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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径直走到了自助取票机前输号码。
梁楚秋拿到了爆米花，就把它夹在一条胳膊下，悄悄溜到小顺背后，举起一杯冰可乐贴在他脸上。
“操，吓死我了！”乔雨顺回头看见是他，捂着被冻到的腮帮子做了个鬼脸。
“怎么？你还约了别人吗？”老梁故意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
“只有你一个，我都把以前联系的其他帅哥都删了。”
老男人调皮地一笑。在占有欲这件事上，他经常流露出与自己年龄不匹配的幼稚，他喜欢听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句话，光是听到就会让他很开心。
“走吧。”
小顺从他手里接过冰可乐，老梁抱着爆米花桶，一起走进了放映厅。
梁楚秋其实不怎么爱看电影，一个在前半生经历了许多的老男人是不会相信电影里那些童话世界的，不过他愿意陪他来，也愿意为他，浪费自己生命中的两到三小时。
唉，真怀念电影只有九十分钟长的年代！
放映厅里光线很暗，适合睡觉。
乔雨顺拖他来看的是一部动画电影，这对于已过不惑之年的老梁而言，显然太过幼稚。于是从戴上3D眼镜的那刻他就开始打盹，恐怕睡得比在自己床上还安稳。
他把爆米花桶放在大腿中间的椅子上，乔雨顺一紧张，伸过来抓爆米花的手就会摸错地方，不过也不碍事，毕竟睡着的老男人对此无知无觉。
大概电影演到二分之一的时候，梁楚秋被兜里的手机震醒了，他之所以这么敏感，是因为响的是他的另一部手机，专门和瘦子连线的手机。他猛然坐直身子，腿一收，爆米花桶被撞落，洒了一地。他的长腿又顶到了前排座位的女士，引发了一串关于他个人素质问题的抱怨。他只好老老实实地道歉，随后又跨过层层叠叠的膝盖，溜出放映厅接电话。
“我都跟你讲了今晚没空……”
“老大，我看到那小贼了，就在梧宁路上，要不要追？”瘦子打断他说。
梁楚秋揉揉自己睡得发胀的双眼，想了想，咬牙跺脚道：“追！先抓住他再说。”
电话那头立马挂断，看来是行动去了，老梁回头看看放映厅紧闭的大门，叹了口气，还是往外走了。
梧宁路是一条与通城大道平行的小巷，中间由一条冷冷清清的支路相连。梧宁路上大多是历史名人故居，晚上不接待游客，因此行人不会很多。
穿火红毛衣的老男人一路小跑，抄了近道，直奔梧宁路上，跑着跑着他才想起今天是个不适合凶人的日子，他身上这件毛衣简直让他看起来像是新年广告片里上门拜见岳父岳母的新女婿。
瘦子在一栋老建筑凹陷的黑色铁门阴影里揪住了那个人的领子，把他按在墙上。
“嘿哟，亮哥，又见面了？何老板不在，我看你发达了？脖子上挂的金项圈也粗了一倍，都快变成金围脖了？”
墨镜男名不虚传，即使在这样黑灯瞎火的晚上，他依旧把墨镜别在胸口。路灯的光洒在他脸上，他的表情里有种不自然的东西，乍一看很慌张，细品，又有种演戏般地笃定。
“我好好走在路上，你凭什么抓我？”
瘦子摩拳擦掌：“凭什么，做过什么坏事，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我遵纪守法，自己挣钱自己花，我戴多粗的金链子你管的着吗？”
“除非你挣钱挣到了我的地盘上。”梁楚秋从阴影里慢慢走出来：“如果是这样，我就必须要管一管了。”
然而扎眼的红毛衣还是破坏了气氛，他注意到无论是瘦子还是墨镜男，眼神都直直地盯着他的毛衣，那表情仿佛他们不是人，而是面对斗牛士的红布，脑筋转不过弯的公牛。
还是瘦子先反应过来，他用虎口掐住墨镜男的下巴，把他顶回到冰冷的大黑铁门上：“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不会老实。说！你在惊鸿山庄里搞什么名堂呢？”
墨镜男缩着脖子，眼睛往下瞧瞧掐在脖子里的手，赔笑道：“哎，大哥，有话好商量嘛！我也是个正正经经做生意的，能搞出什么名堂？”
瘦子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把他的脸扇得向右旋转九十度：“现在懂了吧？我刚才就是在和你好好商量。”
墨镜男吐出一口带腥味的唾沫：“别打了，大哥，我都告诉你。我们惊鸿山庄，确实有些见不得光的交易，而且还不止一桩。”
“快说，别磨磨唧唧！”
“就是、就是……你耳朵凑上来我告诉你。”
瘦子当真乖乖凑上去，只听耳边墨镜男悄声说：“惊鸿山庄里有个棋牌室，我允许他们在那里赌钱，我们还和旁边的洗脚房有合作，来吃饭开包厢就可以优惠享受大保健服务，最最过分的是，我们卖的酸菜鱼，只有大堂水缸里那几条是活的，做给顾客吃的都是冷库里堆的死鱼……”
“放屁！少给我装糊涂，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瘦子又扇了他一巴掌，墨镜男反而显得委屈起来：“该说的我都说了，我真的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抓我。你们又不是警察，难道开赌局、找小姐、卖死鱼这种事情也要管吗？”
梁楚秋看了看手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马上电影散场，他不想小顺找不到自己。于是，他上前拉开瘦子，直接照那混混下腹部的软肉，狠狠砸了一拳。
墨镜男身子一折，挂在胸前的墨镜就掉在了地上。他感觉不太好，刚才喝了点小酒，正在膀胱里储着呢，被男人这一拳，打得两眼一黑，接着就觉得腿间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流下来，低头一看，自己棕色的裤子早湿了一片。
梁楚秋退后两步，嫌恶地擦拭着自己的双手。
混混疼得小腹痉挛，正在大口大口地喘气。瘦子走过去靠在墙边，得意洋洋地问：“怎么样？现在肯说了吧？”
“说什么？”
一个略显清亮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梁楚秋猛然回头一看，却见乔雨顺站在自己身后，手里还捧着两杯可乐。
老男人急忙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温和地说：“你怎么出来了？电影已经结束了吗？”
然而，小顺还是看到了他背后的墨镜男和瘦子，两杯可乐从手里应声落地，捂着嘴往回拼命狂奔。
梁楚秋迟疑一秒，对瘦子使了个眼色，就迅速拔腿追去。
留下墨镜男和瘦子四目相对。
墨镜男：“你老大这是怎么了？”
瘦子：“家事，你别多管。”
梁楚秋终于在一棵梧桐树下追到了小顺。
他正弯腰扶着树干，对着根部的塑钢板干呕。梁楚秋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原以为这孩子只是娇气了些，没想到他是真的如此见不得暴力。
“怎么了？不舒服吗？”他搂住他的肩膀让他靠到自己怀里，递上一块方巾。
乔雨顺接过来一边擦嘴一边道：“你没看到那人都尿了吗？真恶心。”
梁楚秋：“……”
好吧，搞半天还是因为娇生惯养。
乔雨顺从他怀里挣脱开来：“说好陪我看电影，怎么又去干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