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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露出熟悉的淡漠来。他不会特意关心时栖,因为在他眼中,时栖不值得他浪费时间。
但或许是今年的冬天的确太冷,所以他问,“时栖他……有说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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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起,每每到冬天的时候,住校的时简总会和他担忧地提上一句话。
他说,时栖最怕冷了,自己整日不在他身边,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乖乖地穿衣服,会不会夜晚给自己多盖一床棉被。
他又说,时栖总是不和别人说话,父母工作也忙碌,他若是冷了,大概率不会有任何其他人感觉得到,除了时简。
时简说到这又有些难过地垂下头,说,时栖现在跟自己不亲了,他想给时栖打个电话,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现在再忆起,题鹤又开始对时栖生出怨意来。时简这样好的哥哥,时栖竟然就这样伤他的心,时简真心实意地疼爱自己的弟弟,到头来竟然还因为自己弟弟丧失性命。
真是无比讽刺,题鹤嘲弄地笑了笑。时栖的确是个小白眼狼。
但时简本人并不在意,他喜欢凑近这样的时栖,尽管有时候甚至是热脸贴冷屁股,他仍是乐得这样。
甚至在医院抢救的最后一刻,时简还挣扎地揪住题鹤的衣袖,对他请求说,时栖一直都很辛苦了,如果连他都走了,时栖就没有任何人会疼他。
所以时简哽咽着请求,在时栖找到能托付终生的人之前,能否要帮他照顾时栖。
题鹤是万分不愿意的,但那时为了把时简立刻送入急救室——即使后面并没有抢救回来——他还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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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答应而已,题鹤不可能关心一个间接导致时简去世的人,他会恶心。
而且……时栖在这之后的短短三年,竟然就做了这么多卑劣得让人鄙夷的小动作。
管家略微有些惊讶,惊讶于题鹤在这样的情景下,还能提及时栖的事情。他回想了下,摇摇头,“小时少爷一般不和人说话。似乎……今年入冬后,也没见时小少爷的新衣服送到别墅过。”
题鹤听得出管家的言外之意,时栖与别墅里所有人的关系都很淡薄。这也难怪,因为时栖是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主动爬上题鹤的床的。
他想到时简一颗被阳光浸着的单纯的心脏。他不忍心承认,时简这些年来对时栖付出真心做的一切,在那白眼狼眼中其实只是与烟雾一般虚无缥缈,引人发笑。
但时简的请求偶尔还是会起作用,所以他沉声说,“派人去时栖房间看看,添置一些棉被衣服。”
管家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题鹤这才转身离开别墅,司机开车把他送往时母现在正住着的精神科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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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母在时简出事后就疯了,敏感尖锐的知识分子疯掉后,凭借自己丰富的精神世界,硬生生捏造出一个虚构的时简出来,整日幻想时简仍在自己身边,还会与空气对话,指着那团看不见的空气,笑得痴迷。
她说,“你看到了吗,我儿子时简多帅。”
渗人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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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简这孩子有没有和你吵架?他性子一直都娇气着呢,咳、咳……”
时母老了,皱纹在她憔悴的脸上无所遁形,无奈地清晰显露出来。她是虚弱的,这几年都天天躺在医院里,落下一身毛病,只是讲几句话而已,她就止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然而在说起时简时,时母却笑得如鲜花一样灿烂。
她咳完了,把剩下的话继续接上,“……小鹤,你平时得让着他点,不然,不然我和你爸可不认你这个男婿……”
她将从题鹤家中带来的围巾,紧紧抱在怀中。
题鹤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并没有表露出半点觉着荒唐的神情,很坦然地接受了时母毫无逻辑的絮絮叨叨。但究竟有没有入耳,说完后他还记住多少,题鹤不敢保证。
他是因为时简才照顾时母的,但他终究不是时母的儿子,做不到全神贯注地关心时母。他的手中拿了陶瓷刀,细心地将苹果皮尽数削去,又切成方方正正的小块摆进碗里,插上小竹签给时母递过去。
以这样的方式表现他浮于表面的殷勤关切。
“我知道,您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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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鹤到底不是时家人,只能隐约感觉到时父时母对待两个孩子的态度不同,但在这点上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
他认为时简生来就有使所有人都挂念他,对他好的绝妙能力。他这么优秀,这是他应该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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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简三年前与时栖坐同一辆车时出了车祸,在他们共同的生日里。时栖那时候刚拿到驾照,所以那天和时简出行时,他坐在驾驶位上。因为只是一段平缓的路,按理说不会有任何危险。
但路边突然冲出一辆面包车,直直撞向他们——如果时栖反应迅速,是可以虚虚躲过这个灾难。可时栖不是时简,他没有应对危急情况的能力。
所以在路边的摄像头中,他们那辆黑色的车,突然加速得很快,往面包车那撞上去。
时简当即紧紧往身旁的时栖抱过去,即便这是徒劳的,并且面包车撞的是副驾驶的位置。
车辆碰撞间发出一声巨响,两人都晕过去,但时栖最终得以活下来,而时简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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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父时母匆忙赶到医院,得知时简因为时栖而去世,当即回到家后,就把时栖仍存在他们家中卧室的所有玩意都砸得稀巴烂,扔到门外。
还当着一干来看热闹的亲戚媒体面前,扬言要与时栖断绝关系。
时栖那会……是怎样的?
他还躺在ICU病房中,只是暂时确保不会死亡而已,如果医护人员一刻不注意,很有可能也紧跟着时简去了。
时父时母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时栖的身体状况,从头到尾。
甚至在时栖恢复意识的四天以后,他们亲自来到时栖病房。时栖木着一张脸,双手在医院纯白色的棉被下,慢慢地收紧手指,揪住单薄的床单。
病房中的其他人被时父的人请出去了,时栖全身四处都是绷带,动弹不得。静谧得吓人的房内,只有时母崩溃的哭喊叫骂声。
她说:“怎么不是你去死!你为什么要祸害我们的儿子!你这个害人精!”
时栖没办法说话,他今早刚输过液,现在很累。他垂下头。
在混乱的情况下,也许是被时母的叫嚷吵怕了,亦或者是时栖此刻的反应平静得让人厌烦,时父几步走到时栖床边,抡起时栖放在床头柜的檀木盒,往时栖头顶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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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栖当时被那重东西的角磕出一脑门血,鲜红色的血液险些滑进眼眶,顺着他的眼角又落下,像是流出鲜红色的泪。
时栖忍不住想,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如果是他死掉,那会是皆大欢喜的结局。时父时母不用再看见自己这个惹人嫌的儿子,时简不用因为自己迟迟不离开时家,其他的所有人,也不会因为时简的去世而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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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相似
时栖坐在地上,乳白色的大理石地板很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