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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那点局促的恐惧击晕。

“药……药……”他小声地嘟囔,埋着头从背包内侧掏出一个药盒,胡乱往嘴里塞了两颗白色药片。他的手太抖了,喝水的时候几乎是灌进去的,药片好像卡在了喉咙,但他却像是抓住了主心骨似的,终于平静下来。

没人意识到谢至安这番动作代表什么,看到的人也只以为他喝了口水而已。

康译当然也没看到。他只注意到在老师发卷子前,前桌这哥儿们终于到了。

我是零分,那倒数第二的兄弟该是多少分啊?五十分?一百分?这也太惨了,可能也是零分呢?传递卷子的声音逐渐从一旁传来,最角落的康译无所事事,转着笔看谢至安的后脑勺,漫无边际地想。

刚刚谢至安坐下之前无意瞟了后面的人几眼。

大概是因为坐不下,男生将一条长腿伸在过道,校裤宽松,褶皱形成几个棱角。谢至安不喜欢观察别人,生怕一不小心就对视了。所以这仿佛白描的简单场景就成了他对康译的第一印象——基本没有印象。

但要是问当时在场的别人,那对康译的描述肯定就多了。毕竟即使康译只是撑着脸颊坐着,不笑的时候显得漫不经心,又有几分让这个年纪的人不敢轻易接近的“社会”气质。帅是帅,双眸深邃,英气逼人,凶狠也是凶狠。

好像惹他不高兴,一会儿就会被围堵似的。

谢至安的帽子挂在椅背上,口罩也放进了桌箱。他有些不安,因为他总觉得身后的人在看他。

虽然他也知道后桌的目光会落在前桌的身上是件不可避免的事情,但还是不可抑制地感到害怕,那点害怕又被药物抑制,尖锐的声音削掉,形成一种麻木的钝感。

好想用手遮住自己裸露在外面的皮肤。

目光让他好痛。

好在这种煎熬并没有持续很长的时间,卷子终于发到最后一组。

康译一边浏览试卷,一边下意识用拇指按压2B铅笔的笔头,但随着几声不同寻常的机械声,几节短小的铅笔芯落在桌上,他终于迟钝地发现,自己的笔芯好像全断了。

“……”康译撑着额头,低声咒骂两句,有些想把万畅顺拖出去揍一顿。

铁定是那傻x刚刚那一下撞击搞的。

但要怪也得怪康译自己。他从来走哪都只带一支黑笔和一支涂卡笔,完全没有备用的余地。

另一个监考老师数好了答题卡,接着从第一组发,书页翻覆声又开始起伏。

康译本来在试着直接用断掉的笔芯在试卷上涂,还安慰自己,困难是困难了点,效果不错,也不是不能接受。却没想到,这次随着答题卡传下来的还有两支笔。

一支黑笔,一支2B铅笔。

前桌的男生低着头传完试卷就把身体转了回去,康译都还没反应过来。

对方大概是听到自己刚刚那声咒骂了。

康译抬头看着前桌摊开试卷开始动笔,轻轻笑了一下。

小同学,活雷锋啊。

考场里很安静,康译压低声音说了声谢谢,也顾不得对方听没听见,低头奋笔疾书起来。

一场语文考试两个半小时结束。月考不用站起来等监考老师收卷子,但最后一排的同学得负责把起来把一组的试卷按顺序收上去。

康译从讲台上下来的时候,谢至安已经装好了笔袋,连口罩和帽子也都严严实实戴上了。老师一句“可以带好东西离开考试”刚落下,他就迅速走上讲台拿着包离开。

但他没有收走康译桌上的两支笔。

甚至康译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叫他。康译也没在意,想着之后再还给他。

而万畅顺知道自己干的蠢事后大惊,拍着胸口说:“好险!一个状元差点毁在我手里。”遂主动掏钱到校门口给未来之星买了三支笔外加一个笔袋,还说下午要好好谢谢雷锋同学。

对于后面这一点,康译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他们没有等到雷锋同学。

进考场前,谢至安一看位置上有人,就站在教室门口等老师来。等再听到老师叫一嗓子“都回到自己位置上去”,他才姗姗走到座位坐下。

接下来的三场考试都是这样。

康译和万畅顺完全找不到时间和他讲话,甚至连他的脸都没认清。

康译做卷子的速度很快,除了语文。毕竟那人等着看他的语文试卷,他得把字也工整写好。

所以其他考试期间,他都有大把的时间盯着谢至安的后颈发呆或者沉思。

为了应对突发情况,贴在桌角的考生信息也会包括性别。康译特地看了一下前桌的,上面写着考号、座位号、姓名谢至安以及性别Beta。

Beta。

那他就可以毫无负担地盯着对方的脖子了。

谢至安的发尾略长,下摆凌乱,碎得像自己用剪刀剪的,却又异常驯服地贴在颈部,和头顶那一圈被帽子压得有些塌的头发一样。

耳尖露出一点,耳廓到耳垂被别在后面的黑发挡住。

整个人透出一种不见光的苍白。

如果有一只蚂蚁在上面爬着……

康译想起他曾看过那人的新肉长出来时与原本肤色不相称的嫩粉,竟有一瞬间觉得眼前的缺乏活力的白色非常残忍。但他的视线仍旧没有从上面移开,直到最后一科英语考完。

这次他也没有急。因为万畅顺和他打好了商量,会先跑到门口等着,说什么也得拦住谢至安。

“咱哥俩明明是秉承优良传统要说声谢谢,物归原主,这小同学怎么搞得像我们要围堵群殴他。”万畅顺撇撇嘴,但还是尽职地等监考老师一说可以离开了就蹿到门口上站着。

康译是看着谢至安在万畅顺后面出门的,哪想拿着他那两支笔走出去的时候,走廊上又只剩那身材高大的Alpha挠头不解。

“靠!康哥,老子是长得有多穷凶极恶啊?怎么我才刚叫住他,那小兄弟就像被吓傻了似的不停后退,一下子转身就跑?”

万畅顺实在想不通,看到康译出来就开始哇哇抱怨。

“可能你和隔壁中学打架的威武形象深入同学们的心。”康译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随意回答。

他走到栏杆边上,隔着花坛往下眺望。

“说得像群架没你的份似的,你混混学霸的人设才是一中最广为流传的趣闻。”万畅顺笑嘻嘻地搭着他的肩膀,一起往下望。“说不定人家小朋友就是怕不借你笔就‘放学后门口见’了。也不需要你还,就怕你缠上人家。”

明明三个人都是同年级的,偏偏这两位Alpha看到谢至安就不自觉地在称谓前加一个“小”字。

小同学、小兄弟、小朋友。

不敢看人,不想和他们说话,整个人藏在口罩底下,连脸都不愿意叫人记住。

小孩子一样,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跑得倒是挺快的。”万畅顺望着教学楼底下那顶白色的帽子总结。

教学楼空地间的学生逐渐多起来,大多是三三两两挽着手、并排走着的,他们的头顶都是黑色,短发、长发、束起的马尾辫上看不清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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