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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干什么？”

“我能来干什么，当然是陪你呀，为你加油！”

赵湉已经瘦得脱了型，看起来就像一把骨架。他把自己裹在一件棉大衣里，好歹显得有了些肉感，但那张苍白的小脸已经缩成了巴掌般的大小，一对圆圆的眼睛显得异常明亮。他擦了粉底，遮盖自己灰败的脸色，看起来稍微有了点儿精神。

小超叹了口气：“你这哪里是来加油，分明是来捣乱的。我一边做蛋糕还要一边注意你会不会突然晕倒。”

赵湉讨好地赔笑：“别生气嘛，我今天出来吃了药的，不会有事。”

缪斯俱乐部的大门非常高挑，至少有两米多，从这个门进去，所有人仿佛都成了小矮子。大门里正中是一排木制格栅，灯光透过格栅的缝隙洒在地上，所有事物的影子都有了一种影影绰绰的感觉。格栅前是一张迎宾台，站着穿制服的引座员。格栅的左右两边，都可以通往后面的会所。

小超走到迎宾台前，引座员听说她是来面试的，就把她带到格栅背后的玄关处，叫她在这儿等一会而。

赵湉鬼鬼祟祟地在门外探头探脑，引座员也热心地招呼他也进来坐。

玄关处的皮沙发是暗红色的，在格栅背后铺成一排，墙面都是灰色，贴着隔音材料，天花板上挂着竖琴造型的水晶吊灯，在地面上投下一片好看的光影，气氛有些暧昧。

引座员叫来同事替他看一下迎宾台，就走进里面去找面试的负责人。

小超和赵湉肩并肩坐在沙发上发呆，小超说：“这里好美啊，闻起来也好香，你以前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吗？”

赵湉摇摇头：“好像装修过了，以前逼格没那么高，就是个到处散发着爆发户气息的夜总会。”

这时候，一群男女嬉笑着从里面出来，他们穿过玄关的时候，小超的眼睛都瞪圆了。

四个女人中间夹着一个男人。女人们都穿着镶满亮片的礼服裙，闪亮的流苏就像夜空中滴落的流星从腰际垂下，勾了出线条迷人的小腿，粉的、银的、金的、蓝的，每人一种颜色。中间那名男子一身黑色丝绒西装，里面一件白色高领打底，裤腿短了一截，露出不穿袜子的脚踝。他很年轻，也就不到三十的样子，脸上挂着典型的纨绔式微笑，耳后有一块荆棘状的刺青。

他们走过的时候，那男人瞥了小超一眼，迅速又收回眼神，继续与身边的女伴说笑。

浓烈的香水气息让赵湉有些不适，小超也觉得自己再坐下去可能就要嗅觉失灵了。她站起身，准备带赵湉一起离开，这时候引座员回来了。

他笑容可掬地赔礼道：“抱歉让您久等了，主厨他在楼下等您，请随我来。”

她回头看了眼赵湉，孱弱的病人用劲点点头：“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女孩心一横，跟着引座员从左边进入会所。一路上灯光昏暗，乐声嘈杂，蒙蔽了她的感官。

引座员就在前面走着，他背心马甲腰部的一条银线在闪闪发光。在忽明忽暗的走道里，小超看不清路，只好盯着那根银线。

忽然间，她感觉脑门重重地撞在一个什么东西上面，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整个脑袋嗡嗡响，耳边都是模糊不清的说话声，鼻子里充满了灰尘和香水混合的令人作呕的气味，眼睛被光线刺得很痛。她想抬手揉一下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着，鼻子正对着地毯，嘴巴被贴着胶布。

眼前是一面猩红色的墙壁，也贴了隔音材料，踢脚线是深灰色，绵延了整个墙根。

“老大，那个女的醒了！”

小超挣扎着翻了个身，面朝外，被胶布缠住的两片嘴唇就发出一声撕裂般的哀嚎。

她的对面就坐着赵湉。羸弱的病人根本不用他们动手，他自己也没有力气反抗，可那些人居然还是把他揍的满脸是血。

他低着头，浓黑的睫毛挂着泪珠轻轻颤动，显示他还活着。

小超眼前忽然出现一双皮鞋，接着嘴上的封条就被“嘶啦”一声扯掉了。

“你们不能那么做！他有艾滋病！他身上的每一处伤都是再也好不了的，你们这样做会弄死他的！”

女孩子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居然不是为自己求饶，而是在担心自己生病的室友。

一个男人的声音说：“弄死他我也不怕，关键问题是，你不怕我弄死你吗？”

小超这才有些畏惧：“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她抬起头，看见房间里有两个男人，除了自己面前那双皮鞋的主人，稍远的地方站着刚才在玄关那里见过的穿丝绒西装的年轻男子。

她咬着牙，努力装出最凶狠的语气：“快放开我！我有朋友是道上的，他们找不到我们，是会来砸你们场子的。”

“嘿哟，那我真是怕死了。”男人发出一声嘲讽的冷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也是道上的，如果你过了今天还能活着出去，你可以向你朋友打听一下我的名字。”

他朝同伙做了个手势，那名男子就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针筒，取下针尖上的塑料帽，弹了弹空心针管，走到赵湉面前，将针头扎进他的胳膊。

小超拼命大喊：“别碰他！他是个病人！有种你冲我来！”

“你别急，我还真是冲你来的。”

赵湉挣扎了起来，男子腾出一只手把他按住：“别乱动，一会儿万一针头断在里面，看你怎么办。”

赵湉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了一眼小超，小超朝他微笑，告诉他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男子拔出针头，又走到小超身边。

丝绒西装又发话了：“你要不要再和她多说几句？告诉她，你为了她，变得多么勇敢？”

赵湉咬着嘴唇狠狠地望着他：“我操你妈！我操你全家！”

丝绒西装不以为然地转向小超：“你是不知道，在你刚才昏睡的时候，他为了护你，挨了多少打。”

接着他用双手食指凭空画了个爱心：“可惜啊，一个是假小子，一个是娘娘腔，有把儿的不会用，会用的没有把儿，啧啧啧。”

举着针筒的男子已经站到了小超身边，丝绒西装一个手势，他便捉住小超一条乱动的胳膊，针头就戳在皮肤上面，还没有扎下去。

赵湉痛苦地哀告：“我有艾滋病，你不能这样对她！你到底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求求你放了她吧？”

16:15:50

第四十九章

去看电影之前，梁楚秋换了套衣服，大红色毛衣配黑白格衬衫，喜庆里透出一点冷静，沉稳中又显出一点活泼，像个居家好男人的模样。

他没和乔雨顺一起去电影院，小顺从医院下班后自己直接过去，而他下午从公司溜了号，去会了黄大夫，又回家换了这身喜庆的“吉服”。

老男人先到的电影院，立刻学着小年轻的样子人模狗样地去排队买爆米花和可乐。他余光觑着小顺走进影院，没有发现今天“红红火火”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