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媳妇变嫂子


“对啊!”

“不是。”

一男一女,话音交迭。

张绥牙呲到一半,脸上的笑便硬生生僵住了。他转头看着跟自己唱反调的自家媳妇儿,委屈巴巴:“媳妇儿,在我哥面前,给我留点面儿啊。”

想到什么,他又连忙解释:“你是不是气我这么久没去找你,我这不是、这不是你上次嫌我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正好市篮球队来招我,我就去了,我给你发消息说过的呀。就是没想到训练这么紧,我今天也是头一回放假……媳妇儿,对不起,我下次一定……”

安笙没听完他的讨饶,便直接从他掌心抽回了手。

“不是女朋友。”她说这话时也没去看张缭,单纯只是陈述事实。

经过刚刚的事情,安笙和张缭直接仿佛多了一层无形的膜,两人都默契地轻易不去触碰那道边界。

经过这一番鸡飞狗跳的闹剧,安笙总算是搞清楚了现在的状况。

合着在学校跟自己有过一段露水情缘的前校霸,跟她的现任情人是兄弟?

张缭,张绥。

其实名字仔细看的话,也能猜到。但谁让两人的长相完全是两个风格的极端,根本让人想不到一块去呢。再加上安笙实在对张绥印象不深,如果不是他今天忽然作为张缭的弟弟冒出来,安笙早就把这号人忘到九霄云外了。

张绥只是大大咧咧,又不是真的傻狗。他打量着安笙的表情,意识到她可能是认真的,绝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哄好的,便只好退而求其次,想着先试试能不能把人留下,然后私下再找时间好好谈谈,看看问题出在哪。

想到这,他便没再去拉安笙的手了,只恋恋不舍地又看了她一眼,才转向张缭,顺势转移话题:“哥,嫂子还没来吗?”

张缭看他一眼,目光落到谁也没看的少女身上,声音低到几不可闻:“来了。”

张绥疑惑:“哪呢?我怎么没……”

话说到一半,意识到某种可怕猜测的少年,忽然闭嘴。

他慌张地看看张缭,又看看安笙,目光在两人淡然无波的回视下,逐渐惊恐起来:“不,这不可能!不怎么会……”

但这里只有一辆车,附近又根本没有公交车站。除了两人是开一辆车来的,几乎没有其他可能。

就在张绥陷入名为“我媳妇儿变成我嫂子”的恐怖故事无法自拔时,一道有些轻佻懒散的声音凭空插入。

“哟,都在这呢?这么热闹啊。”

叁人闻言回头看去,就见一个生着狭长桃花眼的漂亮男人,正打着哈欠朝这边走来。

他穿一件黑白拼接的宽松衬衫,袖口装饰着夸张的丝带大蝴蝶结,配上他过于精致的外貌,不显违和,反而有种华丽复古的独特气质。

“小舅……”还在天人交战的张绥下意识地喊人,就见那看着好像没睡醒的小舅舅,在看清自己身边的两人之后,忽然面露嘲讽,阴阳怪气地呵呵笑了一声:“来真的啊?我听姐说你要带女朋友回来还觉得奇怪,呵呵,我真是小看你了呢。”

就在张绥还没搞清楚,小舅舅跟他哥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时,就见他小舅舅居然直接绕过他哥,然后直接……直接抱住了安笙的腰!?还没骨头似的将脑袋压在少女的肩上,笑着问道:“笙笙要来我家,怎么都不跟我说?”

这话问的是安笙,他斜眼看得却是张缭。

然后他小舅舅斜眼瞅着瞅着,忽然就邪邪一笑,偏头就在少女的脸上,“啾”了一声。

张绥瞳孔地震。

世界观连番崩塌重塑崩塌重塑的少年,这下再顾不上别的了,小炮仗似的一头冲过去,一把把抱着少女不撒手的人推开。

“你干嘛!谁让你亲她了!”

注意力全在张缭身上的褚婪,被自己小侄子推开还愣了一下,他眯眼看了会儿正对他横眉怒视,隐隐把少女护在身后的少年,忽然“嗤”地笑了一声。

张绥还要再说什么,就听身后不远处房门打开的声音,然后是一道熟悉的女声,话里满是惊喜:“小缭已经到了啊?哎呀,这就是安安吧?瞧这模样出落的。小绥叫到你小舅舅了怎么也不进来,一群人在那杵着干啥?来来来,快进屋,饭菜这就上桌了。”

本来还想着赶紧把烂摊子收拾了跑路的安笙,在心里暗骂褚婪,半路杀出来凑什么热闹。搞得现在撞上张妈妈,她现在想走也不好走了。

她总不能甩下一句“不好意思阿姨,您认错人了”,然后转身就走吧。

安笙在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往旁边挪了一步,轻轻环上张缭的胳膊,“我们进去吧。”

张缭被她碰到的瞬间,身体微微僵了一下,但转瞬便露出一如既往的清淡微笑来,点了点头,“嗯。”

褚婪在两人离开后,原地站了会儿,面色不明地盯了两人背影一眼,也揣着手,溜溜达达地跟在后面进去了。

这会儿恍惚也明白了什么的张绥,落在最后握紧了拳头,拔腿追了上去。

187没她也不会有别人了

众人一上桌,张母便热络地跟安笙搭话,“安安今年多大了呀?刚打眼那么一看,还以为是个高中生呢,这脸蛋长得也太显小了。”

其实张母这会儿还没从安笙的美颜暴击里完全出来,刚刚远了看只觉得好看,近了一瞧,才知道自己的想象力多么匮乏。如果不是今天真见到了,她还真不敢信这世界上有真长成这样的人。

难怪张缭这小子将近叁十年愣是没一个看对眼的姑娘,这眼光要是高成小姑娘这个颜值水平,注孤生都不奇怪,能碰上这么一个,已经是想都不敢想了。

张母这话一落,桌上的其他人都微妙地顿了一下。

安笙礼貌地微笑着:“伯母,我今年十八了,马上高中毕业。”

张母闻言一愣,半晌才尴尬地笑起来,连忙招呼着:“哎、哎,十八啊……来,安安,吃菜吃菜。”

没一会儿忽然一拍脑门,“哎哟,瞧我这记性,灶上还有一道汤呢,我得去瞅瞅,你们先吃着啊。”

进了厨房,又探出头来喊:“张缭,你过来,帮我搭把手。”

张缭应声而去。

两人一离开,桌上的氛围瞬间就变了。

褚婪扫一眼把盘里豆腐叉得稀烂,此刻一言不发地咬紧嘴唇,死死盯着安笙的小侄子一眼,便一个灵活的滑步,顺利滑到了安笙旁边属于张缭的,还带着热乎气儿的椅子上。

他一个探头,把安笙刚叉到的西兰花嗷呜一口吃进嘴里,在少女目光不善地看过来时,立马作出一副西子捧心,不堪重负的娇弱姿态来:“你前段日子天天要,都把人家榨干了,提上裙子就不认人不说,现在连一口西兰花都不愿意给人家吃了吗?”

说到“天天要”、“榨干”时,这男人看似摆出一副可怜样,实则暗中瞟向张绥的小眼神里,满是不屑,那尾巴好险没骄傲地翘到天上去。

意思再清楚不过,我跟安笙都是亲密接触过的关系了,你这种最多脸红暗恋拉个小手的过家家的小孩子,还不哪凉快哪呆着去。

但他预想中,自己小侄子脸上会出现的叁观受到冲击的崩裂表情,却并没有出现。

张绥气得眼睛通红,却笑起来,话里的嘲讽不比褚婪暗地里添加的少多少:“小舅舅这就OUT了吧,果然是老了,还以为是上个世纪吗?上个床就要互订终身非你不可了?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天真吧?”

褚婪立刻炸毛:“你怎么跟你小舅说话呢?”

张绥啪地一下摔下筷子:“那你就有小舅的样子了吗?你那么多女人不够你玩的,非要抢侄子的女朋友?就算是论实质性的事,那也是我先来的!”

褚婪没想到自己这小侄子小小年纪,居然已经懂得把女生往床上带了。一想到安笙也曾在这个毛头小子的身下露出那样勾人的姿态,他便又气又妒,越发口不择言了:“呵,就你这种小屁孩,能懂什么?还不是只会横冲直撞,能让安安满意吗?难怪我家安安早早就舍了你。女朋友?少自作多情了。”

“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你是熟能生巧了,也不问问人嫌不嫌你那根黄瓜脏。年纪大了就好好保重身体,小心哪天腰肌劳损了。别不服老还学年轻人找刺激当什么男小叁!”

张绥骂得狠,但说到底还是个没经过大风大浪的少年人,此刻早已经眼眶通红,好像是自己被骂哭了一样。

反观褚婪,终于被他最后一段话戳到了痛点,一张脸青青白白,终于啪地一拍桌子,上去就提起张绥的衣领,眼看就要开打。

张绥面对比他高半头的成熟男人,也不服输,斗鸡一样仰着头怒瞪回去,“说不过就打吗?来啊,谁怕谁!?”

一直默不作声的安笙终于忍无可忍,放下了筷子。她冷眼扫视两个互啄的小学鸡:“你们闹够了没有?”

厨房里,张母在张缭进门后便将门掩上,开口便是:“说吧,怎么拐带的人家小女孩?”

张缭抿抿唇,没说话。

张母见他这样,叹了口气,语重心长:“这小姑娘长得确实是……没谁比得上了,但这、这孩子将将成年,还什么都不懂,你比人家大整整十岁……”

“妈,”张缭终于叫了女人一声,“她不是我女朋友。”

“啊?不是女朋友?”女人愣住了,转而大松一口气,“害,那就好,家里又没逼你找对象,你也不用……”

“但我认定她了。”

张母松的那口气就那么半路卡在喉咙里,呛得她咳嗽起来。

张缭上前帮着拍了拍她的背,眼睫静静垂落,低低道,“没有她,也不会有别人了。”

188好吃不过饺子

张母和张缭从厨房出来后,显得有些心事重重,也就没注意到桌上明显有些不对劲的气氛。

张缭心思敏感,倒是看出了什么,却只是无比自然地再次坐回了安笙身边。

他用新筷子小心的将鱼肉里的刺挑干净,这才递到安笙手边,“尝尝?”

安笙看了一眼他沉静的面容,从他脸上看不出半丝异样,好像不久前两人的争吵决裂根本没有发生过。

“谢谢。”

安笙将鱼夹起来送入口中,见状男人温柔一笑:

“好吃吗?”

“嗯。”

“你喜欢就好。”

张母瞧着两人这副亲热姿态,又是欣慰又是担忧地轻轻叹了口气。

罢了,就让年轻人自己折腾去吧。

与此相反,褚婪盯着两人老夫老妻一般,琴瑟和鸣的相处模式,越看越觉得不顺眼。想起自己刚刚又是吹胡子又是瞪眼睛,差点跟小侄子打起来,而张缭一出来,和和气气,完全局外人似的。

被他这么一衬,显得自己这个比他还要大几岁的人,多小家子气多幼稚啊?

果然是心机深沉,用心险恶!

褚婪立刻觉得不行,必须把这个装模作样的家伙也拉下水。

于是,就见小舅舅笑眯眯地,也给未来的侄媳妇夹了一筷子菜,“这笋挺鲜的,我女朋友喜欢。”

这关怀小辈的举动没问题,就是配上这话,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张缭握着筷子的手一顿,便继续用餐。

“这个八宝鸡也不错,我女朋友上次也说爱吃。”说着,又将一块鸡肉送到安笙碗边。

“哎对了,先来点海鲜粥,垫一垫。上次我跟我女朋友好几天没出房门,就吃的这个,空腹喝了舒服。”

孤男寡女好几天没出房门,这话虽然说得隐晦,但在座各位最小的也是成年人了,稍一反应便能知道后面的潜台词。

张缭握着筷子的指尖微微有些泛白。

“啪”的一声,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一把将褚婪还要伸向别的菜的手打落。

张母数落他道:“咳,夹菜就夹菜,张口闭口什么女朋友?天天在外面口无遮拦惯了,也别带到家里来。”

褚婪连忙讨饶:“哎哟,姐,姐我错了。”

“饶你一回,下次胡说八道前看看场合,也不怕教坏小孩子。”

褚婪闻言,意味深长地看向对面的安笙:“是还小。”

安笙也懒得跟他对视,道了谢便低头吃饭。

她道谢的时候顿了下,考虑了一下跟张母同辈的他,此时应该怎么称呼,接着道,“谢谢叔叔。”

这声“叔叔”按理说也没出什么错,却硬是把褚婪一张月貌花容的脸蛋给叫绿了。

同桌的张绥忽然“哈哈”笑起来。

“吃饭的时候笑什么?也不怕呛着。”张母给他倒了杯水。

“我啊,我笑饺子好吃。”他咽下一口,呲牙,“俗话说得好,好吃不过饺子……哎哟!妈你打我干什么?”

“俗语不懂什么意思就不要乱用!吃饭!”

“哦……”

一顿饭吃得鸡飞狗跳,饭后,张母一副有话说的样子坐到安笙身边,“安安愿意跟我单独说两句话吗?”

两人来到偏厅,张母先是给安笙塞了一堆果子零食,又拉着人说了些体己话,顺便狠狠吐槽了刚刚在餐桌上就口无遮拦的两个不着调的男人,这才握着她的小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见安笙看过来,张母接着道,“如果不是因为你,张缭兴许今年也不会回来,他呀,从小就性子独,这都叁年没回过家了。”

安笙拍了拍她的手,小小安抚。

张母一笑,道:“我跟你说这些呢,也是希望你跟张缭呢,能好好的。哎,你们处了多久了?”

“有小半年了。”安笙答。

“小半年了啊?唉……那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张缭这孩子啊,有个毛病。”张母眉目含愁,“他啥问题都往心里闷,什么也不跟人说。从小到大,说实话,我们这些家里人其实也没太懂过他,但这孩子是真的又聪明有懂事,在家也是什么都抢着做,把别人体贴得好好的,自己就不声不响,有时候忙起来,甚至都会忘了家里还有这么个孩子。”

安笙抿抿唇,其实她感觉到了。

张缭给她的感觉就像是水,所有的举动都无微不至,恰到好处,不会让人感觉到任何冒犯。但鱼游水中,却的确是感受不到水的存在的。

“其实啊,”张母有些欲言又止,但还是说了下去。“张缭并不是我家的孩子。他算是小绥的堂哥,只是他生下来没多久,我妯娌就得病去了。后来他爸拉扯了他两年,不等他五岁,也跟着走了。”

“也是生病吗?”安笙问。她有些惊讶,原来张缭不是亲生的?

张母脸色有些难看地摇摇头:“唉,他们夫妻俩感情太深了,离了一个,另一个也就过不下去了。当时我们赶过去,正看到四岁多的小缭扒着窗户探头往下看。”

她闭上眼睛,似乎不忍回忆当时的惨烈情景:“他爸就那么当着孩子的面,从十楼跳下去了。”

189车祸

“当时也不知道是他爸临走前跟他说了什么,还是单纯被亲人在眼前自杀的场面给吓住了,反正自打那一天起,原来还愿意跟人说几句话的小缭,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那感觉怎么说呢?明明你看见他就在这里,却感觉他又不在……哎我在说什么呢?颠叁倒四的……”

张母笑着摸摸不知何时沁出来几滴眼泪,接着道:

“后来我们家就收养了他,也怀疑他得了自闭症,去带他看过医生,但查出来结果不是。只是医生说,他五岁之前的记忆缺失了。”

她拍拍安笙的手,“我说这些也没别的意思,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年轻人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就是吧,我作为他的妈妈,说到底还是有点私心。这孩子是个死心眼儿,我就想着以后你俩要是吵架了,或者有什么矛盾,你可以稍微等等他。如果是你的话,他说不定很多不愿跟人说的话,就愿意说了呢?”

张母说到这,似乎也平复了情绪,笑着朝她眨眨眼。

安笙掩下心中千头万绪,也跟着一笑,“我知道了,谢谢伯母。”

——

与此同时,褚婪和张缭两个人也走到阳台,相对而立。

两人之间的如同连接着一根绷紧了的弦,看似平和的表象下,是冰下烈火,剑拔弩张。

好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

张绥本来也想加入战场,却被褚婪嘲讽了一句:“大人的事小屁孩一边待着去!”

“我不小了!”

“哦?是成年了。现在在市篮球队打球?吃喝拉撒全靠家里供养的成年人?就这也想跟我争女人?”褚婪的笑容忽然冷了下来,他看着张绥的眼神,终于不再是看向侄子,而是看向一个潜在的竞争者,“你配吗?你配几把?”

少年人脆弱的自尊心被轰然击中,张绥脸色惨白,转身的瞬间泪水已经滑落下来。他风一般地冲到门边,没有回头让自己的狼狈暴露在敌人的目光下,只咬牙切齿,恶狠狠地低吼道:“你等着!”

我总有一天,会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抢回来!

说完,便跑没了人影。

“有什么话?说吧。”被这么一打岔,褚婪终于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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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缭却没立刻回答,而是走到褚婪身边,也将双肘撑在栏杆上,侧头问:

“有烟吗?”

褚婪挑眉:“哟,餐风饮露的大作家,什么时候也抽烟了?”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从盒里挑了一根,递给他,顺手一起点上。

张缭有些不太熟练地将细长的烟夹在苍白的指尖,递到唇边吸了一口,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褚婪半倚在护栏上,眯着眼透过烟雾打量着他:“不会抽就别逞强。”

张缭却没听他的,又狠狠吸了几口,让褚婪惊讶于他竟然还会有这么较真的一面。

但就在他以为张缭是跟烟杠上了的时候,却见他忽然将只抽了半根的香烟往栏杆上一捻,捻灭了才将最后一口烟气喷吐出来,似乎有些失望地淡淡道:“不过如此。”

褚婪当然不服气,他这可是不量产的极品烟,分他一根他就这么糟蹋。但还没等他呛声呢,忽然就听张缭道:“其实你不用太在意我。”

“什么?”

张缭抬头望天:“我只是想要一个能看见她的位置,至于这个位置是什么,我已经不在意了。”

褚婪嗤笑:“你当我傻呢?”

说完,也不想听他再鬼扯什么,转身便离开了。

——

傍晚,张缭接到一通电话,临时有事,正好褚婪自告奋勇,便拜托他送安笙回去了。

下午的时候天空便飘来许多厚重的云彩,遮住了太阳,瞧着就要下雨。果然车子开到半路上,就雨势渐密,不一会儿便转为瓢泼之势,哪怕雨刷快速摆动,还是有些影响视线。

车刚驶过一处拐角,忽然斜刺里闪过来一道黑影。褚婪连忙往旁边闪去,好在他车技还算不错,好险避过。却在此时,忽然听到另一侧传来嘭地一声响,与此同时是一声惊叫。

褚婪当即脸色一变,怕是撞到人了。

他侧身安抚安笙:“没事,你待车上。我下去看看。”

见安笙点头之后,褚婪立刻打开另一侧车门下了车。

一只被雨淋得湿漉漉的黑猫正蹲在半脚深的水洼里,看起来腿脚不是很好,因此没有立刻跑走。

刚刚先出现的那道黑影,应该就是它。

褚婪迅速转到另一侧,立刻大惊。

只见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正双目紧闭,横躺在血泊之中。

她穿的是紧身牛仔裤,此刻已经被血染得通红,被水一泡,更是分不清具体的受伤部位,只知道应该在腿部。

照这个出血量,耽误下去肯定十分危险,褚婪当即打了急救电话。然而大雨倾盆,女孩又在持续失血,这样下去体温会迅速流失,必然会加重伤势。

想到这他立刻要转身,想去车上拿伞,并一些能遮雨的东西。但他刚一侧过头,便见原本该在车上的少女,早已经撑起伞来,站在了他的身边。

明明情况紧急,褚婪却不合时宜地——忽然很想抱她一下。

“你怎么也下来了?”

190多了个妹妹

两人将受伤的女孩送到最近的医院后,被医生告知,女孩身上最大的出血口在小腿处,但幸好送来得及时,已经止血包扎,问题不大。

闻言安笙和褚婪刚松一口气,却见医生依然面色凝重:“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病人的头部同样受到了撞击,问题可大可小,目前情况不明,一切还得等检查结果出来之后,再行进一步观察,才能确定。”

安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整张小脸都有些失了血色,樱唇微抿。

忽然,微凉的掌心漫过来一阵熟悉的温度,一只男人的大手轻轻地将她的手笼住,她抬头,就看见眉眼风流的男人此刻额发凌乱,隐约见汗的脸上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来,“一切有我。”

受伤的女孩是第二天醒的,她一睁眼,整个病房里的人,在看清她的面容的那一刻,都免不了微微愣神。

即便有安笙这个珠玉在前,人们在女孩昏迷的时间里,也早就看出这小女孩的样貌必然出众,但当那双盈满了水光,雾蒙蒙的碧色眼睛睁开的瞬间,众人还是为这份不应坠落人间的纯洁而赞叹。

女孩似乎是混血儿,面孔比黄种人稍深邃些,却远远没有白种人那种高鼻深目的锋利攻击性,相反甚至有些肉肉的,带点婴儿肥的脸蛋任何人看见了怕是都要忍不住产生上手捏捏看的冲动。

她金色的睫毛浓密纤长,一眨一眨地掩映着圆润的猫儿眼,鼻头和嘴唇都是小巧微翘的,圆滚滚肉嘟嘟,配上那一头自然卷的波浪灿金长发,完全是个精致可爱的放大版洋娃娃。

只见女孩一双眼睛刚刚睁开,便不安地在病房里扫来扫去,视线刚刚落到唯二不像医护人员的人那边,一接触到安笙的视线,便愣住了。

这种反应安笙在太多第一次见到她的人脸上见到过,而不知道为什么,她见到这个女孩的第一眼,居然就升起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亲切感。

于是在对上女孩那双茫然的眼睛的瞬间,安笙下意识地便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来,以此安抚不安的女孩,并表达自己的善意。

“姐姐……?”

女孩开口,声音居然有点娃娃音,却不会过分甜腻,反而脆生生清亮亮的,如果闭上眼单纯听声音,甚至有些雌雄莫辨。

她不知何时微微红了脸,视线扫过站在安笙身边的褚婪,又打量起整个房间。

“你们……这里是……医院?我怎么会……我记得之前好像在路上,然后……啊!”女孩似询问,又似喃喃自语,说到一半,忽然满脸痛苦地按住额头。

医护人员连忙上前查看。

“头……头好疼……”女孩的眼里已经渗出了泪花。

“快去叫刘医生!”

安笙心里忽然升起有些不妙的猜测。

刘医生不一会儿便到了,在检查询问过后,将两人单独叫出去,皱着眉验证了安笙的想法:“病人应该是失忆了。”

据医生所言,那女孩丢失了除了事发前一刻之外的大部分时间的记忆。哪怕多次询问,女孩除了只能记起自己名叫“粥粥”之外,几乎对自己的情况一无所知。

因此,女孩的具体身份至今无法确定,也就更没办法联系她的家里人,或者查询到过往脑部病史从而进行进一步诊断和治疗。

安笙和褚婪是真没想到,一场车祸会带来后续这么多麻烦。

本以为既然人没有生命危险,联系家属沟通好赔偿之后,便能解决的事,现在却……

“姐姐!”

再回去时,女孩似乎已经不头疼了,安笙一抬头,就对上女孩一双亮晶晶的猫儿眼,正满含期待地望着她。

安笙本以为这只是表亲近的称呼,却被女孩下一声“姐夫?”给弄得懵了一下。

褚婪也是被喊得一愣,接着就好像没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一样,不知从哪掏出一把水果糖,就往他眼里十分上道的女孩手里塞。

“乖,再叫一声。”

男人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去了。

安笙当然见不得他这副诱拐无知女孩的怪蜀黍模样,为免智商下线的某人再做出更辣眼睛的事情,她一把从后面揪住蠢蠢欲动的男人,有些疑惑地看向病床上的女孩:“你为什么叫他……姐夫?”

“哎?不是姐夫吗?”女孩眨眨眼。

安笙松了口气,但就在她以为女孩只是单纯地对如何称呼陌生人没什么概念时,却在接下来的聊天中惊恐地发现,女孩居然真的以为两人是亲姐妹。

不是,她到底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啊?

任他们如何解释,自己只是单纯的肇事司机,在此之前并不认识女孩,女孩都铁了心一样,固执地认定安笙就是自己的姐姐。

191顺水推舟

就在安笙试图解释时,女孩嘟着嘴反驳了一句,“可是我们明明就长得很像啊”。

有句网络流行语,说的是,美人美得千篇一律,丑人则丑得各有千秋。

这句话有些时候不无道理。

至少现在,众人闻言这么一看,还真别说,两个女生虽然风格迥然,一个仙气清纯,一个幼齿可爱,但居然还真有点神似。

“粥粥”看起来比安笙小几岁,最多十四五岁的模样,但眉眼间居然隐隐有向着安笙的方向发展的趋势,但因为还没长开,所以不好比较,最多就是一种感觉。

安笙这张脸也是在自己原本面目的基础上,优化过来的,发现两人眉眼的相似之处后,也微微一讶。但再看粥粥金发碧眼,而自己是纯粹的黑发黑眼,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姐妹吧。

就在这时,医生却一摆手,示意两人出来,有话要说。

“鉴于不清楚病人过往病史,暂时没办法立刻拿出最高效的解决方案,而且……在一些情况下,与病人初始认知相悖的刺激可能会加重病情,造成不可逆的后果。”

“所以,你的意思是?”褚婪微微蹙眉。

“既然找不到家属,我们建议安小姐可以暂时按照病人的认知,充当姐姐进行安抚,这种方法是适用性最普遍也最安全的,虽然可能见效慢些,但这也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了,操作得当的话可能能帮助病人迅速恢复记忆也不一定。”

既然医生都这么说了,安笙当然也只有点头。

“别担心,我已经请我有相关权限的朋友,帮忙查粥粥的身份了。而且也安排了媒体帮忙扩散消息,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的。”褚婪见事情告一段落,重新又暴露出不着调的本性来,他朝安笙眨眨眼,“那就只好拜托安笙小姐,请你照顾咱们的孩子一段日子了。”

安笙瞪他:“谁们的孩子?”

——

刘医生推开病房门,便见刚刚还一脸茫然乖巧的女孩,正百无聊赖地靠在床头,捧着手机不知在看什么。见他进来,懒洋洋地扫了他一眼。

“你的腿这样,真没问题?”刘医生瞅了眼他打着石膏的一条腿,不放心道。

“能有什么问题?”

粥粥摆弄着手里的手机,盯着屏幕上实时窃取到的医院走廊的监控画面,并不时敲打出几行意义不明的代码,使画面迅速切换,紧跟两人的行动轨迹。闻言随口敷衍着,连看都没看刘医生一眼。

“你这可是枪伤,枪伤……打石膏,本来没问题我都怕给你整出问题来。”

粥粥听他怂成这样,终于翻了个白眼,蹬了蹬那条伤腿,不耐道:“行了,一个枪眼而已,我还没有那么废。而且主意也是我出的,就算真出什么问题,也赖不到你头上。”

刘医生听了这话,才终于放下一点心。

他可是听说那位先生虽然对别人都态度成谜,但似乎对眼前这位义子颇有几分看重。这次虽然是这位不知道出什么任务受了枪伤,刚好顺水推舟伪装成车祸受伤,以此接近那一对男女,但他也怕这位在自己手里出了事,责任会落到自己头上。

退出房间的时候,刘医生竟有些庆幸自己只是组织边缘的情报人员,不用参与太核心的任务。

单看里面那位——那位小少爷,就人不可貌相,明明个头娇小,脸蛋纯稚无害,却是个受了枪伤眼都不眨一下的人物,可见组织里都是些什么角色。

他战战兢兢地想,下次可别再被他撞到这种事了。一个小少爷他都消受不了,更不用说其他人,尤其是先生手下那条恶名在外的“疯狗”……想到这他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求求了,我只是个普通的小文员,并不想见识那些大人物,老天保佑可别再遇到了。

——

此后几天,褚婪安排了助理帮着在医院照顾,安笙也只是偶尔会来医院看一眼情况,有几次碰见褚婪在的时候,居然意外地发现,比起自己这个“姐姐”,粥粥居然好像更黏着“姐夫”一些。

安笙推开病房门的时候,正瞧见粥粥穿着病号服的娇小身体,半依偎着褚婪,似乎是在撒娇,缠着人给她剥橘子。

似乎是听见了门开的声音,本来一脸无奈的男人条件反射地往门口看来,一见是安笙,立马触电一样,刷地就把腿上黏糊糊的牛皮糖给抖了下去,哪怕床铺松软,也摔得女孩发出一声痛呼。

安笙连忙将人扶好,查看了伤腿发现并没有磕碰到的样子,但还是以防万一叫了医生过来。

192如此天赋,平生仅见

“粥粥好像很喜欢你。”安笙就是随口一说。

褚婪却立刻顺竿爬。他把刚刚心底莫名因为安笙的平淡反应,而生起的不快挥散,又嘚瑟了:“你吃醋了?”

安笙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忽然噗嗤一笑:“我还不至于连个小孩子的醋都吃。”

她话锋一转,刻意打破两人之间因为这几天共同遭遇车祸,而忽然变得有几分情侣间温情的暧昧氛围,调笑道:“而且褚导的红颜知己那么多,我要是真吃醋,怕是一年叁百六十五天都醋不过来呢。”

这话不假,褚婪这张脸就好像自动挂了招蜂引蝶buff一样,单是来医院走了这么一遭,就有不少年轻小护士天天瞧着他脸红心跳的。

婪婪委屈,但婪婪不说。

——

接粥粥出院的时候,正好赶上安笙参加的第二季《演员计划》开播。

之前安笙虽然相貌万里都难挑一,走在路上自然少不了回头率,但基本还是普通人的情况,并没有人会认出她来。

然而这一次还没等安笙到家,这已经是第二个人在与安笙擦肩而过之后,追上来了。中年女人双眼发亮地询问她:“你是……你就是那个安笙吧?那个演小青的安笙,对不对?!”

见安笙愣了一下点头,她立刻大喜道:“哎呀我就说,长成这样怎么可能认错!”她一手在随身包里掏掏捡捡,最后拿出一个小本,“可以给我们签个名吗?我跟我儿子都特别喜欢你!”

安笙这才注意到旁边始终跟在女人身边的一个学生模样的大男孩,她从他手里接过小本,莞尔一笑:“当然可以,谢谢你们的喜欢。”

说着便提笔签上自己的名字,稍微有些不熟练,但好在提前准备过。

把签名递回去的时候,那红着脸的男生似乎还有话要说。但没等他开口,一直乖巧牵着安笙手的粥粥忽然往前一步,一副耍赖的熊孩子模样,拽着安笙的手就撒起娇来:“姐姐我们快回家嘛,粥粥都要饿死了。”

好在粥粥身高不到一米六,脸蛋又十分可人,这副发脾气的样子在旁人看来,居然也十分娇憨可爱。

安笙当然只好从了他。

两人一转过身,那对母子就见那牵着安笙的小女孩又忽然回过头来,一根手指抵住下眼睑,伸出舌头朝他们丢了一个鬼脸。

哼,那个不上钩的姓褚的就算了,就你们这种路人甲,也配耽误我跟姐姐相处的时间?

安笙一回到家打开围脖,便果不其然发现自己“爆”了。

#安笙小青#

#新人与影帝同台飙戏竟毫不输阵#

#演员计划青蛇cut#

这还只是《演员计划》播出的第叁天,前两天播出后溅起的一点平平无奇的水花,在第叁天安笙这组的表演播出之后,便以翻天覆地之势被席卷了过去。一时间,无数人,关注不关注综艺的,追没追过第一季的,只要打开手机,基本都会看见相关的词条推送。

有人怀着好奇点进去,有人被刷屏刷出了逆反心理骂骂咧咧地点进去,看完之后的反应却如出一辙,几乎连评论都只来得及发几句“嗷嗷嗷”,便立刻马不停蹄地去刷相关的剪辑视频了,根本停不下来!

直到这群人反反复复把网上的粮食都嚼了一遍,深觉关于这个颜值逆天的新人的素材居然颠来倒去只有那么多时,便自发集合去了《演员计划》官方下面,喊着要求放出更多关于安笙的花絮。

这么一来,“安笙”两个字的传播速度几乎成了病毒式的。一夜之间,安笙原本认证为“猫扑平台萌宠主播”的账号下面,便暴涨了一百多万的粉丝,而且直到现在,还在以惊人的速度不断上涨。

可以说,安笙这次是真的火了。

这样一夜爆红的奇迹,娱乐圈里并不是没出现过。以往凭一张照片,或者一段视频家喻户晓的美人,也不是凤毛麟角。但就在一些人以为这个新星的横空出现,也只会复刻前人雷声大雨点小的轨迹,在背后运营团队的规划下迅速捞一笔钱时,圈里无人不知的金牌经纪人,曾经带出数个影帝影后的季景,却忽然在只发过寥寥几条营业微博的账号上,发话了:

“如果真的是没接触过演戏的新人,那这样的天赋,是我平生仅见。”

这话初看并没有明确指向,但紧跟着这行字却附了一条视频,正是安笙在《演员计划》里饰演小青的片段合集。

这条微博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要知道就算不论资历,季景的业务能力在圈里也是公认的NO.1,其眼光更是独到狠辣,几乎被他肯定过潜力的人,现在无一例外都是娱乐圈里名头响亮的角色了。

但哪怕是当年他亲自带的影帝影后,他都没有给出过这么高的评价:

“平生仅见”。

193谁动了我的大黄鸭

“平生仅见。”

看到这四个字的瞬间,安笙感觉心头忽然涌起一阵浓重的酸涩,一股脑冲上喉头、鼻尖,差点就要从眼眶里落下来。

从第一季到第二季,安笙呈现在荧幕上的精彩表演和一飞冲天式的进步速度,从来靠的不是被局外人简单归结的“天赋”二字,或者不只是。

安笙在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凭借系统改变时间流速的金手指,度过的是整整几年的时间。

在这几年里,她如饥似渴地终日与荧幕上前人的表演为伴,将抽时间从现实里听来的课程内容不断地咀嚼、消化和吸收,也不可避免地因为独行走过不少弯路。但终于正如那句话说的,只要一个人肯在一件事上下死功夫,花费的时间足够了,总有一天她会成为这方面的大师。

当然安笙现在算不得什么大师,但经过几年的训练,将自己的表演画面传输给系统进行分析,有些也得到了系统所在那个世界的观众的反馈,安笙终于在一次次地反复打磨中,把自己的演技磨炼到即使跟影帝同台对戏,也能表现不错的程度。

这段时间太过漫长,她甚至偶尔会在放空的间隙里,感觉到一点与永生者相通的孤寂感,接着便在浩淼的时间长河的冲击下,生出些许迷茫来:她执着的这一切,拼命不择手段也要得到的这一切,真的有意义吗?

但这种空茫感,每次都会在她踏出时间舱的瞬间,一扫而光。

而今天,这所有不为人知的徘徊和付出,都在无数人知晓“安笙”名字的这一刻,获得了意义。

安笙的失态只持续了短短一秒,所有激动的心绪便被她轻轻掩下。

她知道,这只能算是个开始。她现在最多算个一夜爆红的综艺咖,哪怕能力得到了一部分人的肯定,却依然需要更多的成绩傍身,离她最终的目标也依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夜幕低垂,几颗星子挂上半空。安笙静静透过窗户抬头望着,不知在透过那无数光年前的微芒,凝望着谁。

与此同时,Y国一栋别墅里,一个半长白发的青衫男子,正侧对着窗外和煦的日光,目光落在身前的牛皮纸书页上。

不知怎么,他正欲翻动书页的纤长手指忽然停住。

男人取来一边的银杏叶放在读到的那一章,轻轻合上书本。

然后才抬起眼,看向一旁始终安静垂手,显得毫无存在感的黑色波波头男人。

“鱼到了?”

“是。”阿卓沉声应完,似乎还有话要说。

“说。”

得了准许,阿卓立刻道:“鱼似乎在做一些多余的事。”

安鹤苓重新翻开书,唇角一点清淡的笑,仿佛隐约像宠溺,又或是别的什么:“随他。”

——

张缭这几日又恢复了常态,跟家里忽然多出来的粥粥也一直相安无事。

只是最近褚婪居然也破天荒地开始登堂入室了。

也许是上次家庭聚餐挑明了叁人的关系,褚婪索性也不遮不掩了,把一切摆在了明面上。

他偶尔过来的时候,会给安笙带点小礼物做惊喜,但一开始还好,没几次他就不乐意了。

“你怎么把我送你的东西给她了?”褚婪指着正在看电视的粥粥手里抱着的限量版兔子玩偶,有些不高兴地问安笙。

安笙愣了愣:“我看她实在喜欢,再说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借她玩一下就好,乖~”

其实是粥粥一见这兔子就爱不释手,晚上睡觉也要抱怀里才睡得着,安笙当然不可能跟她抢,当然只好给了。

褚婪于是轻易被安笙轻易揉顺了毛,但随着他一次次发现,自己带来的东西几乎一样样出现在粥粥手里时,一种莫名的危机感忽然袭上心头。

不对劲!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野兽般的直觉让暂时毫无头绪的褚婪,毅然决然地决定深入敌营,伺机抓住无形的敌人的小辫子。

而等他终于厚着脸皮,靠着“我的心意被轻易送给别人我好受伤”的理由顺利留宿的第一夜,就出了问题。

清晨,一个拥有着蜜色肌肤和完美倒叁角身材的男人,只穿了一条短裤,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半湿头发,忽然气冲冲地冲出洗手间,手里还握着一个大黄鸭的陶瓷口杯。

那杯子不知道因为磕碰到哪里,缺了小小一角。

他一把拉开厨房的隔断门,盯着里面正系着围裙,背对着他在灶前忙碌的男人。片刻,他脸上怒色稍隐,倚在门框上,故意拉长了声调:“哟~贤妻良母装得挺像啊?”

张缭正在切培根,听见身后阴阳怪气的话,手上动作也只是微微一顿。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褚婪上前,将手中漱口杯缓缓拍在桌上,“我看你是嫉妒吧?”

194唯恐天下不乱

“嫉妒什么?”张缭抬手,慢条斯理地将草莓酱挤成大大的笑脸形状,淡声问。

“当然是嫉妒昨晚陪小安笙的人,是我不是你。”褚婪挑衅地一笑,冷眼看他装模作样。

正在挤果酱的男人手下动作一错,弧线便歪到了盘沿上。

他静静看了会儿已经不成样子的形状,终于轻叹口气,似乎对自己的失败妥协了一般。

张缭摘下手套,对上褚婪满是嘲讽又隐含怒气的双眼。

“嫉妒又怎么样呢?”

他低声问,比起在跟褚婪对话,反而更像自言自语。转而却又认真道:“我说过,你不用在意我。”

“呵~”褚婪见他这副虚伪做派,怒极反笑。

他将自己磕破了一角的大黄鸭口杯,重新举到张缭面前:“既然这么与世无争,就别把气撒到别人的东西上啊!”

褚婪昨晚便将自己的洗漱用品早早地摆在了安笙东西的旁边,还十分幼稚地把张缭更靠近的那个位置给占了。

总之抢到了跟安笙贴贴的特权。

本来甜滋滋地睡了一觉,早上起来一看,就发现张缭被挤开的口杯又回到了原位置上,而自己的正歪倒在下方的洗手池里。褚婪吓得赶紧拿起来一看,心脏都被那缺口刺激得差点停摆。

天知道他有多宝贝这个大黄鸭口杯。

此大黄鸭绝非普通的大黄鸭,可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独一只,是他在A国古城街头,花了重金又亲自设计了图纸,一点点盯着年逾百岁的老手艺人勉为其难给做出来的。

褚婪实在是个对生活品质要求极为苛刻的人,吃穿用度几乎无一例外都是不知从哪淘置来的花里胡哨的宝贝,哪个磕了碰了都得把他心疼死,更不用说这个用了好多年,格外有感情的大黄鸭。

所以这次褚婪还真不算是小题大做。

听懂了褚婪话里的谴责,张缭只是扫了那奇形怪状的杯子一眼:“不是我。”

从小到大,褚婪见惯了张缭这副叁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德行。明明自幼瘦小体弱,但这副好像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连解释都懒得多说几句的样子,褚婪还是见一次,想打一次。

就在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褚婪终于要一圆儿时怒锤大侄子的夙愿时,安笙的声音传了过来,为这场还没来得及打响的战争敲下了休止符。

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在褚婪几次留宿的期间,屡屡发生,受他们两人影响,家里的气氛肉眼可见地越来越紧绷。

而身处漩涡中心的安笙,也免不了被波及,比如褚婪非常明显地在床上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同桌用餐时也故意黏黏糊糊地秀恩爱,这样的情况多了,尽管作为被刺激对象的张缭还没什么反应,最近逐渐忙碌的安笙却有些看累了。

然而还没等她发表意见,一直对挑衅视而不见,安安静静的张缭,却忽然要搬出去。

他的生活用品暂时没有完全收走,只用纸箱装了一些零碎的稿件,将东西放进后备箱后,清瘦文雅的男人回过头来,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最近临时需要赶稿,搬出去会方便一点。不过笙笙有事情随时可以找我哦,”他弯下腰来,注视着她的眼神有一瞬间,比起对情人,更像看一个妹妹,“当然没事也可以,比如想吃麻小的时候。”

安笙抿抿唇,看着车一点点远去,最后消失在转角处。

像一条流经她的温凉的溪。

趴在门边的粥粥,见安笙沉默回身,立刻叽叽喳喳凑了上去,抱着她的胳膊,一脸失望看起来真的不能再真:“啊?张缭哥哥怎么走了呀?他在的时候多热闹呀,好可惜~”

安笙莫名觉得她这句话里,仿佛带了古怪的笑意,但看过去时,只看到一个万分沮丧的小女孩,撅着嘴咕咕哝哝:“而且张缭哥哥做的菜我还没吃够呢……”

张缭一走,褚婪立刻化身一只撒了欢的狗子,富有天下的欢乐自不必说。

——

按照新主人的心意,装点得粉嫩精致的公主房里,金发碧眼的小女孩正一边漫不经心地嚼着嘴里的泡泡糖,一边不时点动按键,眼睛盯着电脑屏幕。

忽然,他将泡泡啪地一声吹破,双眼一亮:“找到了。”

他看着网页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信息——从刚刚离开的男人那里窃取来的银行交易记录,从中迅速找到这个月开始便频繁出现的一家店的名称,微微一笑。

“四目休闲会所?让我来康康这是什么地方……”

粥粥点了几下鼠标,视线扫过页面弹跳出来的检索结果,忽然小小地“哇呜”了一声。

“真是人不可貌相呐,张缭哥哥居然会去这种地方哎。”

他粉嫩的指尖轻点唇瓣,勾起的狡黠笑容迎着电脑屏幕投射出的冷调光线,衬得他像一只鬼气森森的山野小狐妖。

“下次,要不就跟去看看好了。”

195截胡

安笙的名气起来以后,各种角色的试镜邀约几乎是像雪花一样飞过来。

而安笙也意识到,把握好这次机会,对自己而言的重要性。

经过精挑细选,安笙看上了一部都市家庭剧《偏居》的女一号。

尽管对方发来的邀请上的角色,最多只算女叁。

这个女一号的角色,几乎可以算是为安笙量身打造的,而且人设十分打动人,相信只要饰演这一角色的演员演技在线,一定能凭借这个角色,在知名度和履历上都上升一大截。

安笙当然不是死抱着只靠演技好就一定可以出头的学生思维的人,相反,她深知有流量才有曝光度的道理。

哪怕是真金,也要摆在聚光灯下才有可能让人看见它的闪光。要成功,往往能力和运气缺一不可。而她只有两年时间,没资本去赌运气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没有机遇,便创造机遇。

这也是她看上这个角色的原因。

大制作,大宣传,大手笔。

背靠业界龙头彗星娱乐公司,这样的黄金配置,是每个还希望能在咖位上更上一层楼的演员都梦寐以求的。

而剧中含金量更算是佼佼者的女主一角,更是无数人竞相争取的目标。

而就在安笙花费积分,让系统帮忙查询了选角进度之后,也不出所料地发现,这个角色虽然还没明确指定演员,但基本就在业内两个成名已久的当红女演员里面挑了。

而这两个候选人的其中一位,名叫路葭的,凭着跟担任这部戏的选角导演的赵副导有几分早年时的情分,基本是成了众人心照不宣之下的唯一人选。

而安笙,就算不跟这位路葭比,哪怕跟另一个被看好的人选比,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毫无胜算。

人家至少都是拿过奖的一线女星,而她呢?有什么?不够看的短暂热度,相形见绌的粉丝数,最多再空有几句前辈的夸赞,但夸赞又不能当饭吃。

既无作品傍身,又没奖项镀金,安笙哪怕演出来的效果真的不输另两人,片方也绝对不可能用她。

正路注定走不通,那就只能另辟蹊径。

在系统这个无敌作弊器的帮助下,安笙查了所有《偏居》剧组能说的上话的工作人员的资料,最终还是把切入口,放在了赵副导身上。

赵副导全名赵刚。这人年过四十,在拍戏方面资历丰富,手法老到,专业水平从他经手的一沓大热的片子就能看出来。

但这人有个毛病,好色,还尤其喜欢年轻鲜嫩的小女孩。

完美的可趁之机。

而这周末的一场慈善晚宴,是安笙所发现的最好的接近时机。

问褚婪要邀请函的时候,他愣了一下,似乎疑惑安笙怎么知道他会有,但还是二话不说拿给了她。

“正好,我也不乐意去这种乱糟糟的场合。不过你多去认识一些人倒也不错,要不要我陪你去?”

安笙当然拒绝。

周末当天,安笙早早翻出了她的校服穿上。

她专门穿了蓝白配色的运动服款,而不是改版后的日式风格小西装。因为比起前者,后者虽然更能展现少女魅力,但还是偏成熟了些。而根据安笙的猜测,像赵刚那样的人,估计还是更喜欢还没沾染社会的女生身上那股,充满活力的青春气息。

梳了个俏皮的马尾,除此之外不再在发型上多做点缀。保险起见,又在原来可盐可甜的完美眼形的基础上,将轮廓上下塑造得更圆润了一些。

安笙用的是系统出品的遥遥领先这个时代的特殊化妆品,就算凑得再近,也一点看不出化妆痕迹。

最后稍微压了下过红的唇色,向清新透亮的方向调整了一下,安笙便出门了。

做戏做全套,安笙没有坐自家的车或者打车,而是上了公交车。

在车上的时候,安笙就发现有不少人在偷偷看她。

大概是正好赶上下午放学的时间,安笙发现车上居然有不少身穿校服的学生。但即使如此,她的身影在这群人中,也只是稍微少突兀了那么一点点,毕竟令人见之忘俗的那张脸摆在那里,想不成为焦点都难。

而就在安笙下车后,一张她被抓拍到的在乘坐公交车的照片,就被同车的人放到了网上。

由此引发了又一轮舔屏和讨论热潮,然后在火眼金睛的网友帮助下,“偶遇的不知名清纯校花”被跟最近声名鹊起的娱乐圈新星“安笙”迅速画上了等号,又给安笙随着《演员计划》的持续播出,还没降下去的热度,再添了一把火。此间种种,暂且不论。

只说安笙一到了目的地的活动中心,便通过系统,打开了只针对赵刚的实时监控。

于是正跟身边的同行朋友交谈甚欢的中年男人,刚刚推开活动中心的旋转门,没往里走几步,便被一个娇小的身影撞了个满怀。

196贩卖色相

那少女似乎是在忙着找什么人,东张西望地一时才忘记了看路,整个人跌进了正侧头跟人说笑的男人怀里。

赵刚人到中年,保养得居然还不错,身材自然比不了小年轻,但一张脸还算耐看。只是双眼略显浑浊,眼下泛着微微青黑,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模样。

被人这么冷不丁一撞,没防备的他趔趄了一下,拧着眉头刚要没好气地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却忽然感受到了手下的微妙触感。

他的双手此时正扶着对方的手臂,明明对方半点皮肤都没露出来,但透过粗糙的校服布料传递过来的温软细腻触感,却让爱抚过不少美女娇躯的色中老手,居然也不由得心中微微一荡。

但没等他仔细体会这份令人着迷的触感,怀中的人便慌张地向后退了两步,离开了他的搀扶,娇软甜糯的嗓音,连声道谢时也像裹了蜜糖在里面:“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赵刚一听这小嗓子的勾人劲儿,立刻就明白了什么。

他在这行做了这么多年,也算有名有姓的,在这个人心浮躁的时代,当然缺不了因为想走捷径来爬他床的人,单是像今天这样装作无意投怀送抱的情况,他就遇到不止一次了。

而他现在的兴致已经早早被这小姑娘吊起来了,赵刚露出一个看穿一切的了然微笑,想着只要这女孩长得还算过得去,自己就帮她一帮。

只是,等女孩真正抬头看过来时,他心里所有打的啪啪响的算盘,都在一瞬间被一个湿漉漉的眼神击得粉碎,半点渣都没留下。

该怎么形容这样一张脸呢?赵刚只感觉在与她对上眼睛的那一刻,周身所有的喧嚣浮华,他过往一切的汲汲营营都在一瞬间散去,天地之间好像只剩了他和她两个人。

他曾自以为见遍,也几乎尝遍了人间美色,但直到今天,赵刚才要拍着自己的脑壳大骂一句“狗屁”!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曾经的眼光是有多么狭隘。

粉雕玉琢的女孩眉如烟岚,唇似点朱,尤其那一双纯澈无辜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不经意地一眨巴,便往每一个观者的心口射上一箭。

如果不是真的见到了,赵刚是从没想过,居然真的有人每一分颜色,每一寸弧度,都恰恰好长在了自己的审美点上。

宽松校服都掩盖不住的姣好身材,欲掩还休,更让他血脉贲张。

直到女孩檀口微启,一声声清清甜甜地喊他“叔叔”,周遭的人声才伴随着他砰砰作响的心跳重新回归。

回过神来的赵刚立刻露出了和蔼可亲的长辈式微笑,还体贴地弯下身,适应女孩的身高。

“没事没事,刚刚叔叔也有责任,没看路。”他没忍住咽了口唾沫,才伸出大手,故作自然地揉了揉女孩的头顶,再垂下时,那手落在自己身后,没忍住轻轻捻了捻,回味那过分丝滑的秀发的触感。

眼睛急得有些湿漉漉的女孩闻言,才终于露出个安心的微笑来。一时间,珠玉弃尘,满堂生辉。

赵刚心下痒得更是没法,恨不得连慈善晚会都不参加了,直接带着人走。

他全身的血液都不受控制地往下身汇聚而去,呼吸也逐渐粗重起来,他拼命掩饰住,笑得毫无阴霾,开始没话找话:“小姑娘你还穿着校服呢,怎么跑这里来了?我看你刚刚的样子,是在找人吗?”

“嗯。”女孩闻言小眉头微蹙,抿抿唇有些沮丧地开口,“我来找我叔叔,他说好等我放学后带我来这玩的,但我现在找不到他了。”

“你们也是来参加慈善晚宴的吗?你叔叔叫什么名字,告诉我我说不定会认识呢,还可以帮你找一找。”

赵刚这话说得好听,其实心里全是自己的小九九。

能来这场慈善晚宴的,少说也是圈里有点身份的人物,他就算再想要这小女孩,也得先弄清楚她的身份和背后的倚仗。

女孩听他这么热心,眼睛立刻亮晶晶地望向他:“我叔叔叫褚婪,是个导演。叔叔你认识他吗?”

褚婪?

赵刚闻言眉头一皱,这个人自己可惹不起。

但他实在是太馋这女孩身子了,就从没这么馋过,因此他怀着侥幸心理还是问了句:“褚婪我知道啊,他是你亲叔叔吗?”

女孩摇摇头:“不是呀。是因为我之前参加了他当评委的节目,熟悉起来之后发现,我们家里的长辈是认识的,因此我就叫他叔叔啦~”

她说完,吐了吐舌头,模样娇憨可爱,更是撩得赵刚喉咙干渴。

这话一落,早就蠢蠢欲动的男人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隐匿的爪牙也终于露了出来。

197操劳过度

没出几句话的工夫,颇精于此道的中年男人便顺利拐带了“无知少女”安笙。

被许诺会在宴会上帮她找人,于是少女便在此期间全程跟着男人。

她也顺势跟着赵刚见了不少娱乐圈里的熟面孔,倒是有不少关注综艺的人,认出了安笙就是最近忽然爆红的人气小网红,近距离看更是对安笙惊为天人,一场宴会便有几个人在话语中流露出了希望跟安笙合作的意思,算得上收益良多。

赵刚被人问起时,一直称安笙是自己世交家的小侄女。

他没看过《演员计划》,因此在安笙被人指出身份时,也是一愣,接着便想起了之前朋友跟自己拼命夸赞过的那个《演员计划》里特别有灵气的小姑娘,心下更有了几分把握。

这小姑娘能参加这种选秀,肯定也是想着往上爬的,他把机会递到她面前,不愁她不动心。

与此同时,他也不由对安笙又生出了更深的兴趣,想着能发展成长期情人应该也不错

但他的这种想法,却在他顺利将人拐到酒店之后,被猝不及防地推翻了。

“这不可能!”

他看着眼前一脸单纯,似乎对自己的狮子大开口毫无所觉的女孩,断然拒绝道。

起因是他十分委婉地表达了想跟女孩上床的想法,并在吹嘘画饼之后,许诺愿意给她一个那部《偏居》里的角色,甚至非常大方地让女孩随便选,却没料到这瞧着半点不染名利之气的少女,上来就要女一号。

但女孩却异常倔强,理由也幼稚得可笑:“我这么漂亮,当然要演最好的角色。不是女主角我不要。”

赵刚见过太多眼高于顶的新人,高不成低不就,明明戏没拍多少却先学会了对咖位挑挑拣拣。

他一向最看不上这样的人,但盯着安笙那张脸,是没一个人能说出反驳她的话来的。张刚自然也不例外。

好像就算把所有最好的戏的女主角全都捧到她的面前,都犹嫌不够,都配不上她似的。

但赵刚显然算是半个商人,而无商不奸。

这小姑娘单纯得紧,就算他吃干抹净之后赖账,她又能拿他怎么样呢?

想到这,早已饥渴难耐的赵刚,立刻改口,连声应下女一号的事,便火急火燎地将自己扒了个精光,朝着少女扑了上去。

他一张大嘴如饥似渴地亲吻着身下被他剥得如同刚出壳的少女,一边粗喘,一边上手揉弄着还在因羞涩而微微颤抖的娇小身躯,安抚道:“别怕,别怕,叔叔会很温柔的~来,小朋友,把你的小嫩腿打开一点,让叔叔吸一吸……”

不一会儿,结实地大床便被撞得摇晃起来,发出不堪重负地吱嘎吱嘎声。

而在赵刚眼中,正被他干得娇声浪吟的绝色少女,此刻却正懒懒地靠在一边的沙发上,拿出手机,打算开一把游戏。

“哎呀,关键时候怎么没电了。”

她扫了眼床上双眼赤红,喘得像头牛一样的中年男人。男人一只手啪啪拍打着被子,连声低吼:“真骚!再叫!”

“啊——”他挺动的腰忽然重重一颤,有什么噗噗地射进了松软的被褥里。

他掐紧了一团被褥,拼命揉弄:“操!我见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个小淫娃,揉爽了没有?让你吸,让你咬!”

安笙掏掏耳朵,觉得有点吵。

再看一眼他将脸整个埋进枕头里,口水舔了一枕头的画面,她深觉没见过这么辣眼睛的场景。

但就算她用了系统的道具,保证能给这人带来前所未有的销魂体验,此刻也不好直接离开。

为免被监控拍到,或者其他什么节外生枝的情况发生,安笙觉得再忍一会儿也不是不行。

“030,能不能放个电影看看?”

“好咧,没问题~”

等安笙电影看累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在隔壁的小床上睡了一觉醒来,又等了一会儿,道具的持续时间才终于清零。

安笙是亲眼看着这男人昨晚对着被子多么龙精虎猛的,想必现在被掏得不能再空,因此一点也不担心这个色中恶鬼,会精虫上脑拉着她来个晨间炮。

但该装的还是要装。

安笙提前在洗手间,对着镜子捏出了身上的痕迹,衣服也干脆撕了个干净。

估计着男人醒来的时间,安笙忍住嫌恶,提前找位置躺好。

男人一醒来,看清睡在旁边的那张绝色面容,便要伸过嘴来亲她,被安笙头一偏,躲了过去。

一脸菜色的赵刚色色一笑:“昨晚那么浪,今天还知道害羞了?”

但他偏偏就爱她这股,又骚又纯的劲儿。

想到这,昨晚的记忆又回归脑海,前所未有的体验让身经百战的男人,仍然在一瞬间气血上涌,却忽然下身一疼,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真的操劳过度,有心无力。

198跟那头猪做了几次

他就是再想吃,也得往后稍稍。

但这种极品尤物,是个男人遇到一次,就不可能会放过,然后再回头去过吃糠咽菜的苦日子。

而此时,少女又眨巴着眼睛,问他女一号的事。

本来早打定主意吃完就赖账的男人,忽然就犹豫了。

他清楚地知道,这账他要是赖了,他跟这个天真却倔强的小尤物,就是真的没有后文了。

因此他说:“你让我考虑一下。”

安笙一点都不怕他考虑。那可是系统加持过的快感buff,等这男人下一次身体有需求时,再回想起昨晚的铭心刻骨的感受,现在所有的顾虑都会被他抛之脑后。

毕竟,一个犯了毒瘾的人,哪管家里还有没有钱?怕是卖儿卖女,都要再尝一口那种飘飘欲仙的极乐滋味。

因此大功告成的安笙,便在送男人出门时,好心情地没有完全躲开他的离别之吻,让那嘴唇落到了她的耳畔。

“我们错开时间离开,等会儿我会派人来给你送衣服的,在这乖乖的。”

赵刚说完,便满脸春风地离开了。

而看了半宿电影的安笙,刚要回房,在沙发上再眯一会儿,却在刚转身时,被猛地推进了房间。然后就听门咔的一声,在身后合上了。

一个健壮的男人躯体将她死死压制在门边的墙面上,她背对着男人,只能感受到喷薄在自己颈后的喘息,粗而急。

安笙于是以为身后的男人是发情了。

虽然对这不知名男人的发情速度有些惊讶,但感受到男人钳制住她手腕的手越来越用力,那处已经泛起明显的疼痛来,安笙还是揣测着男人的状态,故意娇声喊了一句:“疼~”

那是最能勾动男人痒处的语调,不出意外任何一个有正常情欲的男人听了,都会心生怜惜,或者将注意力转到对她的欲望上来。

而安笙有系统在手,一点都不怕什么强奸犯。

但她这么一叫,身后的男人却没像她想象中那样反应。

她听见身后冷冷的一声“呵”。

然后在她毫无防备的瞬间,身上酒店的丝薄睡裙,被一只大手抓住,毫不留情地一撕一扯,她便在自己的一声惊呼中,赤裸裸地暴露在了男人的视线之下。

安笙无法回头,却能感觉到男人如有实质的目光,在她的皮肤上一寸寸逡巡。

但男人却并没有再碰触她。

她只感觉到身后之人的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急。然后两人就以这样古怪的姿势,僵持了将近一分钟。

直到安笙受不住空气的凉意,打了个喷嚏。

男人忽然毫无征兆地放开她,猛地把她向前一推。

安笙栽倒进前方的沙发里,还没等她爬起来看一眼男人,身上就被丢了一件浴袍,劈头盖脸地将她罩住。

她听见男人的脚步声似乎往床边去了,这才终于拉开脸上的浴袍,偷眼打量起来。

在看清床边那道熟悉的身影时,安笙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心中微微一紧。

眉眼风流的俊美男人,此刻的桃花眼里全是阴沉沉的风暴。

他绕着床,打量着几乎没一块干净地方的床上的斑斑痕迹,看着看着就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点头。

“好,很好!”

他一手掀起被子,仿佛兴味十足地低头端详着,忽地将手中物一甩,猛然抬脚,将牢固的大床踹得就是一歪。

他终于看向安笙,脸上居然还带着笑,低声问她:“做了几次?”

“什么?”安笙没听清。

“我他娘的问你跟那头猪做了几次!”男人的声量根本控制不住,句尾几乎破音,一双眼睛更是血红血红,一看就是怒极攻心的模样。

安笙蹙眉:“褚婪,你冷静点。”

“冷静?这种时候你要我冷静?”褚婪胸腔急速起伏,指着大床的手指,都在微微发抖,“我他妈的看到昨晚暴雨,知道你没回去就开车来接你。来了没看到人,电话也不通,我他妈的找了你整整一夜,你就给我看这个?啊?”

安笙看他实在冷静不下来,只好一记生猛的冷水泼下去。

“褚婪,你又是用什么身份,质问我的呢?”

她淡淡问道。

她本来不想说这么绝,毕竟在确认了两年内爬上顶端的目标之后,她要用到褚婪的地方还会有很多。

她能看出褚婪在她身上动的那点心,在她眼里,说句不好听的,这都是她能借以剥削他剩余价值的资本。

但今天这话要是不挑明了,在这经常举办娱乐圈盛会的酒店周边,安笙是真怕他的大小声把记者引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这些天的谋划不仅要全打水漂,还未成事名声就先烂了,对她以后也是大大的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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