有多少回一次次被它的主人出卖,灌满数不清的男人的腥臭精液,成为换取上位资源的工具。
她就这么爱糟践自己吗?
褚婪似乎没办法不去想那些她与各种各样的男人,赤裸交缠的画面,他只能发了狠地在少女高潮最敏感的时机,毫不怜惜地飞快挺动劲腰,将不堪承受的少女撞得连连喷水,翻起白眼,只能张着嘴无声尖叫。
但他还是感觉不够。
不够!
他要怎么操她,怎样深地占有她,才能让自己不陷入这种即将失智的疯狂呢?
他甚至已经感受不到快感了,他像一台麻木运行的机械,只能连轴地转啊转啊,卡拉卡拉,嘎吱嘎吱。
再破败不堪也停不下来。
停下来,他一定会疯的。
然后,也许真的会掐死她。
202褚婪,你爱上我了
少女似乎已经被弄坏了,哗啦啦的蜜水顺着挺翘的臀峰汩汩流淌下来。
褚婪的双眼被这副场景刺得生疼,不受控制地一巴掌一巴掌甩在少女那还在不停颤抖的娇躯上。
粗粝的手掌将软嫩的臀部扇得愈发红肿,过度的疼痛甚至让还没完全恢复意识的少女,都本能一样地躲避起来。
褚婪咬着牙喃喃:“为什么……为什么……”
渐渐又变成声嘶力竭的低吼:“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啊?!”
男人忽然魔怔了一样地弯下身,疯狂摇晃起身下少女的肩膀,力道之大,几乎要把那脆弱的肩膀捏碎了去。
他的视野渐渐模糊,大约是汗水,滴滴答答地砸落在少女被他掐得青紫一片的胸前。
褚婪话音渐低,像在质问安笙,又像在自言自语:“你可以找我啊……你要什么角色,我都可以给你啊……我没有的角色,我也可以、也可以给你去求来的……为什么?为什么你要……”
这场疯癫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男人软软地俯趴在少女的身上,眉眼间的凶戾和嘲讽尽数褪去,忽然迷茫得像个做不出题的孩子。
并未完全软下去的凶器,还在安笙被磋磨得麻木的内里,隐隐跳动着。
许久,安笙终于缓过劲来。
其实,她很讨厌这样的感觉。
她从没被一个男人这样不顾及她意愿地侵犯过,哪怕曾经她设计过强暴的戏码,也是为了攻略和情趣,从没有一刻,手握系统的她落入过这样被动的境地。
今天的褚婪丢弃了所有的技巧和取悦她的手法,第一次跟一头只知道交配的猛兽一样,在她身上横冲直撞。
他甚至为了更爽,有时候会红着眼,无意识般地死死扼住她的脖颈,凶猛的力道一次次将她撞得东倒西歪,险些撞下沙发,又被他握着后颈拽上来,继续毫不怜惜地操弄。
这让她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人,而像一头待宰的牲畜,而被强奸的,仿佛也不只是她的身体,还有她的尊严。
安笙不是随便任人糟践的性子,但就在打算让系统给褚婪用药的那一刻,她忽然短暂地犹豫了一下。
这张沙发跟家里的那张很像。
颜色,材质。
张缭走了之后,褚婪便经常在家留宿,更是跟一只撒了欢的猫主子一样,不由分说地霸占了沙发,作为窝着打游戏的专属领地。
想看电视的粥粥,甚至都没在耍无赖这点上争过他。
上次她受不住粥粥撒娇,给她炸了薯条,一转身的工夫就被偷了。
那会儿某个罪魁祸首便是这样将她压在沙发上,仗着身高腿长,举着盘子故意逗她,又叼着薯条恶心巴拉地跟她玩接吻游戏。
最后两人在沙发上吻着吻着便难舍难分,滚作一团。
直到粥粥发现自己的食物被抢,哇的一声哭出来,一场闹剧才算过去。
安笙自认冷心冷肺,一瞬间回忆造成的恍惚,还不至于让她委屈自己。
但她偏偏不知怎么的,就从褚婪的眼神中,看到了某种,她曾经也从张缭眼里捕捉到的东西。
眼前的男人明明在声色俱厉地骂她“婊子”,安笙却恍惚间好像听到的是一声虚弱至极的呼唤。
“安笙。”
“婊子。”
“安笙。”
他叫她,然后什么都不说。
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两副截然不同的神情,在她眼中渐渐重合。
心脏片刻的紧缩,不知怎么,大概很无厘头地连累了她的脑子,安笙忽然鬼使神差地止住了让系统用道具的话头。
就这样吧。
反正再多的“疼痛”对她来说,都能转化为身体的欢愉。
此刻,感受到不断滴落蓄积在自己锁骨窝处的温热,从浑身脱力稍微恢复些许的安笙忽然伸出了手。
还陷在恍惚中的男人,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被一双温热纤秀的手捧了起来。
那双手轻轻拂过他的睫毛,将遮挡他视线的雾气一点点揩去。
他怔怔地看向她。
少女的声音有些轻微沙哑,语调却如同她此刻的面容一样,无悲无喜。
仿若宣判。
“褚婪,你爱上我了。”
——
另一边,四目休闲会所灯火辉煌的走廊里,一扇隐在深处的精致木门忽然被猛地推开。
一个筋肉健美的男人,衣衫不整地跌了出来。
他起身时被自己脱了一半的裤子绊了一下,勉强扶住墙才没摔倒。
男人一脸怒容,朝着那扇自动合上的门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呸!来这种地方不就是找操的?当了婊子还立牌坊,今儿真他妈晦气!”
203醉酒
等健美男人离开之后,一个娇小的身影从转角处走了出来。
身穿桃心连衣裙的女孩,一头灿金色的及腰长发在通明的灯火下,格外引人注目。
从年龄上看,他绝对不是能从大门走进这种场所的客人。但此刻,女孩似乎一点不担心走廊上会再出现别人发现他这个入侵者一样,反而一脸兴味,十足悠闲。
他咯嘣一声咬断嘴里的巧克力棒,与这一声同时响起的,还有门内传出的一声似曾相识的男性的闷哼。
微哑,暧昧。
“这个牌子还挺好吃哎,下次让姐姐多买一点好了。”
——
“哎对对,就上次咱们来过的那个酒吧,从中心花园那条街拐过来就是。赶紧的吧,我一个人实在撑不住了!江湖救——”急。
路灯下,一个青年手忙脚乱地拿胳膊夹着手机,一边满头汗地跟电话那头交代,一边勉强扶住了身旁摇摇晃晃,明显醉得不轻的男人。
刚刚想着这人醉酒后,除了站不稳和抱着灯柱不撒手之外,没什么毛病,大概问题不大,便忽然听到一声干呕,接着便是稀里哗啦的水声,伴随着让他恨不得退避叁舍的浓烈酒气,将他说到半截的话给硬生生打断了。
青年想起自己被酒吧服务员一个电话叫过来时,看到的这人几乎要被酒瓶埋起来的场面,恨铁不成钢地骂了那吐得脸色苍白的人一句“自找的”。
但最后,青年还是只能苦着脸把人扶住,等人吐完了简单清理一下,然后告诉电话那头的人准备一点善后的东西,这才数落起那个拐着脚还要从他手里摔下去的狼狈男人。
“你说说你,有什么事想不开的?这么多兄弟,哪怕帮不上忙也能听你倒倒苦水,不至于把自己憋成这个样子……”
说话间,一辆即使在夜色中也汇聚了所有光线的亮银跑车,疾驰到两人面前停下。
一个比青年略高的男人,从车上走下来,看了一眼便瞪大了眼:
“卧槽,不是吧?我还以为是你小子唬我呢!褚哥也会喝成这样?”
“你看我这样子,还有那个心情逗你玩?哎哎哎!快来接一下,褚哥、褚哥要倒……”
高个男人连忙上前一步将人一起扶着,处理完了善后工作,这才两人合力好不容易把人弄进车里坐好。
坐上驾驶座的男人扣好安全带回头看了看,见褚婪安安静静地自己靠着椅背,居然还算端正,除了面色红一点,差点看不出是个烂醉如泥的人。
他心里拿不准,便偷指了指褚婪,张嘴无声地问一开始跟褚婪在一起的王老二:怎么回事?
王老二摇摇头。
他哪知道去?
玩在一起的这伙人都清楚,褚婪这人看着不着调,但论心态却是他们这群人里最好的,心大的一批,从来只有褚婪去捞喝醉的其他兄弟,绝没有一个人见他这么失态过。
天知道他看见那个一向臭屁骚包,对一根头发丝的造型都能吹毛求疵的精致boy,顶着一头乱糟糟鸡窝,身上剪裁独到的西装皱巴巴地浸透了酒水的德性时,他露出的是怎样一副天崩地裂的表情。
那个牛逼到天上去的褚婪,会有这么潦倒烂醉的一天?呵呵,倒不如说天上下红雨,更能让他们相信一些。
所以他们哪怕对前因后果没一丝头绪,也笃定,这遇到的事肯定十分严重。
而越严重,就越不敢轻易张口去问,就怕哪句话又戳了雷点。
浩子在前面开车,王老二便十分默契地进了兄弟小群,问了问有没有知道褚哥情况的。
可惜众人都是一头雾水,甚至还有损的不信,说要来围观,被知道严重性的王老二叁两句打发了。
但随着车辆行进,刚刚还连站都站不住的男人,似乎因为吐了一场,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居然开始坐正,侧头去看窗外了。
王老二也不知道这醉鬼在瞅啥,看他现在好像很平静的样子,便估摸着分寸开口问道:“褚哥?你这是遇上啥事了?”
“公司破产?还是家里那两位又逼你做什么了?总不能是失恋吧?”
他张口便是一串胡乱猜测,褚婪还没什么反应呢,就被开车的浩子瞪了一眼。
王老二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谁都知道要让常年带笑的褚婪落下笑来,办法很简单,提一嘴储家二老就行了。
但这会儿褚婪倒是没对他的雷区蹦迪有什么反应,反而似乎是在听见那句“失恋”时,才忽然动了下,慢悠悠地回头,盯了他一眼。
但也就看了一眼,就又回过头去盯着窗外了,好像脑子还没清醒似的。
204我强奸了她
王老二咽了口唾沫,哪怕觉得自己的猜测过于离谱,还是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在群里敲字:
“兄弟们,咱就是说,有没有可能褚哥这回是”
“失恋了?”
这话一发出去,立马有蹲在手机前的哥们回应:
“失恋?褚婪?”
“你脱单都比他失恋的可能性高。”
“吃颗花生米吧。”
“褚哥恋过?”
王老二被这么一围攻反驳,立刻觉得自己产生刚刚的猜想,绝对是脑子抽风了。
但很快,便有盲生发现了华点:
“等等,你们没发现褚哥得有小半年没出来玩了吗?喝酒打球倒是偶尔出来,但好像有美女陪的场合,都拒绝了啊!”
这话一出,顿时在群里惊起“卧槽”声一片。
姑且不论群里一窝福尔摩斯是如何热火朝天地掰头探案,这会儿盯着窗外的褚婪,脑袋明明还因为醉酒轰隆作响,内里却十分清晰地一遍遍回荡着同一句话:
“褚婪,你爱上我了。”
——
那天他是夺路而逃的。
他明明卑劣到底,不顾她意愿地强暴了她,但实则连一次都没有释放过,肿胀的硬物甚至在她说出那句话的瞬间,便如同一个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倏地萎缩了下去。
与之一同萎缩下去的,还有他的胆子。
那个“爱”字化身最凶恶的洪水猛兽,在她笃定又平静的目光里张开利爪向他飞扑而来。
而他看着身下被他糟践得不成样子的少女,莫大的恐慌猛地涌上心头。
他忽然发现,他居然无从反驳。
像一个把自己关在盒子里的人,忽然被敲破了盒子丢了出去,怎么都遮不住的刺目光线,照得他无所遁形。
——
此刻,他头脑昏昏,浆糊一样什么都想不了。
酒是个好东西,却也没能够打断浆糊里的单句循环。
车里的人忽然就听到了一句“停车”,模模糊糊。
“停车。”
他又说了一遍。
浩子和王老二也不知道他是要干嘛,但看了看地方和他的状态,还是缓缓停了下来。
褚婪一下车,刚刚站稳,便迈步朝不远处人声喧嚣的夜宵摊走去。
放在往日,这样满是油污的路边摊子,这群公子哥,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但褚婪偏偏就一屁股坐了下来,吆喝:“老板,拿酒来!”
酒一上桌,褚婪也不看是什么酒,拉开易拉罐就往嘴里倒。
因为头昏眼花失了平衡,先灌了自己一脖子一脸。
身后的两人一看这还得了,连忙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虎口夺酒,一番折腾才将人又弄回车上。
这下褚婪再喊停车,两人也都不敢停了。
好家伙,感情都喝成这样了,还开着酒精雷达呢。
等终于把人安顿在床上,王老二才长舒了口气,好笑地感叹道:“淦,该说他省心吗?就没见过这么安静的醉鬼,全程就说了叁回‘停车’。”
浩子家里还有人等着,商量着让王老二守着之后,便留了醒酒药离开了。
王老二又累死累活地把人剥干净擦了擦,拿被子裹了,这才打了个哈欠,没好气地踹了床上一动不动的死猪一脚。
“没叁顿小美食城的海鲜,你就等着吧。”
说完,便搬了个折迭沙发,收拾收拾也睡了。
褚婪早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半夜却发起噩梦来。
梦里他还是小小一只,被一个女人抱在怀里。女人将他大腿掐得青紫,终于让从小不爱哭的孩子嚎啕大哭起来。
她拉着他一起去追那个要迈出门去的男人,一起痛哭着哀求男人留下来,却只得到一个决绝远去的背影。
褚婪猛吸一口冷气,急喘着坐起来。
而王老二睡着睡着,忽然就听耳边好像传来断断续续的呼唤,叫着他的名字:“王老二……王老二……”
飘飘忽忽的,跟女鬼叫魂似的。
王老二登时一个激灵,差点一个猛子从沙发上窜起来。
睁开眼睛就发现床上坐了个人,正死死地盯着他。
“妈呀!”
王老二惊呼一声,胆都要吓破了。但枕头还没朝那人丢出去,就意识到那“鬼”不是别人,正是把他折腾了一天的褚婪。
“哎哟~褚哥!你真是我哥,行行好吧,这大半夜的您老唤什么魂呢?人吓人吓死人不知道?”
他这心还没落回肚子里呢,又被褚婪接下来石破天惊的一句话,给把剩下的睡意都吓醒了。
“我强奸了她。”
还有点大舌头,眼神也呆呆的,但看样子又跟烂醉那会儿不大一样。
205不可能
“哦,你强奸……等等!”王老二迷糊的眼睛都瞪大了,“你强奸了谁?”
接下来,王老二勉强从褚婪那颠叁倒四的叙述中,了解了他跟安笙是怎么回事。
褚婪还在骂赵刚,越骂越清醒:“凭他也配?”
赵刚这人,王老二倒是知道,确实腌臜玩意一个,听说强迫过不少小女孩,有的还是未成年,甚至有传言说玩死过人。
王老二:“你在意的真的只是这个?”
褚婪被问得愣住了。
然而他此刻心中杂乱无序,根本无法搞清楚自己真正的心思是什么,更不用说组织语言告诉兄弟了。
总之,听完全程的王老二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他按下心中的惊天卧槽,很实在地叹了口气:“不是我说,褚哥,这事咱干得不地道。”
褚婪看向他。
王老二:“先不论你们心里咋想的,就你跟那小姑娘的关系,顶破天就一固炮。她就算跟十个八个男人上床,那些男人再老再丑再不入流,咱也管不着啊。”
“你还气冲冲地找上门,把人、把人给那什么了……”没个十年脑血栓做不出来这事。
当然这话王老二不可能说出口,他也知道褚婪心里不痛快。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会……”褚婪一双手插进头发里,烦躁地喃喃道。
“不是吧褚哥?”你一个情场浪子,连这点事都搞不清楚?
“还能为什么,”最后王老二只是叹了一口气,“那小姑娘说的没错,你啊——这次真栽咯。”
床上男人蓦地看向他。
“不可能!”
——
褚婪自从那天在酒店被吓跑以后,很长时间都没出现在安笙面前。而张缭倒是偶尔会来安笙的小公寓,但大部分时候也基本见不到了。
总之,这栋宅子里的常驻人口,目前就剩了安笙和粥粥两个。
介于跟褚婪目前尴尬的关系,安笙不太方便,也不打算再主动跟他联系,或询问他帮忙找粥粥父母的事宜。好在她也算蛮喜欢粥粥,倒是不介意再把人留一段时间。
一天天相处下来,安笙也逐渐发现了粥粥这小家伙,根本不像一开始表现出来的那么乖巧,反而越来越展现出她小恶魔的本质来。
还有一点就是太会撒娇卖萌了,这点上安笙自忖不及,说不定可以向她学习两招。
身边清闲下来之后,安笙不出意料地等到了赵刚的妥协,去参与了《偏居》女一号的试镜。
安笙相信,既然获得了这个试镜机会,保证了自己不会因为名气或者观众缘等问题被资深演员挤下来,那么凭她的水平,应该可以和那两位候选人有一争之力。
哪怕最后消息传出来之后,有人质疑她潜规则上位,她的水平也摆在那里,至少明面上过得去。
但赵刚跟她说这事时,却面露迟疑。
“我已经把我能做的都做了,如果不出意外,这个角色落不到别人手里。”
“不出意外?”
赵刚叹了口气:“唉,在彗星娱乐干的人都知道,上面那位……顶头boss偶尔会伸手。要知道,对于任何演员变动和其他安排,他可是都有一票决定权。”
安笙蹙眉表示不解:“总裁不会很忙吗?还有闲心挨个插手每个剧组选演员的事?”
“这谁知道?他也不是每个项目都亲自过问,咱们也不知道他过问的喜好或规律。”赵刚吐一口烟圈,“只能寄希望于你这个角色不要中奖了。”
说完交易,他便朝着安笙伸出手想揩油。
安笙在脑海中喊了声030,便不紧不慢地溜到一边去,让被用上了迷情香薰的男人一个人折腾去。
将嘈杂排除在外,安笙思绪落到赵刚最后说的话上。
也许,是时候确立新目标了。
可能有点难,但还是早点下手吧。毕竟是早晚的事。
——
于是,等待试镜结果的时间里,安笙抱起电脑,打开了——一款游戏。
030在电脑出风口懒洋洋窝着,暖乎乎的风吹得它呼噜呼噜地眯起眼,偶尔探头探脑地去瞅安笙在屏幕上的操作,在她选择服务器的时候,轻轻“喵”了一声。
“契约者,现在就去找他吗?”
“先不去,我先熟悉一下。”
安笙打开的游戏,是在当前这个由手游主导,端游逐渐退出历史舞台的时代里,仍然算得上火爆的大型多人即时在线游戏——《无间》。也是安笙确立下来的“新目标”在玩的游戏。
她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
既然决定在游戏里初步攻略这位彗星娱乐的总裁,安笙自然是要计划周备,再出现在他面前。
而比较麻烦的是,从030那里通过积分兑换得来的这位总裁的资料,并没有提供太多有价值的东西。
206从网恋开始
系统毕竟是检索工具,哪怕再高科技,也不是神。至少,安笙能拿到手的,都是目标曾经在这个世界上留下过蛛丝马迹的部分,因此才能被无孔不入的检索功能捕捉到。
这样的内容,往往已经是海量了,如果换个目标,可能完全够用。
但安笙从这厚厚一摞的生平里,只看到了他光辉灿烂到甚至称得上毫无瑕疵的履历,品学兼优,名校海归,继承家业,声名鹊起。可以说优秀到枯燥的程度,而除此之外,也只找到了两个比较特别的切入点。
其一,就是这个名为《无间》的游戏。
称得上工作狂的迟融,除了每天把绝大多数时间都投入到工作中之外,居然意外地会花相当一部分时间在这款游戏上,而且应该是开服玩家,数年来断断续续居然从没真的弃游过。
其二,是一家甜品店。
资料显示,迟融每周至少会去一次这家离他的公司有相当一段距离的甜品店,哪怕最忙的时候,也会让助理代为前去。
之所以称这两个为切入点,是因为无论是游戏,还是甜品,都与这个看起来深沉冷肃,矜贵自持的商业精英,毫不相关。
这也是十分勾动安笙兴趣的一点。
于是她非常愉快的决定,送这位有趣的总裁一个不一样的认识方式——比如,就从网恋开始。
想一想,在网上认识的疯狂为之心动的女孩,某天忽然在常去的甜品店相遇了,正当总裁纠结于现实中的一见钟情和游戏里的日久生情该如何抉择时,却阴差阳错地发现这两人其实是同一个人。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安笙从系统那得知迟融的游戏ID之后,随手建了个游戏系统默认的随机号,就去划拉排行榜了。
众所周知,没有游戏不逼氪,尤其是MMORPG类型的游戏,更是吸金利器。能吸引这么多玩家氪金,无外乎是这类游戏只要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基本充钱那就等于变强。
而迟融,坐拥彗星的庞大资产,又是《无间》的深度玩家,必然不可能在排行榜之外。
但安笙把PVP排行榜和战力榜从一扒到十,又从十扒到最后的五十名,都没看到一个叫“小布谷”的名字。
她又去030的资料库里确认了一遍,确实是叫“小布谷”没错呀。
安笙迷惑,但转念又想,这位迟总说不定是个游戏菜鸡呢?充再多钱都救不回来的那种?
俗称又菜又爱玩。
但懂得都懂,就算菜死,氪佬的装备也必定是金光闪闪。于是安笙又去不死心地划拉装备榜,但一路拉到底,愣是没看到“小布谷”的影子。
这是怎么回事?改名了?
但系统资料的查询时间,离现在也不过几分钟。保险起见,安笙还是又让030查了一次,确定迟融的大号确实还是叫“小布谷”无疑。
不是不能让让030时刻盯着游戏,发现目标上线再立刻提醒她坐标,但这是另外的价钱了。
实在是这段时间她的积分库存,几乎要因为对时间舱的使用入不敷出了。
安笙垂死挣扎,不怎么抱希望地随手点开了剩下的几个排行榜,正当她看得眼花缭乱,刚要失去耐心,把最后点开的这个魅力榜给关掉时,却一眼看到,排在魅力榜榜首的,竟赫然是金灿灿的“小布谷”叁个字。
啊这……
终于找到你了大佬,藏得够深啊。
安笙此刻有些奇怪的表情,在戳开“魅力榜”叁字右边的小问号,看清了这魅力榜的排榜规则时,更加一言难尽了起来。
说白了,就是比谁的时装配饰多。
而排在第一名的“小布谷”,赫然是本服唯一一个外观收集度100%的玩家。
第二名的收集度,甚至都没上90%,这差距,可大了去了。
要知道,《无间》这个游戏,可不新了,早已运营了十年有余,这么长时间里出过的时装外观,数都数不过来。
收集难度可想而知。
这也是能达成全收录的,从始至终,满打满算,本服也只有迟融一个的原因。
排行榜上是可以通过右键玩家名字,看到其角色形象的。安笙右键“小布谷”,立刻弹出一个人物模型界面。
她没有看到想象中博带广袖,潇洒飘逸的男性角色,反而,看到了一个生着粉色翅膀的蓬蓬裙小萝莉。
这就很……
安笙淡定无比地往嘴里丢了颗开心果。怎么说呢?完全不意外呢。
现在再想象一下,那个看起来成熟稳重的总裁,冷着脸从粉嫩嫩的甜品店走出来,手里提溜着各式漂亮小蛋糕的样子,也感觉一点都不违和了呢。
谁还不能有颗少女心了?
207惊为天人
《无间》这款游戏的背景设定宏大而复杂,算是架空背景,但还是根植于中式传统仙侠的世界观,又在此基础上,牵涉到许多海外势力,由此加入了部分西幻元素,也让游戏更适应玩家多元化的审美取向,风格上更加包罗万象。
单是职业选择上,就让安笙纠结了很久。
除了传统的中式仙侠的常见职业,比如射手,道士之类,也有偏西幻风的女巫,精灵等职业。但安笙看了一圈,愣是没从这十多个职业里找到迟融所属的“沧灵”。
怎么回事?
就在她摸不着头绪的时候,鼠标不知道扫到了角落里的什么地方,忽然就从右下角弹出来了一个黑色的框框。
框框里面又有小方块,前四个方块是彩色的,类似头像的东西,第五个是灰色,打着一个问号。
安笙起初不解其意,但在扫了一眼这五个方块上面的几行小字之后,立马拨云见日。
原来是“隐藏职业”。
游戏中在建立角色时,先选择职业还是先捏脸,顺序是自由的,而这五个隐藏职业,正是通过先捏脸,然后在捏脸中达成不同条件而触发的。
其中第叁个隐藏职业,赫然正是迟融的“沧灵”。
安笙操作鼠标落到“沧灵”头像上,便弹出一行字,“触发式职业,不可选。触发方式:详见游戏内。触发次数:1349次。”
意思是已经被玩家解锁过的隐藏职业,居然还需要保密?
而游戏已经运营了十年,这个听说推出了好些年的隐藏职业的触发次数居然只有一千多,可见其获取难度。
俗话说得好,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而单说最后那个始终没有触发过的第五职业,即使安笙没关注过,也能大概猜到,这一个小小的问号能在玩家论坛上掀起怎样规模而又经久不衰的热潮。光是为了在有生之年见证甚至摸索出第五职业的触发,就有相当数量的玩家绝对不可能弃游。
不愧是游戏界炙手可热的常青树《无间》,这生意头脑,啧啧啧,绝了。
但安笙来这又不是单纯玩游戏的,这可是她攻略金大腿的主战场之一。
但被勾起几分兴趣的她,还是放弃了先选择职业的习惯,而是切换到了捏脸界面。
《无间》的捏脸系统,也是它这么多年始终立于不败之地的核心竞争力之一。不仅可调节的项目精细灵活,重点的脸部和身体各部分都能调节,而且内置了手动捏脸和仿真捏脸两种选项。
它的“仿真捏脸”,其实就是在其他游戏也会见到的通过上传玩家自己的照片,然后自动生成跟玩家真实长相类似的捏脸结果的功能,但却有本质上的不同。
不知道《无间》开发组内部应用了什么始终无法被同行模仿去的黑科技,总之不仅手动捏出来的脸,都精细到真假难辨,而且照片传输后生成的脸,居然能达到跟玩家九分以上的相似度!这可是任何一款其他游戏都做不到的,大概也是《无间》再逼氪也永葆青春的秘诀之一。
而安笙看了一眼那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可调节项目,感觉自己头都大了。她十分省事地选了上传照片这个捏脸选项,在照片解析的过程中,饶有兴致地点开“仿真捏脸”下面的附加说明。
然后她惊喜地发现,比起手动捏脸,仿真捏脸后进入游戏的玩家,会得到一个助力升级大礼包。
虽然不清楚大礼包里面都有什么,但安笙还是自动发出了“好耶”的声音。
白嫖yyds!
谁不爱白嫖呢?人类本性罢辽。
而就在此时,游戏发出“叮”的一声,显示数据解析完毕,生成成功。
但安笙还没来得及看清自己的人物长什么样子,就被屏幕中央突然弹出的磨砂黑镶金边的提示窗口给挡了个严严实实。
“‘惊为天人’:您的颜值达获得了最高一档“惊为天人”评定,进入游戏后可装备同名称号,并获得相应档位属性加成。同档位达成人数:595。”
哦豁,五百多个玩家吗?在这款玩家多达数亿的游戏里,应该是相当难达成的一个档位了。
但安笙也就是扫了一眼,便随手点掉了这个窗口。
仿真捏脸在上传照片后,当然也还有玩家手动调整的空间,但比起超高自由度的全手动捏脸模式,现在能让她调整的空间只有上下20%。
安笙联想到“小布谷”的角色形象,还有迟融出入甜品店的爱好,便将自己的脸型和五官又往“可爱”的方向上调了调,最后打眼一看,居然眉眼间跟粥粥莫名有几分神似。
又把萝莉体型下的默认乳量再往下调了20%,从身材上削弱一点攻击性,最后安笙满意地打量了几眼,便点击了下一步选项。
预想中的让她挑选职业界面倒是出现了,但情况有些不太寻常。
谁能告诉她这个忽然弹出来一顿狂轰滥炸,连整个画面都被带得抖动起来的,伴随着撒花闪光特效,比起刚刚的“惊为天人”更夸张的窗口,是怎么回事?
208隐藏职业,触发
“恭喜您成为第1个仿真捏脸数据初始评价达到‘惊为天人’档位的玩家,成功触发隐藏职业‘海市’。”
“海市已加入您的专属可选职业列表,您可自由选择海市或其他非隐藏职业进入游戏。”
“若您选择海市进入游戏,即表示同意本游戏关于隐藏职业的保密条款[展开],同时将为您发放隐藏职业首次触发者专属礼包。”
“目前五大隐藏职业已全部解锁,本游戏会在您创建角色进入游戏后,发放全服礼包。”
“……”
后面还有许多乱七八糟的小窗口和零碎说明,安笙一一看过去,确定了一件事。
那第五个小问号,传说中成为无数《无间》玩家“有生之年”的最后一个隐藏职业,居然被她阴差阳错触发了!
触发条件居然是跟玩家现实长相挂钩的?达到“惊为天人”的最高档才可以。
而她竟然是那595个“惊为天人”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选择仿真捏脸模式的。其他人无疑都是捏脸大手,也不知花费多少心血才捏出一个惊为天人的角色来。
由此可见,安笙这张被系统加持过的脸,放在当前世界,是怎样活bug一样的存在。
真人里的仅此一份,只有堪称当代黑科技的《无间》捏联系统和大师巧手合二为一才能创造的传奇。
既然触发了隐藏这么可遇不可求的好事,比起那些不乏趣味却相形见绌的常规职业,安笙当然要选择“海市”这个隐藏职业了。
物以稀为贵,而且这么难拿到的职业肯定有独特之处,说不定还会附送什么彩蛋惊喜呢。
但就在安笙选定职业之后,却发现自己刚刚捏脸时调好的浅棕发色,忽然在一阵白光之后,变成了——嗯?七彩的!?
真不是夸张,确实是红橙黄绿青蓝紫的渐变色,但渐变效果倒是很自然,远看有点像是镭射材质。
好怪,再看一眼。
多看几眼之后,除了太闪瞎眼之外,居然也能get到一点另类的美感?
但安笙还是接受无能。
要知道因为对迟融喜好的猜测,之前捏脸时她可是努力降低自身的攻击性,力图打造温软可爱的人设形象,这会儿忽然天降一个七彩玛丽苏发色,扎眼度空前绝后,不是功亏一篑是什么。
想着,安笙便切换到捏脸界面,试图更改发色。却发现除了七彩玛丽苏发色之外,所有正常的黑白灰棕甚至死亡芭比粉都被锁了。
点一下那些带锁的颜色框框,就会显示“由于所选职业隐藏设定,您的发色暂时不可修改。请前往游戏大世界另觅机缘。”
安笙搞不懂官方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脑回路,甚至想要不放弃“海市”这个隐藏职业好了。但就在她犹犹豫豫要退出前,却发现游戏系统弹出提示。
意思是,如果现在退出,就相当于放弃第一次触发“海市”的所有相关奖励。第五个隐藏职业会重新回到未解锁状态。之后如果再有人触发,或者她再次触发,都被视为第二次。
也就是说,点下这个叉叉,相当于浮云掉一份本来能白嫖的超丰厚奖励。
安笙的小心脏开始滴血。
而这时游戏系统居然又跳出来提示:每种隐藏职业的首个触发者的专属礼包里,会有哪些金光灿灿的极品装备法器,仅此一份的绝版外观,限量萌宠之类。整个窗口都贱兮兮地写满了“勾引”二字。
安笙能被它这点小小伎俩勾引到吗?呵~
她干脆利落的点击鼠标,在是否要放弃隐藏职业“海市”的选项框里,重重点下了“否”字。
七彩玛丽苏就七彩玛丽苏,只要颜够能打,完全hold得住。
几乎就在安笙取好名字,进入游戏的那刻,世界频道原来刷屏的玩家喊生意或者对骂的喇叭,全被清洗一空,一行带光效的字在全服所有玩家的游戏界面上方,横空出现并滚动起来。
“风云变幻,石破天惊!全新隐藏职业‘海市’现世。与此同时全服将同步开启全新大型隐藏副本[蜃楼海市],协‘沧灵’、‘海市’隐藏职业的玩家进入副本会有额外加成和奖励。副本将在本周更新后开启,静待各位玩家探索。”
这条系统消息几乎一滚过去,便如同十万伏特一样,炸麻了一塘潜水的鱼。
世界频道被瞬间屠屏。
[圣僧留步:???]
[43xxxxx7537:!!!]
[这河里吗:???]
[飞燕游龙:???!!!]
……
[皮皮小浣熊:不是?谁能告诉我什么情况?]
[遥望江心月:卧槽!是我想的那个隐藏职业吗?第五个?这就被触发了?!]
[没有一点点防备:没有一点点防备]
[要淤泥不要啵啵:副本外的朋友,快告诉我现在有什么异象没?是不是天降霞光?这可是难为了几亿玩家整整八年的有生之年啊,就这么破了?!爷青结!]
209七彩玛丽苏
就在全世界都在喊“爷青结!”时,系统又刷出了几条消息。而这几条虽然只是出现在系统频道的,很容易被游戏内其他玩家的各种获取新道具的动态掩埋过去的普通白字,却还是逃不过吃瓜群众的火眼金睛。
其中“恭喜玩家小奶朵获得[海市隐藏职业首次触发礼包]”的系统消息,更是直接暴露了这个触发者的身份。
因此哪怕是系统紧接着提示,会在五分钟后投放新职业解锁礼包,提醒玩家们注意接取时,也有不少好奇心大过天的人,不顾匆忙间会不会接不到礼包,全都在得知安笙ID的瞬间,一窝蜂似的往新手村涌去。
而此时的“小奶朵”,也就是安笙,正在出生点的小村落里面,听从钱婆婆的请求,在后山抓鸡仔。
在好不容易抓够了数目,终于提交任务后,她的等级也终于从1升到了2,背包里也多了一点碎银。
安笙立刻兴冲冲地往刚刚就看见的村里唯一一家家“美发店”里钻。
不是说七彩发进了游戏世界才可以染成别的颜色吗,这就事不宜迟。
却没想到,在询问过染发价格后,钱倒是勉勉强强够了,但NPC老板娘却在看清她的模样后,摇了摇头:“姑娘,你这发色,在我们这染不了。”
安笙虽然失望,但也算在意料之中。如果头发在新手村就能这么容易染回来的话,游戏系统也不用在捏脸时锁定发色了。
在询问老板娘这头七彩发的解决办法,而一无所获后,安笙便只能离开了。
跟着村民指示又跑了几个任务后,随着等级上升,安笙渐渐感觉打怪有点吃力起来,这时候她忽然想起,自己获得捏脸评价时,有提示说那个“惊为天人”的称号,会有属性加成。
奶包期待大家的加入Q裙1019311803
安笙连忙戳戳人物属性面板,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称号按钮。点开,装备上“惊为天人”的称号后,立刻显示她的所有属性都增加了10点,最明显的是她的血条,肉眼可见的因为这10点体质,上升了一大截。
安笙满意地走了两步,却忽然意识到,名字下面挂着“惊为天人”四个字,是不是……有点太羞耻了?
好在她再去研究称号界面,就发现有一个按钮,可以隐藏称号的文字,只保留属性加成。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安笙连忙隐藏掉“惊为天人”四个流彩大字,却发现旁边还有一个小按钮:“显示特效”。
她试着点亮这个按钮,就发现刚刚没怎么注意到的随着四个字同时消失的周身特效又出现了。
脚下不时变换颜色的七彩流光,倒是其次,关键是悬浮在安笙头顶右上方的晴天娃娃,格外可爱讨喜。
娃娃款式简单,说是白色但又有点浅粉,画着笑脸的圆圆脑袋下面,缀着一颗粉红色的蝴蝶结,身体部分软绵绵的,褶儿特别多,像蓬蓬的小裙子,会随着玩家的走动而随风飘动。
安笙几乎一看就喜欢上了,立刻觉得为了带着晴天娃娃,连脚下跟她发色相得益彰的七彩流光都可以忍耐了。
于是,一伙追着系统消息蜂拥进入新手村的玩家,一进村口,便看见了一个背对着他们站在杂货摊前,头顶彩虹镭射发,脚踩七彩祥云,啊不是,七彩流光的少女背影。
世界频道几乎是立刻炸了锅。
[小呀小小白:江村坐标(89,211),隐藏职业“海市”,速来]
[不等:蟹蟹好心人!你吃方便面必有调料包]
[六月:蟹蟹好心人!]
[九月:蟹蟹好心人!]
[跳入黄昏:人在现场,手里瓜都掉了。]
[飞燕游龙:哈哈哈哈哈哈哈瓜掉了加一,请问这颜色是真实存在的吗?这个玩家不会是因为过分沙雕才触发了新职业吧?]
[小呀小小白:哈哈哈哈哈哈虽然但是,这沙雕好像学不来,就没见捏脸界面有过七彩渐变发色的选项。]
[电话给你CP滴滴:什么七彩渐变发色?!本来没想去凑热闹的我错过了什么?老铁们别把人吓跑了我这就来。]
[热闹都是别人的:热闹什么时候不能看,小心等会儿捡不到礼包。]
不少没登陆游戏或者无法去现场的玩家,在听自己游戏里的好友说起后,不可避免地被勾起了好奇心,毕竟他们这可算是《无间》历史的见证者了,于是纷纷要求好友帮自己截个图,远程凑个热闹。
甚至不乏眼疾手快的玩家,已经将系统播报和七彩背影的截图,发到了游戏论坛上,立刻便被玩家盖起了层层高楼,层层笑出鹅叫。
而就在这时,安笙的好友图标,也终于滴滴一声,亮了起来。
210彩虹少女
安笙等级还没到十级,好友系统甚至还没开放。
现在忽然亮了她也点不开,只是怀疑是不是有同在新手村的玩家找她或者加了她好友之类的,于是下意识地转身寻找。
谁知这一回头,立刻与一个摞一个,积木一样挨挨挤挤贴在木匠铺墙边的密密麻麻的玩家,对上了脸。
安笙眨眨眼睛。
她错过了什么?
而身后那群玩家呢?他们有的刚刚还一边游戏蹲点,一边5G网上冲浪,在论坛的“彩虹楼”里添砖加瓦发出鹅叫,下一秒,却在看清彩虹发的主人时,卡壳了。
刚刚还在世界频道观望,远程连线现场观众询问后续的玩家,忽然就收不到任何回应了。
[这恒河里:不是,人怎么突然无了?]
[陛下珍重:呼叫,呼叫现场记者]
但回应他们的,仍旧是一片鸦雀无声。
[脆脆面:什么情况?]
[一剑惊鸿:我去康康。]
而“失踪”的现场观众们,终于在遭受美颜暴击的许久之后,稍微回过了神来。
[电话给你CP滴滴:截图干嘛,愣着啊!]
他们第一时间,不是去理那些在世界频道呼叫他们的场外人员,反而不约而同地点击截屏键,咔咔咔地对着还站在原地不明觉厉的女孩拍摄起来。
《无间》这个游戏,对角色动态的模拟十分精妙,比如随着玩家调整界面视野,玩家的人物也会随之作出相应的上下左右的转向,而且迈步低头弯腰,都无比自然真实,活灵活现。
于是,这些由如饥似渴地不停切换角度给安笙截图的玩家,堆积而成的整齐积木方阵,便随着玩家们的动作,扭动摇晃起来,然后终于在某个不堪承受的节点,多米诺骨牌一样地轰然坍塌,不少顶上的玩家,都咕噜噜地滚了下来。
萌新安笙看不懂他们的行为艺术,但表示大为震撼。
《无间》好像还真的挺好玩的。
她从杂货店买了把割草刀,便施施然拐去后山,去收集任务要求的植物了。
直到安笙的背影消失,才有现场人员终于在世界频道说话了。
[飞燕游龙:请问这颜值是真实存在的吗?]正是刚刚一顿“哈哈哈哈哈哈哈”问这颜色是真实存在的吗那个玩家。
[小呀小小白:草,一种植物。]
[电话给你CP滴滴:漂亮妹妹等等我!我帮你割草!]
[飞鸟:这就是……玛丽苏本苏吗?竟恐怖如斯]
几句话带出了一连串彩虹屁,场外人员被吹得半信半疑。但也有不少唱反调的:
[豆蔻奈奈: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就是脸捏得好看点吗?还漂亮妹妹?怕不是现实中是个抠脚大汉吧?]
[欧米欧米:对啊,论捏脸,晴川和喇叭姐,哪个不比这种新人强?至于这么一惊一乍的,哎,真那么好看的话说不定是哪个大佬去开的小号呢?]
但这些质疑的声音,很快就在现场某位心细如发的观众,发出的一句“她的晴天娃娃是粉红色的”后,消失无踪。
没有老玩家不知道“粉色晴天娃娃”的含义。
建立角色时选择了“手动捏脸”的人,称号附带的晴天娃娃都是蓝色的,只有选择了“仿真捏脸”的玩家,娃娃才是粉色的。
与此同时,论坛里的“彩虹楼”也在楼主光速滑跪之后,转变了风向。
[来自楼主:妈妈我错了!原来彩虹发才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发色[图片][图片][图片]]
后面附加各角度抓拍彩虹少女数张。
鹅叫没有了,但如果有人关注《无间》此刻的后台数据,就会发现安笙所在的服务器,同一时间的登陆人数创了新高。
倒也有人问起:“你们有没有觉得这玩家有点眼熟?跟前阵子火起来那个网红有点像啊有木有!”
“别说还真有点。”
“但仔细看又不是一个人,你看眼型都不一样……”
于是,因为安笙的手动调整,有好几项都是拉到了20%,反而并没有太多人将她与现实中的“安笙”联系起来。
而此刻,安笙的任务对象“小布谷”倒是在线。
迟融把刚处理完的一沓文件,放到桌上左边那一摞里,工作终于告一段落。他捏了捏眉心,打算去窗边放松一下已经有些滞涩的双眼,却看到电脑最小化的游戏窗口忽然亮了起来。
他随手点开,一个圆头圆脑的小萝莉,正拄着下巴在主城石桥上打着瞌睡,连身后的精灵小翅膀都耷拉下来。
迟融没动光标,就那么盯了好一会儿。
半晌,才终于鼠标移到游戏界面上,原本头上冒着zzz气泡的小萝莉,立刻摇摇脑袋,清醒了过来。
原来是好友一剑惊鸿给他发了私信消息。
“喂喂,布谷快来!大事情!”
“滴滴”
“滴滴滴”
“不是吧,又在挂机?”
“你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
迟融活动下僵硬的手指,慢悠悠打字回过去:“我说了,我这个时间都在工作。”
211跟迟总组队进本
一剑惊鸿秒回:知道了知道了,要不是活动期间挂机能攒个外观出来,你怕是这点回我话的时间都没有,大忙人~
又似乎是知道迟融不会追问刚刚他提过的事,一剑惊鸿主动勾引道:“你造吗我刚刚在新手村看到特好看一妹子,就是她触发了最后一个隐藏职业!简直了,结结实实长我审美点上!”
小布谷:哦。
一剑惊鸿熟知小布谷最关心什么,在那头贼贼一笑道:她的发色可是很特别哦,我还从没在游戏里见过呢,哼哼~
迟融读出了他话里贱兮兮的目的性,但也确实被勾起了兴趣,便顺着他的心意追问:什么发色?
一剑惊鸿:看微信。
迟融拿起手机,点开微信收到的那张图片扫了一眼。
他的目光在少女那张玉雪可爱的脸上还没停留多久,便立刻被那头七彩斑斓的长发吸引了注意力,不受控制地皱起了眉。
一剑惊鸿: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超——可爱?[荡漾.jpg]
小布谷:丑。
一剑惊鸿:!!!
一剑惊鸿:不是吧阿sir!你是近视多少度才能对着这样一张截图说出“丑”这个字来?
一剑惊鸿:*+@_~;…~
一剑惊鸿:+/…@!?…
……
迟融没再理会对面的话痨好友又发过来什么,看着今天的挂机时间够了,便直接退了游戏,走到窗边远眺起来。
他本来就不是会在工作期间把时间花在游戏上的人。
当然,不按时挂机就拿不到外观,是特殊情况。
——
安笙抽出时间勤勤恳恳地总算把等级刷到了50级,可以跟人组队进行大部分任务了。
等到这周大更新,全新副本上线的时候,她已经通过观察基本确定了迟融的上线规律。
一般都是晚上在线,即使周六日也不例外,而且在线时间并不长。
更新当天,安笙一早便去了“海市蜃楼”的主题副本门口蹲守,一来便见到领取任务的NPC,被密密麻麻的玩家围了个水泄不通。
别说看清玩家形象了,连名字都一层迭一层地挨在一起,字几乎都糊成一片,认都认不清。
但安笙倒是一点不担心会错过目标,因为——
她点开自己的好友列表,在“暗恋”那一栏里找到了“小布谷”的名字,目前还是离线状态。
为了方便蹲守,她可是早就把人加了暗恋列表。
这游戏里玩家可以花费道具,将任意其他玩家设定成暗恋对象,效果就是能在对方上线时及时收到提醒,同时如果暗恋对象就在附近的话,能在对方头顶和缩略地图上,都看到一颗粉色的小心心。
这功能可以说是正中安笙下怀,而且更妙的是,被暗恋者并不会知道暗恋自己的人是谁,最多只能收到新增一个暗恋者的系统提醒罢了。
因为是算着迟融的上线时间蹲的,所有没等多久便等到了对方的上线通知。
而不出意料的是,对方上线没多久便来到了海市蜃楼的npc这边,而且很快组了队伍,看样子是打算进副本做任务了。
进副本一般都是凑齐五人队,这种第一次开、还没被玩家摸清的新副本尤其如此。
安笙眼疾手快,见此刚要让030帮他作弊,确定一下迟融在哪队,就见一个在世界频道喊人的玩家,忽然打乱了自己的喊话队形:
[带飞躺好:海市蜃楼到点冲,叁输出就位,随便来沧灵海市++++++++++]
[带飞躺好:海市蜃楼到点冲,叁输出就位,随便来沧灵海市++++++++++]
[带飞躺好:哟嗬,喊随便来来了个大佬]
最后这句话有可能是想发在队伍频道,结果没从世界频道切回去,但既然被安笙看见了,想着玩沧灵的大佬总共也没几个,便不再多想,直接点了申请组队。
意料之内,因为职业原因,安笙的申请几乎是立刻被通过了。
小布谷果不其然在队里。
安笙是第五个入队的,一进队看见队伍频道里有人说话。
[带飞躺好:今天这运气可以啊,先组到魅力榜第一,又来了全服唯一的海市,啧啧啧]
[带飞躺好:哎妹子,能透露下不?怎么触发这个隐藏职业?官方每次都搞什么,非得一个月后才开放触发条件的购买渠道。]
[带飞躺好:一会儿进去不用你打,哥带飞!]
这话听着亲亲热热,却实在称得上用心险恶。
作为一个99级也就是最高级的遁甲,带飞躺好可跟安笙这种萌新不同,对于《无间》关于隐藏职业的保密协议,一定是有了解的。而他明明知道按照规定安笙说出来势必要担责,偏还为了好奇心和一己私欲,撺掇着她泄密。
212主场彩蛋
而也许是出于好奇心,队伍里的其他人并没有对带飞躺好的恶意引导,做任何阻挠打断。
如果不是顾忌自己要维持的“萌新”人设,安笙早就怼回去了。
但这会儿她却只好装出什么都不懂,又面对大佬的热心肠十分惶恐的模样:
[小奶朵:那个,其实我也不太懂这个职业到底是怎么回事啦,我起名字的时候就发现已经自动选择这个职业了……]
[小奶朵:谢谢各位大佬愿意带我,感动QAQ我也会努力的]
毕竟除了她这个刚50级的小虾米,队里全是满级99的老咸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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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见安笙真是个萌新,又“蠢”成这个样子。队长带飞躺好也不指望能从她嘴里挖出什么消息了。
但小奶朵仿真捏脸第一小美人的相关消息,可是在最近几天传遍了游戏论坛。
于是带飞躺好居然又开始哄着安笙开麦,还说这游戏大家都是开麦玩,不开影响队友配合。
安笙当然知道这是忽悠,于是迂回打字说要按照他说的开麦方法试一下,便不再说话,假装去折腾了。
自打安笙进队,便一直安静站在队列里的迟融,在20:00整点的上一秒,才忽然打破沉默,说了第一句话:“进了”。
他这话不是打字,是用队内语音说的。
低沉磁性,满满的熟男荷尔蒙。
队里其他人倒是没对他萝莉皮下的真实性别大惊小怪,毕竟“富婆”小布谷刚来那会儿可是引起了不小轰动。
俗话说得好,能能富婆包养谁还想努力呢?于是小布谷不久就被缠怕了,干脆之后养成了进队不打字直接语音的习惯,以至于现在稍微玩过几天《无间》的,都知道魅力榜一是个男的。
迟融注意到,他说这话时,那个小奶朵的角色朝向动了下,应该是把他纳入了视野,也没在意。
而安笙只是谨遵人设,表达了一个萌新初见男玩女号的震惊与好奇罢了。
今天虽然是副本开启的第一天,但其实已经是第二次开放了,上午海市蜃楼开放时已经有一部分玩家进过副本,虽然只开放了部分玩法,但也总结出了一部分经验。
几人跟接引npc对话之后,眼前便很快出现一片迷雾,不一会儿视野便斗转颠倒,上下天地都变成一片茫茫汪洋,只有中间一线空间容人插身驻足。
短暂的剧情动画过后,五人作为巫祝委托的捕鲸人,分别需要出发前往叁处海域,守在这叁个会刷出小怪的点,有选择的击杀鲸鱼,以维护海域中间的倒置的连接海天的玉殿琼楼。
鲸鱼分为两种,长鲸和圆鲸。
长鲸需要及时击杀,不然跟它们同时刷出的随机数量的鲸鱼里的圆鲸,就可能会受到长鲸的攻击而死,而如果放任长鲸游到海域中央,同样会触破渐渐凝实的玉楼,降低任务完成度,甚至导致任务失败。
而圆鲸则是玉楼精魄所化,需要保护,它们游到海域中央会化作玉楼的一部分,增加任务进度。
这玩法说难也不算特别难,因为小怪都是脆皮,以随便一个稍微弄过装备的满级号的实力,打不了几下便能轻松解决。
但这玩法却在上午被发到论坛之后,引得一堆人直呼“丧尽天良”,原因就在于,每一窝小怪的刷新数量完全随机,而且长鲸和圆鲸除了形状有区别,长得几乎一模一样,都是透明的玻璃体,一场打下来每秒钟都紧绷着找不同,眼睛不瞎也得花了。
但这些问题在迟融那都不存在。
别问,问就是钞能力。
《无间》的主要玩家群体,除了有闲的大学生,便是忙于打工的社畜。而后者往往是没有太多时间肝游戏的,但《无间》肯定不能放过这群人的钱包啊,怎么办呢?有需求自然有供给,游戏官方迅速推出了智能挂机服务,没花样,氪金够数就能买。
因此,迟融的小萝莉完全是在全自动甄别打鱼,带飞躺好远远看着挥动翅膀的小精灵利落无比的动作,每次他甚至还没打两只,对方就处理完一窝施施然站在那等着了,这让现实生活中,饱受贫富差距折磨的他,几乎气红了眼,咬碎了牙。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因为彩色长发的小姑娘哒哒地跑来了他身边,将手中的造型奇异的贝壳(海市的职业武器)递到嘴边轻轻一吹,便给带飞躺好上了一层“火眼金睛”的buff。
几乎是瞬间,带飞躺好眼中的圆鲸和长鲸便有了更加明显的区别。
应该击杀的长鲸,透明的身体内部开始发出浅淡的一点红光,不算明亮,却将两种目标立刻轻易区分了开来。
带飞躺好眼睛一亮,不愧是“海市蜃楼”副本的主角职业海市,居然还有这种彩蛋技能。
安笙上完增益buff,便要转身去赶下一片海域。她当然不是专门只给带飞躺好上buff。
但有的人,却似乎不是这么想的。
213敷衍,是我不够可爱?
带飞躺好草着一口公鸭嗓接着舞:“那当然,还有,至少把武器和布甲锤炼到十级,不然你99级进队也是拖后腿……”
带飞躺好:“$,*?+!﹉+/…”
放眼看去,满屏都是带飞躺好发的语音消息,只有中间穿插了一句另一个长腿女射手的文字消息:
兰舍:[谢谢,果然这副本就是新职业的主场,竟然还有这种外挂,帮大忙了]
小奶朵:[不客气哒~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我才50级,大家愿意带我应该是我感谢大家才对,我居然能帮上一点点忙超开心嘿嘿~]
安笙又跑到迟融所在的第叁片海域,吹奏小海螺刷刷一个buff上去。
她本以为迟融既然用了自动挂机,不一定会时刻盯着电脑,可能不会注意到自己给他的小精灵上buff的动作,却没想到,下一刻便听一句醇厚男音低低响起。
小布谷:“谢谢。”
说话间顿都没顿,手上贝戟挥舞,一窝小怪瞬间只剩了圆滚滚的小圆鲸,路过两人往中间的玉楼海域奔去。打完了也没动一下,像个无情的战斗机器。
安笙操纵着自己的角色绕着小精灵转了一圈,蹦蹦跳跳的十分讨喜。
小布谷今天穿的是一件偏灰的粉色燕尾裙,发型是绑着两个包包头的长卷发,缀着相称的粉色丝带,单论搭配力,安笙必须得给他打个满分。
因为不方便仔细端详对方的脸,安笙也就只近距离扫了一眼,却发现……小布谷捏的这个脸,怎么有点……她想起之前查迟融资料时拿到的对方的照片,总感觉莫名相似。
冷脸小萝莉的圆圆脸蛋,配上颊侧两缕稍稍内扣的蛋卷发丝,总之就是超赞!
更妙的是,不知道是不是佩戴了什么稀有的外观光效,不动时还不显,一旦粉衣小萝莉使出技能,便会有若隐若现的粉紫色流蝶出现在人物的运动轨迹上,不明显,却足够梦幻,堪称点睛之笔。
于是安笙开口称赞时又多了几分真心实意:[小姐……小哥哥,你的小裙子好好看呀!为什么我没在服装商城看到?还有你这个蝴蝶是裙子自带的吗,好可爱!]
话说出口觉得好怪。
小布谷;打怪打怪打怪……
小布谷:“嗯。”
是敷衍吧?这绝对是敷衍!
安笙不乐意了,被她敷衍的带飞躺好,却显然更不乐意。
带飞躺好:“小奶朵你听到没?别人辛辛苦苦教你呢,得,好心当成驴肝肺是吧?”
带飞躺好一下子来劲了,觉得安笙不给别人上buff,先给他上,肯定是对自己有特别的想法,再一想刚刚进副本前自己对她那么照顾,现在的女生嘛一个个恋爱脑,动心也很正常,瞬间就对自己的结论更加笃定了。
他瞧着安笙急着去别的海域,给其他队员送buff,自得之下也大方地没有阻拦。
他点开安笙的装备界面,在队伍频道开麦道:“小妹妹你这身装备不行啊,50级应该也玩了一段时间了吧,你的海市我看介绍是类似这种偏奶妈的法系职业,这么多人玩,居然还有不会的?”
“不会你也不问,幸好我各种职业都玩过,教教你。你先把你那个武器换了,这年头谁还用这种?那是法系输出用的,奶妈用这个就是垃圾中的垃圾……”
安笙不怎么喜欢他这种说话的口气,但说到底对方指名在帮她,也不好全程不理会,只好随口敷衍道:[啊,是这样吗……]
小奶朵:[谢谢大佬愿意教我,刚刚走开了下没注意听,不过因为教我耽误任务就不好啦~]
这已经是委婉的拒绝了,可惜有的人听不懂,还被一声“大佬”叫得颇为受用,又开始大倒苦水:“我就喜欢你这种乖乖的女孩,不像有些新人,我好心好意教他们不领情就罢了,还被反过来冲我摆脸色,也不想想我教你们这些我自己有什么好处吗?还不是为了你们好……”
安笙:实不相瞒,如果不是为了人设,摆脸色哪够呢。
一开始,安笙还敷衍地嗯两声,到后来,等带飞躺好看她越来越顺眼,声称自己小有资产,家里给他买了房和车,姐姐每次回家都给他零花钱,而他作为一个条件这么好的优质男性,眼光也不算挑,就喜欢温柔听话的,问他愿不愿意跟他结为游戏情缘时,就见小奶朵忽然不说话了。
带飞躺好狐疑起来,不会是怕奔现见光死,才不敢答话吧?
因为在游戏里花了不少钱,也有挺多女孩子追在他后面跑,他自认见多了也看透了各种女人。但现在论坛里还挂着小奶朵粉色晴天娃娃的图,应该是仿真捏脸不会有错吧?
214英雄不救美
看着小奶朵那张超越他所有想象的绝色小脸,带飞躺好觉得值得赌一把,大不了多花几杯奶茶的钱。
就在他开始更加全方位地释放自身魅力,问“你是不是觉得听我谈吐就能看出我懂很多”,称认识一个读到博士的朋友,耳濡目染聊多了自己也颇有文化,我就喜欢听我话的女人因为你们懂的肯定没我多我看你就不错……时,始终就他一人独舞的队伍频道忽然有人说话了。
是二路的长腿射手姐姐。
兰舍:[漏怪了,傻逼!]
原来是带飞躺好沉迷嘴炮,一不小心把他那一路的长鲸放跑了,还是兰舍看了一眼,发现小奶朵要被那只马上就要游到中心的长鲸咬死了,才连忙去帮了一把。
带飞躺好:“泼妇骂谁呢?漏怪就漏怪,提醒一声不就行了,就知道满嘴喷*,我跟小妹妹说话呢你急什么,不会是看人家美女受欢迎嫉妒了吧?泼妇没人要急了?”
这内容配上吵耳朵的公鸭嗓,和满满挑衅的语气,讨打效果拉满。
而女射手大概也是位暴躁老姐,哪里能忍,直接开了麦跟他对喷。
兰舍:“我真想知道你那小脑袋瓜里都装的什么?为什么明明那么普通,您却那么自信?”
兰舍:“哦不,您一点都不普通,万里挑一,low穿地心,失敬失敬。”
兰舍:“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没看出来根本没人想理你吗?人家小姑娘根本不想被你骚扰ok?脾气再好也委婉拒绝了,你是不是眼瞎?”
带飞躺好本来还满嘴脏字,这下一听,立刻恼羞成怒,居然把矛头对准了安笙,开始骂她仗着一张好脸陪*上位,被人*烂了的拜金婊,内容不堪入耳。
女射手显然是个极富正义感的姑娘,哪能让炮火因为自己牵连到小奶朵身上,立刻火力全开怼回去,一时间战况激烈,也好在任务已经进行到尾声,不会因为骂战导致失败。
而安笙此刻的心思,却在全程毫无存在感的小布谷身上。
一个女性显露出弱势一面,往往是惹人怜惜的,尤其这还是一个长相气质万里挑一的女性。
英雄救美的桥段千古不衰,也是因为但凡美人遇难,总会勾起路人,尤其是男人的怜惜之心。
而这次尝试,显然是失败的。
安笙摆足了弱者姿态,最后站出来的,却只有一个兰舍。
作为她试探目标的小布谷,却始终置身事外,不闻不问。
这个结果在她看来,并不怎么寻常。但一时半会儿她也没从中看出什么更深层的东西来。
而眼看着两人已经从口头交锋,上升到威胁要开pk模式直接现场开打,安笙一直在打字劝架也根本没用,考虑到绝对不能因为自己影响到全队任务,给攻略目标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安笙开麦了。
小奶朵:“大家不要吵了好不好?别打架呀……”
声音不大,奶奶甜甜的,带一点哭腔和鼻音,却不显做作。
明明两人吵的声音比她的大得多,但安笙这话发出去,队伍频道却忽然安静了一瞬。
然而战火并没有就此平息,反而因为带飞躺好的嘴花花和兰舍对小奶朵忽然上升的亲切维护之情,有更加激烈的趋势。
但就在这时,对于这场闹剧始终未发一言的队伍里唯一的沉默者,说话了。
小布谷:“boss出来了。”
他这话说得平静,却似乎因为久居上位,自带无形的压迫和威严,居然让一直没服过软的带飞躺好都条件反射地回想起了被老妈的扫帚支配的恐惧,下意识地住了嘴。
这一住嘴,不找个理由掩盖过去当然不好看,于是嘟囔了一句“看在朵朵小妹妹的份上”,便操纵角色往中心海域刷出boss的玉楼行去。
这时候一直没派上用场的队伍第五人,“躺平求带”,也即带飞躺好的小号,终于动了,也来到了中心。
带飞躺好重新开启逼逼机模式:“等会配合好我,我的遁甲全程抗伤害,你们别吸引boss捣乱,让我的五毒小号给boss上中毒。”
这个打boss的模式可以说是万金油,带飞躺好的两个号装备也都弄得还算不错,以往打副本几乎都是无往不利,也因此收获了不少追捧。
小布谷却直接换了一把武器,一边调整走位,说道:“这个boss不一样。”
带飞躺好:“切,能有什么不一样,大不了血厚点。只有装备垃圾的人才考虑那么多,拳头够大直接武力镇压,懂?”
说着,二话没说上去就拉了boss,一个毒气攻击上去,直接miss。
Boss血量一滴没掉。
不仅如此,似乎是被玩家的攻击触动了什么机制,只见鱼头人身的丑陋怪物忽然张开嘴,刺耳的叫声响彻整个副本。
玩家眼中的游戏画面都如水波荡漾一般,一瞬间模糊旋转起来。
等到声音消失,画面恢复原样,他们就发现,所有人的头顶都挂上了一个混乱的debuff。而且这个debuff居然长达30s。
长达30s的debuff在《无间》里已经相当少见,在玩家pk中,已经足以决定生死了。
五个玩家角色开始不受控制的疯狂乱杀,最先倒下的,当然是小菜鸡安笙。
被带飞躺好的五毒小号平A了一下死的。
安笙眼见着自己的小海市惨叫一声躺尸在地,只能悲切敲字:QAQ。
215不杀队友算什么狼灭
带飞躺好:“草?这什么鬼boss?游戏策划司马!会不会设计啊?”
兰台:“武力镇压?呵呵。”
第二个躺下来的是女射手兰台,然后眼见着小号五毒也要血量见底,带飞躺好立刻急了:“快把你装备都卸了,不然没了我两个号等会儿boss你打?”
混乱状态的角色,虽然不能进行使用技能和控制角色位置等操作,但可以卸下装备。带飞躺好是想让小布谷卸装备来把攻击和防御降低,保证自己两个号的存活。
却不想,小布谷不但没按照他说的卸下装备,反而只丢给他两个字:“我打。”
下一秒,五毒扑街。
带飞躺好作为一个遁甲,主要是作为抗伤害的血牛护盾,本身没什么攻击力,一看自己打手扑了,当场“呵呵”冷笑两声,干脆把自己一身装备脱了自杀。
带飞躺好:“玩个屁,我等着看你怎么打。今天组到的都是什么奇葩?一个骂街泼妇,一个人妖暴发户。”
好像刚组队那会儿,叫小布谷“大佬”的人不是他一样。
于是乎没一会儿,全场站着的就只剩了小布谷一个人。
众人眼看着她头顶的混乱debuff明明还有十几秒,却在周身一亮之后,debuff忽然消失了。
那亮光显然是服用了什么特殊药品的光效。
看到的人都愣了一下,但哪里还不懂,感情这位大佬一早就有办法解除混乱,只是一直没拿出来。
带飞躺好立马爆炸,嘴炮噼里啪啦,大意是小布谷见死不救,一人害全队,刚刚不说话是憋着坏针对他。
而小布谷居然也不否认:“嗯。你太吵了。”
迟融其实没怎么把带飞躺好的奇葩行为放眼里。他的情绪如果能被这种人轻易牵动,每次都生一波气,时间哪里够用的?只是太吵耳朵了。
而众所周知,《无间》里只有死人不会说话。
刚刚带飞躺好的最后一段嘴炮就是全靠打字,满屏都是被屏蔽的屎尿屁。
而带飞躺好见自己一顿输出,这个小布谷居然除了刚刚那五个字,再没理过他,顿时脸上不好看,恨恨说了句:
[一身垃圾的人妖号,脏钱都花时装上去了吧,我就看你怎么打?]
[呵,等着凉凉吧。]
而正如他所言,小布谷的装备评分确实不怎么样,甚至都不如带飞躺好的高。刚刚之所以能在混战下活到最后,一方面是职业属性加成,沧灵有自动回血技能,另一方面是他新换的那把武器,居然算是把极品橙武,先高伤害砍死队友,自然活到了最后。
安笙躺在地上连连赞叹,很好,够冷血,够直男。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刚刚他嫌吵,明明是把兰舍和她一起包进去了。
安笙此时也意识到,自己之前对迟融的性格有些误判了。
本以为他的爱好如此小女生,至少也有一副柔软的少女心肠。但现在看来,不愧是统御着顶尖娱乐公司的人,从始至终,目标明确,从不多管闲事,堪称冷血无情。
不过有了这次的接触和情报总算是好事,后续才好对症下药,省得想当然之下走了弯路。
同时,她也对这样拥有着与人设如此矛盾的喜好的迟总,更多了几分好奇心。
但现在不是深思这些的时候。
她打开小布谷的装备界面看了眼,本以为即使沉迷花里胡哨的换装,大佬毕竟还是大佬,敢这么刚,肯定是有过人之处。
但在看清小布谷那一身参差不齐,五颜六色什么品质都有,甚至不成套装的装备之后,安笙沉默了。
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商业奇才怎么了,就不能在游戏里做菜鸡体验生活了?
然而就在她以为用不了一分钟,全村最后的希望也要血溅当场时,却见那个娇小的粉色身影屡屡在只剩一丝血皮的时候,凭借沧灵卓越而灵活的位移技巧,每次都能在惊险一刻躲开致命一击,并不要钱的一口大血药下去,瞬间满血满蓝,然后重新蹂身而上。
而更令她惊奇的是,明明小布谷的攻击力数值并不高,boss的血量,居然在以不慢的速度降低。
她带着不解重新点开小布谷的装备面板,鼠标正好落在装备细节上时,让她看出了一点端倪。安笙立刻仔细点开各个装备的词条一看,果然发现了特殊之处。
这些装备,居然全都带了对海洋生物的伤害加成的词条。
而海市蜃楼的副本BOSS,当然是海洋生物。
有的+20%,有的+30%,全身装备迭加起来,哪怕基础攻击系数不高,最后的伤害必然也很爆炸。连那把橙色武器,也带着加成。
难怪。
Boss的血条很快便在小布谷开挂的装备加成和灵活的走位之下,迅速被砍到了最后20%,眼见胜利在望,却听boss忽然一声嘶吼,掀起滔天巨浪。
原本看着小布谷居然能站得住,并砍得动BOSS的带飞躺好,在安静了许久后,终于逮到机会翻身嘲讽:[呵呵,以为多牛逼呢?BOSS狂暴了,看你一个人怎么装]
而小布谷对此的反应,则是——
跑。
她来了!她冲着小奶朵躺的地方直直的冲过来了!
然后小布谷没管嘴臭BB机,也没管身后紧追不舍马上要抓到她的boss,一个技能甩到了小奶朵身上。
几乎就在小布谷发出技能的下一秒,boss的爪子如期而至,直接将小布谷满满的血条,一挠到底。
小布谷,扑。
216拼死相救的背后
小布谷死后,Boss失去了攻击目标,也自动回到了海域中央。
而与此同时,被小布谷临死前丢了个技能的小奶朵的身上,却忽然发出一阵绿光,血条一点点缓慢回满,然后她居然——站了起来!
小奶朵震惊。
小奶朵迷惑。
这是什么操作?
不是,刚把你鉴定为冷血杀手呢,怎么就忽然以命换命把我救起来了?
先不说沧灵是输出不是奶妈怎么复活的她,单说——
你救我起来有什么用啊?你都打不过的怪,留她一个50级的脆皮甜筒能干嘛,上去给boss挠痒痒求不杀吗?
就在安笙满头问号时,地上连扑街都扑得唯美无比的冷脸小萝莉开口了。
小布谷:[沧海共济]
沧海什么?什么共济?
小布谷:[技能面板-职业天赋,里面有个技能叫沧海共济。点它,复活我。]
哦豁。
安笙点开技能介绍,果不其然,又一个版本彩蛋。沧灵和海市都有的共同技能,能复活对方职业角色,只是冷却时间长了一点。
简直就是bug!
小奶朵连忙哒哒迈着小短腿跑到粉衣小精灵旁边,小手一挥,小精灵便立刻站了起来,嗑一口血药,满状态之后转身就朝boss冲了上去。
在他死亡期间,boss回了一点血,不巧,血量又超过了20%。
于是小奶朵又见证了一次boss暴走锤死软萌小精灵的惨剧。
复活,再战。
如此又两次,终于顺利将boss血条砍到了12%,不用担心再次回血到20%暴走的情况。
而小·工具人·奶朵,也被小布谷确定失去了利用价值。在小奶朵某次被boss误伤身死后,就再也没被冷血无情小布谷救起来过。
于是,小奶朵跟一群躺到长蘑菇的尸体队友一起——
“躺”赢了。
BB机安静得跟坏了似的。
出了副本后,安笙倒是跟射手兰舍加上了好友,还挺聊得来。
据说那个带飞躺好看不起女玩家的操作,还被她约去擂台狠狠揍了几顿,给彻底揍成了锯嘴葫芦。
而小布谷那儿?金牌工具人安笙居然连个好友位都没混上。
问就是单方面好友申请发了,也私聊假惺惺地为自己引起的纷争道歉了,QAQ也帮着卖过萌了,但好友还是单向好友,那边可能是忙到忘记了,愣是没给她通过。
事后,安笙也去论坛看了海市蜃楼副本boss的打法攻略,得知这个boss除了混乱,居然还可能给玩家随机上其他负面状态,而每种状态的打法又具体分一二叁种,堪称年度最魔鬼副本,没有之一。
而就他们遇到的情况,小布谷采用的几乎是最高效的标准答案。只不过,其他队伍最后的复活当然没办法靠沧海共济,这种两个特殊职业都在场的极罕见情况,而是靠传统的抗揍遁甲和自带复活技能的奶妈互相配合。
此后数天,安笙又靠着作弊蹲到了小布谷几次,但也不会太频繁到明显的程度。
两人在副本中倒是培养出了几分打boss的默契。只是意识到小奶朵懂了打法之后,小布谷更加人狠话不多,本来还能说几句话的情况,变成了小奶朵偶尔主动挑起话题,而小布谷只会在用到她的时候,才会敲下一个“1”的程度。
安笙狠狠咬牙。
本来她还不怎么信系统查到的,关于迟融叁十多岁,却始终没有感情经历的资料。现在她信了。
这样的人不注孤生,什么样的人注孤生?
不过也不是毫无成果,至少多次合作后,经过安笙的再次提醒,不知道把她落在哪个角落里落灰的小布谷,终于捞出这个眼熟的“小奶朵”的灰名,把人给加上了。
半个多月,至少加上好友了呀。
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掀桌)
而半个多月后,安笙就再没在海市蜃楼副本里遇到过小布谷了。
起初她还觉得奇怪,但在看到小布谷的时装收藏了多了海市蜃楼的历练成就套装后,她悟了。
得,人这目的明确着呢,拿了衣服就跑,绝不多留一分钟。
哪怕除了衣服以外的副本奖励也是前所未有的丰厚,引得其他玩家无不趋之若鹜,人家也不留。
毕竟是每秒钟都在赚钱的总裁,这么一对比,瞬间觉得当初总裁大人亲力亲为,扑街无数次又再次爬起来,一腔孤勇地向boss冲去的背影,是如此感天动地!
这波是什么?是我愿跨越星辰大海,向你奔赴而来啊。
懂了,衣服才是真爱。
安笙拍拍脸,告诉自己打起气来,不要输给区区一件小裙子。
但在这种找不到突破口的情况下,也不好再轻举妄动,只能徐徐图之了。
218217《失恋后兄弟劝我找代餐》
褚婪最近经常做梦。
他已经有十年没这么频繁地梦见什么了,好像要把他没心没肺睡得黑甜的那些年欠下的梦境,一口气要补回给他一样。
梦里他背着书包,高瘦,还是中学生的模样,跟一群哥们放学后去游戏厅厮混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时间,才慢悠悠往家去。
家里点了灯,一推开门,无孔不入的呻吟爱语,却比刺进适应了黑暗的瞳孔的冷白灯光更加尖锐。
男生却已经习惯了,散漫地去冰箱拿了瓶可乐,便往楼上去。
路过那间开着门的房间时,他又看见里面白花花纠缠的肉体。女主角还是同一个,男主角又是新人。
这次是个大学生模样的白净大男孩,白衬衣被液体弄得湿透脏污,此刻正将脑袋埋在女人的双腿间,尽心服侍着。
女人满面春潮,似乎听见开门声后叫得更加放肆,像一只尖叫鸡。
男生不耐烦地掏掏耳朵,喝一口可乐,才觉得舒服点。
女人似乎察觉到门口动静,满是挑衅和得意地看过来,却在看清门口的是背着书包的少年时,忽然捡起旁边桌上的台灯,劈头砸了过去。
少年轻描淡写的拉住门把一挡,姿势熟练。
他看见她眼里的失望变成绝望,愤怒变成悲凉。
他嘲笑她:“你不会觉得那个男人还会回来吧?”
女人嘶吼:“滚!给我滚!”
同时滚出房间的还有那个不知真假的大学生。
等再滚回来时,怕又会是一张新面孔了。
有时候女人却不是这么暴躁的,在他更小点的时候,还愿意让她抱的时候,她会抱着他哭。哭她跟那个男人的初恋长跑,海誓山盟,哭他婚后负心薄情,左拥右抱。
然后某一天也许是哭累了,女人咬牙切齿地决定把单向挨打变成一场拉锯战。
你出轨?好啊,那我也出轨嘛。一辈子的时间,看谁耗得过谁?!
一场场歇斯底里互相拉扯的闹剧,开始在这个沉闷压抑的家里上演,像一个拉到极致的沉默的弦,终于崩断。
褚婪喘着粗气忽然从床上坐起,满头冷汗。
因为出汗的原因,床上冷飕飕的。
无处取暖的他下意识地摸出手机,敲下几个字:“想抱抱你。”
他似乎是在意识到上方的收信人名字是“笙笙”之前,就已经打出这行字了。
手指的动作似乎变成一种脱离大脑掌控的本能。
褚婪的神智慢慢清醒,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也意识到在刚刚敲下的那行“想抱抱你”之前,输入框里满满当当居然全是未发送的草稿。
不成其意,同样的字眼一遍遍重复,琐碎到令看到的人一眼生厌。
“我有点想你。”
“对不起。”
“我好想你。”
“想你。”
“对不起。”
“对不起。”
还有一句,“你哭了吗?”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这些琐碎都删去,输入框重新恢复一片空白。
其实他最近梦到最多的,除了幼年往事,便是她穿着睡裙坐在阳台上摇晃着双腿,说她是一只刺猬的那一天。
她是那样蜷缩成一小团扑进他怀里哭的。瑟缩的,苍白的,伤痕累累的。哭得他的心跟着一起发抖,哭得他手足无措。
以至于在她问他有没有看见时,只能张口结舌,慌乱否认。
他甚至不敢去碰她暴露出来的柔软。
因为实在太怕,怕她又哭成宴纪和面前的那副样子。
但后来又是怎么回事呢?
他怎么会疯了一样,那么欺负她?明明知道真实的她那么脆弱,他甚至可能是唯一一个见过她敞开的柔软肚皮的人,他怎么敢那么欺负她!?
他一次次梦见她哭,梦见她悲戚地望她最后一眼,然后眼角挂着一滴泪,踮起脚从那个白色的阳台跳下去。
褚婪的脚底板忽然烧起一团火,烫得他一秒也不能在这间铁板做的屋子里待下去。
他火急火燎地开车往她家里赶。
等到了楼下,看见她一片漆黑的窗户,才忽然意识到,现在是凌晨四点。
褚婪狠狠搓了一把头发,骂了一声不解恨,又踢了车门一脚。这才一仰身,烂泥一样瘫在身后冰凉的车身上,掏出手机在兄弟群里发了个消息:
[谁在?出来喝酒。]
人多力量大,居然还真有人没睡。
浩子出现在包间的时候,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还跟了一群女人。
褚婪看了嫌烦,要给都打发出去,却被浩子笑嘻嘻地拦了下来。
“别啊褚哥,你不要我还要呢。”
说着他左拥右抱地往褚婪身边一坐,不时侧头喝一口左边美女倒的酒,又扭头咪一口右边美女剥的花生米。
而褚婪也居然当那些女人不存在似的,没一会儿就跟哥们痛快地拼起酒来。
酒至酣时,浩子忽然探头探脑地问道:“褚哥,你真跟那个叫安笙的小明星,嗝,掰了啊?”
褚婪灌酒的手一顿,冰块在杯中碰撞出清脆声响。他一口闷了,杯底撞在桌上:“掰了。”
浩子挤眉弄眼:“你真舍得啊?那么漂亮,娱乐圈都不见得找出第二个呢,反正我是没见过。”
褚婪没应声。
浩子伸出脚在作死的边缘试探:“哥,你要不……”他一副“你懂的”的表情,“不找个代餐?”
见褚婪面露不解,浩子招招手,把其中一个女人叫到身边来,一手遮住女人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来。
“怎么样?是不是很像?”
0219218承认你爱她不行吗
褚婪愣了一下,随即怒火噌地一下窜上脑门。
浩子之所以叫浩(耗)子,就是因为他精,这群公子哥里,就数他心眼最多。
眼下他一看褚婪脸色不对,连忙道歉:“哥!哥你别发火。我这不是看你最近心情不好,给你找点乐子吗?你不要就算了嘛。”
乐子?你当她是乐子?
而且这个女人哪里像了?除了眼型类似之外,眼球浑浊,整体看来更是连她的一根小指肚都比不上。
你拿一个夜店公主跟她比?
褚婪气得不行,但看在发小情分上,只是怒瞪他一眼,威胁不许再提,才勉强将翻滚的情绪忍下。
但浩子似乎觉得不够刺激。
他一把将那眼型肖似的女人搂进怀里,偏头就亲了一口:“哎,你不要我要啊。这女人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当个代餐还是不错的。像安笙长成那样的小妖精,谁不馋啊,我也是男人……”
浩子的口花花说到一半,就被一拳头砸得差点脸歪嘴斜。
褚婪红着眼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包间里的女人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尖叫起来,四散而逃。
酒杯在身后摔得粉碎。
褚婪一脸狰狞,一副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模样,一字字道:“你,再,说,一,遍?”
浩子好像完全不在怕的,呲牙笑:“褚哥你跟那安笙在一块的时候,我就可馋了,要不是兄弟妻不可欺,我何苦忍到现在?这会儿你们终于掰了,我总算能尝尝了吧?”
拳头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一下下毫不留情,发狠地往他身上招呼。
这可不是以往兄弟间的小打小闹。
浩子疼得嗷嗷叫唤,眼看自己要被打废了,连忙喊:“褚婪你疯了?你要谋杀兄弟吗?”
褚婪像没听到一样,下一拳直接把浩子的嘴角砸出了血。
“褚婪!”
浩子也怒了,他一脚把失了智的兄弟踹开,不知道从哪掏出一面——镜子,直接举到了褚婪面前。
那镜子约两个巴掌大,银色圆形,带着精致欧式花边,怎么看都不像男人会随身携带的东西。说不准就是他从他妈梳妆台上顺出来的。
镜子清晰照出男人的模样。
浩子:“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这就是你说的只是情人,玩玩而已?不可能爱上她?”
“那你告诉我把自己喝到胃出血的人是谁?”
“就非要这么折磨自己?我们的褚哥从来不是窝囊废!承认不行吗!?”
一片狼藉的夜店包间,鼻青脸肿躺在地上举着化妆镜的男人,这场面明明再滑稽不过,褚婪却愣住了。
跌坐在地上的褚婪看向镜子里那个满眼血丝像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暴怒雄狮的男人,怔怔问道:“承认什么?”
浩子一把把镜子摔到沙发上,啐一口血沫,吼回去:“承认你爱她!傻逼!”
——
四目休闲会所。
“你想好了?”
开口的男人嗓音沙哑,虽然长得满脸匪气,但浓眉间历尽千帆造就的沉稳精明的气质,却让他更像一个商人。
如果忽略那道从额角一路划到颊侧的骇人长疤,和手上厚厚的枪茧的话。
男人人称老K,前特种兵,现四目休闲会所老板。
他两手各端着一杯饮料,将其中一杯不含酒精的递到沙发上的男人面前,动作随意,显得相当熟稔。
对面的男人瘦白温文,周身都是与老k截然相反的书生气,只是面色有些不太好,正是张缭。
而谁也没想到,这样两个看似格格不入的人,却是忘年的至交好友。
两人是在张缭为了收集素材,前往战争一线地带充当临时战地记者时认识的。后来老k退役,两人也一直保持着联系。
甚至这间会所的前身酒吧,也有张缭的一份力。他算半个老板。
因为老K个人取向关系,酒吧慢慢发展成有些特殊性质的休闲会所,后来做得越来越大。当年的战友很多也都跟了来,这些年跟本国的最大地下势力也搭上了一些关系,不说树大根深,却也是盘根错节。现在至少算得上是h市的地头蛇之一,一般人轻易不敢招惹。
这也是张缭找上老K的原因。
老K点点杯壁:“但你知道,来四目的男人,基本跟我一样——都喜欢男人。你这样的……”
他打量起张缭,目光不带任何让人不适的意味,只出于一个老朋友坦诚的担忧:“很危险。”
张缭看着杯中浮动的冰块:“我得把书写完。”
老K皱眉:“就没别的办法了?”
“我找不到。”他抬起头,目光沉静,“而且没时间了。”
老K是知道一些自己这个老朋友的情况的,即使是他,在面对朋友的困境时也只能叹一句无能为力。他终于只好深深地叹一口气:“行,我吩咐下去。”
互相尊重,与不问缘由的帮扶,这是在昔日的战火中,眼前这个看似羸弱的青年,曾教给他的。
“这里永远有你的一个位置。”
0220219拍摄《偏居》
在h市今年的第一片雪花落下时,《偏居》也终于开拍了。
有惊无险,女主角没再换人。
作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一进组拿的便是女一号,组里人当面虽然不说什么,但基本都对圈里的一些潜规则心知肚明。
因此剧组见面的第一天,其他人对待安笙的态度是有些微妙的。
往往这种靠后台上位的女明星,被宠惯了,总会脾气派头比较大。在没摸清楚她身后的人是什么情况之前,稍微有点脑子的都不会往安笙身边凑。
而被她彻底“睡”服了的赵刚,如今当然对安笙是百依百顺。她不许他在片场暴露两人的关系,这个从来对女人说一不二的中年男人,居然也就乖乖地在公共场合连一个肢体接触都不敢有,最多就是馋狠了偷瞄几眼。
这番举动落在敏锐却又不知情的人眼里,自然就是这老色胚对小姑娘起了色心,却碍于不知道她身后的金主身份,只有眼馋的胆子。
甚至有人猜测这个叫安笙的新人是被彗星的迟总塞进来的小金丝雀,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这部剧的总导演姓张。张导演跟赵刚都是彗星的老人了,选角的事一直都是由赵刚全权负责,他不会过问。合作多年,他也了解赵刚虽然好色,却没色胆包天到把年度重点剧的女一号随便丢给小情儿的地步,因此对于安笙的身份,也是类似的想法。
但有后台不代表他会惯着女演员,而牺牲片子的质量。
本来他已经做好了跟大小姐拉扯的准备,却见那从初冬冰冷的湖水里刚刚爬上来的小姑娘,在他开口之前便十分自觉地主动请缨了:“导演,可以让我再拍一次吗?我保证这次的效果肯定更好。”
小姑娘的脸上还在滴水,双眸却清亮得如同两颗灼人的星子。
“行,那就再拍一遍。”
这场落水戏几乎是安笙的独角戏,张导对刚刚的表演效果还算满意,但也莫名期待小姑娘信心满满的“更好”是什么样子,自然无有不应。
再一遍之后,连张导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先前给这新人贴上的标签,都被尽数推翻,甚至如果不是他拦着,这小姑娘居然还要再往冰冷的池水里跳一次。也真不怕大冷天的把自己冻坏了。
于是,如此数天之内,面对安笙时拘谨而回避的众人,便渐渐跟她热络起来。放下心房之后,安笙总是很容易让人喜欢上她的。
只是拍戏期间也不是一直和睦融融的。
某次安笙站在道具箱下时,便差点被忽然倒塌的箱子砸到,好在此时她身上有系统,这才在030的提醒下有了防备,躲开了危险位置。
而更巧的是,当时安笙的危机也被刚好在不远处的饰演男主的当红小生邓显给察觉了,并箭步上前,将刚刚离开核心危险区的安笙,又拽开一步,护在了身下。
箱子哐当哐当地砸落下来,而将安笙笼罩住的英俊青年,抬头时正与她对上视线,愣了一会儿才通红着脸,连忙将拦在那截细腰上的手放开来:“你……没事吧?”
对青年心中的微妙情愫心知肚明的安笙,自然是甜甜一笑道声感谢,但心下却还是真的有些惊魂未定的。
因为对忽然倒塌的道具心有疑虑,便凭着直觉,花了一点积分,让030去调查事情经过。
果不其然,道具的确是被人为地提前做了手脚,再查下去便查到了组里一个饰演女三号的流量小花身上,而这人的资料里显示,她跟原本大概率会拿到安笙这个角色的路葭是师姐妹,关系匪浅。
果然是一手好算计。这箱子外观张牙舞爪,按照砸下来的位置,不会伤得太重,但大概率是要破相的。这么一来,戏当然是拍不了了,甚至在发现并没有大金主给安笙撑腰之后,这个角色都可能直接换人,而最可能的受益者,当然就是路葭。
这些人自然也不是傻子,动作十分隐蔽,如果不是有系统作弊,根本不可能被发现。
明明跟邓显平安无事地站在倒塌的道具旁,安笙却久久停不下身体的细微颤抖。
是的,她在后怕。
这次虽然躲过一劫,但完全是仰仗系统还在身边。那两年后呢?
这场战争由她拉响,当初的挑衅或许是因为太过急切而忽略了后果,但战争一旦开始,除非一方被击倒,不然是停不下来的。
两年后她依然在这个硝烟弥漫的战场上,而到时030却已经离开,她要靠什么,躲过一次次砸下来的“道具”呢?
从没有一刻,她如此紧迫地意识到系统的重要性。
看来以后在这个圈子里,即使身怀系统,也得三思而行,谨慎行事了。
而这次危机,倒也不算全无好处。
至少她跟邓显渐渐熟络了起来。
甚至在剧组集体来到临近的滨海城市之后,拍摄的间隙里,对方还邀请了她作为女伴去参加一场规模不小的宴会。
0221220落空的幼稚把戏
褚婪在小花园转角处看见安笙时,已经是今天晚上的第二次了。
第一次见到时,她穿一袭华光璀璨的蓝紫色一字肩鱼尾裙,与被她挎着的男人胸前的宝蓝色领结交相辉映。
少女蓬松的卷发拨到一边,露出光洁的额头,另一边只余一丝俏皮的小卷,在美人娉婷行走间,时不时替为这份容色嗟叹的行人,大胆包天地搔一搔那玉雪团成的脸颊。
过分鲜艳耀眼的颜色本该是不衬人的,一般人穿偏紫的衣服往往都会显得皮肤发黄,更不用说是这么亮的紫色,更会让被它包裹的人变得更加暗沉无光。但偏偏这些规则,在安笙身上似乎全部失效了一样。
吊灯通明的光线打下来,仿佛都在这个今晚装扮得过分成熟的少女身上晕染出一团柔和的光晕,那大片裸露的白皙肌肤似乎已经化为上好的骨瓷,剔透洁净得几乎要透出光来。
大约跟他一样,忽然由美人联想到青花瓷并为之迷醉的人不止他一个。因为就在这对璧人踏入宴会厅之后,原本熙攘的现场便忽地安静下来,许久后才有接连不断的人有意无意地走到邓显和他的女伴面前,与之攀谈起来。
他看她在邓显的小心呵护下左右逢源,看她挂着甜笑从男人手中接过颜色漂亮的酒水,间或轻抿一口,转头又与视线始终不离她的青年才俊言笑晏晏。
怀着不知名的心思,褚婪甚至故意带着自己的女伴往那两人所在的位置靠过去,也瞧见那双漂亮的眼睛随意地往他的方向扫来。
褚婪的心脏跟随着少女转头的慢动作咚咚狂跳,却在那目光毫无停留地落回到那位男伴身上后,蓦地紧缩。
忽然升起的烦闷,让他几乎无法在这片照得他无所遁形的辉煌灯火中继续呼吸下去,于是他告别了自己的女伴——一个多次合作的知情识趣的知名女星,转出门去后花园透透气。
却没想到,会在拐角处撞见自己的前情人之一。他甚至已经想不起跟这人是何时开始又是何时结束的,只有那不由分说便紧紧依偎上他胳膊的E罩杯,能让他勉强从记忆里找出一点残留的影子来。
但这份熟悉感,却忽地让他有些自厌。
对待前情人,他一向是态度随意却分明的。
偶尔天时地利气氛到了,也不是不能跟已经说再见的前情人,来一段事后两忘的露水情缘。再加上他对女人一向大方,因此许多曾跟过他的女人,在工作上有接触的都与他保持着平淡而友好的关系,其他一些也不介意在偶遇时,上手撩拨几下,饮食男女,你情我愿。
但今晚的褚婪显然不会有这个心情。
甚至是隐隐明确自己的心意后,曾经的风流浪子对这样一拍即合的艳事居然十分抗拒起来。
但就在他打算无情地将那只暧昧抚摸着他胸肌的手扯开时,他看见了不远处正走过来的安笙。
她的男伴并不在。
鬼使神差地,他忽然一改推拒的动作,反而顺势将半攀附在他身上柔若无骨的女人一拉,两人的站位瞬间调转。
他一手撑着廊柱,一手将被他围困的女人下颌挑起,然后弯腰微微俯下身去,从安笙的角度看来,是一个十分强势的拥吻姿势。
怀里的女人诱惑一笑,配合地闭上眼睛,却迟迟等不到预想中的吻落下来。甚至在由远而近的脚步声路过他们,又逐渐远去时,她也只能感受到男人在那一瞬间忽然停滞的呼吸,和风中簌簌的树叶响声。
下一刻,包围住她的强烈男性气息忽然远离,女人疑惑地睁开眼,却只能看到一个疾步而去的男人背影,将刚刚路过的女生追上,一把扯进了花丛里去。
女人眨眨眼,怔愣之后忽然了然一笑:“什么嘛……”
她抬手按亮了打火机,一手挡着风点燃了细长的女士香烟,吞云吐雾时才找回一点现实感。
坏男人总是最有魅力,最能勾起女人征服欲的存在。幻想着能成为让浪子回头的那个唯一,是多少小姑娘可以肆无忌惮行使的特权。
谁又不曾是个小姑娘呢?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老了,老到不再执着,老到可以提上裙子做朋友,老到可以平淡地接受那个男人甚至没留下哪怕一点点有关她的回忆这回事。
但还有什么事,比一个没有心的男人忽然有了心更伤人呢?
狼心狗肺的东西,某天忽然捧出了一颗赤诚滚烫的心来,可真是个曲折有趣的故事。
只可惜这个故事里,从始至终,都没有过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