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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休无止的小孩哭闹。过去的罗曼蒂克褪色,剩下的就只有充满咸淡的生活。
可是后来,就连这样的日子也没法过下去了。在一场酒局之后,她的丈夫忽然生了一种怪病。他变得怕光,当阳光照在他身上,他的皮肤就会产生一种烧灼般的疼痛,接着就会像长出许许多多烫伤般的小水泡,而且情况越来越严重。
男人去医院检查,大夫告诉他,他不幸患上了罕见的迟发性皮肤卟啉症,又叫吸血鬼病,是由于先天的基因缺陷,导致血红素合成途径当中,缺乏某种酶或酶活性降低,而引起的代谢障碍,全世界的发病率仅有30万分之一。这种病通常发生在成年男性身上,诱发因素可能是大量饮酒,或是皮肤损伤等等。
这是一种没有治愈方式的疾病,患者最终会死于肝功能衰竭等并发症。
那天回到家,这个本就不甚刚强的男人越发萎靡起来。他畏光,便不再去上班,李妍叫他穿戴好防护的衣服,打上伞,他都不愿出门。
他把家中的所有窗户都贴上了黑纸,换上遮光窗帘,平时不允许一丝自然光线透进屋里。他变本加厉地酗酒,当李妍试图阻止他时,他只说:“我都是快要死的人了,女人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他不知道的是,如果当时他能振作起来,戒烟戒酒,节制生活,进行一定手段的治疗,他本来还是可以正常生活相当长一段时间的。
由于丈夫在公司的职位空缺了出来,乔杉又开始招人。李妍凭借着自己从他那里偷学来的一知半解的三脚猫功夫,获得了这份工作。
她顶替了自己的丈夫,成了家中的顶梁柱,她不仅要挣钱供自己十岁的儿子上学,还要让那个酒鬼男人有酒喝。
即便是全然健康的身体也经不起这样昼夜颠倒外加酒精浸泡的摧残,在自我毁灭整整两年之后,这个男人终于卧床不起了。
十岁的梁楚秋恐怕今生都不能忘记那段噩梦般的日子。家,永远是个漆黑的不透光的铁盒,他只能在自己的卧室里开一盏小小的台灯写作业。由于他的房间还能偶尔获得一些光线,所以李妍几乎把所有的日常用品都堆在了他屋里,本就逼仄的房间里被杂物挤满,又在台灯昏暗的光线中,投下影影幢幢的鬼影。从另一个房间里,断断续续传来一个男人低沉而痛苦的呻吟……
倒也没有那么恨,恨到希望他死。他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没有人舍得看自己的至亲受苦。童年的梁楚秋只希望这一切能快点结束,但他不知道如何结束,一个十岁的孩子对一种罕见又凶险的疾病能有什么办法?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病成一具枯骨,身上的皮肤斑斑驳驳像墙纸一般剥落。那时候的他对遗传病还没有什么概念,完全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可能会变成这副模样。
这个男人该死的顽强,他就这么保持着奄奄一息的状态,愣是半死不活地挺过了许许多多个日夜。
医院不接收他,因为李妍付不起单人病房的账单,而如果住在公共病房里,别的病人就会要求拉开窗帘。
那段日子,李妍真是恨透了这个拖油瓶男人。
在她,凭借着自己尚未褪去的美貌和从小在街头上积累的智慧,一日日成为当时乔杉最金牌的医药代表的时候,她家里这个没用的活死人丈夫,却在用他毫无价值的生命拖累她、消耗她。他就像一盏将熄未熄的油灯,最后一点燃料仿佛永远也烧不尽。
她终于忍无可忍了。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正午,她用一只枕头,闷死了这个不能动弹的男人。做完这件事,她就拉开窗帘,让外面的阳光肆意地照进房间里,照到那具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上。
十岁的梁楚秋,敏锐地感觉到屋子里光线的变亮,就好奇地来到父母房间,正好看见母亲正背对着他站在窗口,背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解脱。而一旁床上病入膏肓的父亲一动不动的躺着,脸上压着一只枕头。
李妍从此失去了丈夫,却也重获了自由。
三十二岁守寡的她活出了年轻时都没有的风采。她成了全公司单生汉们竞相追求的对象,她的身上有种不同于年轻姑娘的泼辣和放荡,她那双顾盼神飞的媚眼似乎在说:“男人啊,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我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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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段婚姻让她吸取了教训,对男子的爱情,她不再抱任何期待。她依旧想把自己卖出个好价钱,只是如今的她不得不折价一点。
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把目标对准了自己的老板——48岁的吴杉杉,乔杉真正的创始人。
人们都说,吴杉杉和乔语冰的爱情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神仙眷侣。两人本是大学同学,吴杉杉是药学博士,而乔语冰是MBA硕士。
毕业后,乔语冰和自己心爱的女人一起创业,建立了乔杉药业,两人联手,一方专注科研,另一方开拓市场,竟把公司的规模越做越大,打造了上个世纪D城最大的药物王国。
然而再神仙眷侣的爱情,也有黯淡的时候。特别是当吴杉杉作为公司的核心和骄傲,出席了一个又一个颁奖礼,而乔语冰却因为只有在经营策略上的贡献而越来越失去存在感,渐渐退居幕后,夫妻之间的隔阂日渐增大。
乔语冰认为,作为妻子,吴杉杉应该更顾及自己的感受,但吴杉杉也有自己的道理,她觉得这些殊荣自己当仁不让。
渐渐的,两颗心越走越远,形同陌路。
李妍就是在这个时候乘虚而入的。
吴杉杉第一次注意到李妍,是在一场乔杉自家的医药代表表彰会上。隔着人群,她看见一个闪闪发光的女人,头戴纸皇冠,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张扬地转圈舞蹈。
男人们都想得到她,女人们都想成为她。
这个女人像一朵恶之花,蛮横地生长。她的业务能力自然没得说,比起她已故的丈夫,更是好出了千百倍。她似乎非常善于用自己的美貌作为推销的利器,男性医生很少能够拒绝她。
同时,她的身上又透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放肆劲儿,仿佛现在的一切都是她偷来的,她只有放开了手脚去享受,方才不负这每分每秒都珍贵的岁月。
吴杉杉走进起哄的人群,所有人都一下子收敛了不少,静悄悄地沉默下来,只有李妍,无知无觉,依旧在原地转圈。
吴杉杉也并不阻止她,只是站在人群中看着,直到她晕得天旋地转,跌跌撞撞地朝人群撞了过来。
李妍心眼比别人多了一窍,她的晕眩是在假装,她还能够控制自己的方向,装作东倒西歪地朝吴杉杉撞去,甚至在这个过程中,还飞快地踢掉了高跟鞋。
所有人都替她捏了把汗,以为这一次,金牌销售就要完了,老板肯定要发怒。没想到,吴杉杉只是扶了她一把,挑了挑眉毛说:“站稳了,别把脚崴了,你现在可是咱们公司的宝啊!”
李妍终于站住,她后退几步,朝老板鞠了一躬:“抱歉,吴总,是我唐突了。”
吴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