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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地翻了个身，侧躺着，一条手臂垫在脑袋下面，眼睛看着他：“相信我，她没那么需要你，你回去只会给她添乱。女人啊，其实并没有她们表现出来的那么脆弱敏感，有些时候，她们甚至比男人更冷酷无情……”

乔雨顺心不在焉地说：“可她是我姐呀，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她总是站在我这一边，难道现在我应该坐视不管吗？”

梁楚秋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她真的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吗？你果然还年轻，有许多事情，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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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乔雨顺听见了他最后那句话。

他低头看他，试图从他的表情上来辨别他刚才扔下那颗重磅炸弹的意图。可梁楚秋已经闭上了眼睛，没心没肺地打起了小呼噜。

乔雨顺摇了摇头，心想，他大概是发烧烧糊涂了，竟敢调拨他们姐弟之间的关系。雨宁和他从小在一处长大，她是什么样的为人，自己难道还不比这个老男人清楚吗？

不过关于一点，他还是说对了，那就是眼下这个时候，雨宁最不需要的，就是他再跑去添乱。

他弯下腰，凑近睡着的梁楚秋，偷偷地做了个鬼脸，又轻轻替他拉好被子，把他露出来的左肩盖上，这才晃着膀子离开了主卧，到别处去转转。

梁楚秋偷偷睁开一只眼睛，追随着他的背影。

这可能是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如此依赖另一个人。

梁楚秋是孤独惯了的，几乎忘记了有人陪伴的滋味。

这么多年来，能走进他生活的人屈指可数，而乔雨顺却有幸进入了两次。

梁楚秋这三年过得无比艰辛，没有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他确实已不再年轻，而衰老的第一个标志就是害怕孤独，所以他从朋友那里抱来了二毛。然而二毛就是一条大写的傻狗，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一根火腿肠就能将它拐走，更别提什么忠诚了，只要它能不被捉狗大队抓走炖成狗肉汤就谢天谢地了。

他需要一件东西，一件别人无法从他身边夺走的东西。

而乔雨顺……

他是一株温室里的玫瑰，娇生惯养，溺爱过度。他有自己的刺，但并不尖锐，除了伤害到他自己，恐怕没有任何用处。他渴望温室外面的新鲜空气，渴望被人欣赏、被人拥有，却又害怕离不开自己生长的土壤。他乐意奉献自己，只要你给他一丁点儿的爱，一丁点儿的空气和一丁点儿的水，他就会心甘情愿地跟随你走进另一座水晶牢笼。

梁楚秋昨天带他回来的时候确实只是为了弥补自己口无遮拦闯下的祸端，尽一下做长辈的义务，给他提供一个栖身之所，直到他的父亲松口让他回去。

可才过了一晚，他便舍不得归还他了。这都是那小子自己的错！梁楚秋虽然清心寡欲，但也没到无欲无求的程度。昨天晚上被他三番五次地骚扰，他一直告诫自己，这次是以长辈的身份。他当然记得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只不过那时他并不知道乔雨顺是乔逊谦的儿子，梁楚秋虽然品味特殊，但也没有特殊到对自己上司的儿子下手的地步。可好巧不巧他就在昨晚犯了病，从来都是一个人熬过去的痛苦，却在昨晚第一次有了人照顾。

他这个娇生惯养的熊孩子，连怎么照顾自己都不知道，却愿意帮助一个害他被逐出家门的陌生人。

他忽然意识到，乔雨顺可能是发生在他生命中，为数不多的好事。乔家的那些伪君子配不上他，那个冥顽不灵的父亲和自以为是的姐姐，他们不值得拥有他，他、小顺、二毛可以是一家。

他再也不要回到寂静无人的房子，在无边无际的浓夜里一个人挣扎。

可是，要怎样才能松动这株温室玫瑰的根茎，把他完完全全地移栽到自己的花盆里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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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接下来就等它自己发芽了。

到下午的时候，梁楚秋烧已经退了，开始着手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乔雨顺听见他在电话中指导雨宁如何配合警方查案，如何与媒体打马虎眼，如何安抚员工的情绪，一个劲儿地在旁边打呵欠，工作工作工作，除了工作还是工作，生活还能再枯燥一点吗？

挂了电话后，梁楚秋表示自己饿了，想吃东西。

乔雨顺：“别看我，我可不会做饭。”

“不会做饭，难道还不会点外卖吗？大病初愈，忽然特别想吃洋快餐。”梁楚秋盘腿坐在床上，睡衣依然封建地扣到下巴颌，嗷嗷待哺地望着他。

乔雨顺打开外卖软件，甩到姓梁的面前：“我还以为像你们这种老人家都不吃这些垃圾食品。”

梁楚秋：“要不然吃啥呢，你又不会做饭！”

乔雨顺：“……”

这个姓梁的，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他点了一杯全糖奶茶，一个炸鸡汉堡，外加一块看起来就很腻的撒满糖霜的小蛋糕。乔雨顺拿过手机，皱着眉头看了看他点的东西，胡乱给自己加了几样，就下单了。

等外卖送到的时候，二毛“一狗当先，万夫莫开”地冲到门口，把送外卖的小哥吓得不轻。这哪里是一条哈士奇啊，完完全全就是一匹饿绿了眼睛的狼！哈喇子在地板上流了一汪，这水量绝对能救活涸辙之鲋。

乔雨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绕开二毛，从门缝中拿到了自己的外卖。他低头看了看那条傻狗，忽然想起自己可能已经一天没给他吃过东西了。

不过，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逗逗它。

他对二毛说：“坐好，让我摸一下。”

二毛围着他转了几圈，终于决定向食物的香气摧眉折腰，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美食当前，尊严无用。

它在后腿上坐了下来，认认真真地望着乔雨顺，耳朵尖高耸，毛茸茸的大尾巴将地板擦得纤尘不染。

“我数到十，不许动，就给你吃！一……二……三……”

二毛的眼睛都瞪直了，粉红的舌头从嘴的一边挂下来，通过一根“银线”与地板相连。

乔雨顺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鸡排，举到它眼睛上方：“八……九……九点五……九点六……”

可怜的二毛动了动，鸡排的味道就在鼻子前面，它只要张开嘴就能咬住。乔雨顺立刻停下了数数，嘴里发出“欸欸”的声音，还把鸡排拿远了。

二毛：为了口吃的，我容易吗？

“十！好狗，给你吧。”

乔雨顺松手的刹那，二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有等鸡排落地就接住了它。可能是梁楚秋从来都只喂它吃狗粮的缘故，二毛觉得这种两脚兽的食物分外美味。

正所谓“箪食之恩，没齿难忘”。乔雨顺以一块鸡排的代价，彻底收买了二毛小弟的心，从此，二毛对他是抛却前嫌，死心塌地，假设乔雨顺是个偷电视的贼，它也会屁颠屁颠地走在前面给他领路。

他走进卧室的时候，二毛就寸步不离地跟在身旁。

梁楚秋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说：“哟，看来你俩处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