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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引出毒性,把那本毒,逼出现形。”
“就是不知,是误打误撞,还是何人有心为之?”
姜题手指摩挲这纸页,忽然想起来那日那只小猫温暖皮毛。
小小一只,软得像没有骨头。牙未利,爪未锋,却已经知道夺食,也死于夺食。
既是误打误撞,也怕是,有意为之。
12
徐辛近耳顺之年,算来比那龙椅上的人还多活了几年。自前朝到本朝,历两朝医官,他不是不知道内宫腌臜事,手中虽没落下过人命,可有的事,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他是真真没有料到,宁善会在他眼皮底下出事。
琼枝玉叶的天家九子,万人敬拜的天生佛子,凡人捧着奉着,听他体弱目盲,扼腕叹息。
可有谁知,一副破落躯体,一双难明之眼,究竟是佛运深重,还是污人作祟?又得是如何心志,才能在一口毒血难抑、将陷昏迷之时,叫得人来,道一句“无事”?
徐辛照料宁善不过自出遣始,听闻皇帝九子娇贵难养,他配药时按规循事,从来只知世间无药不苦,皇子自然也免不了。
可现在,他手上还沾着人的血腥气,看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脑子里全是宁善闭眼前提着一口气对他说的话:“徐太医,无事。勿要告诉父皇,免他担忧。”
他方才知道,他又做了一件错事。
不该啊,不该。徐辛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眼,起身去配药,脊背似乎又弯了一寸。
宁善记得自己第一次这样大病昏迷是什么时候,九岁的年纪,躺在床上很是难受,喊不出声,夜里听到惊雷,仿若具尸体一般僵在锦被里。
再一睁眼,就成了个瞎子。 。
而现在,也像是一具尸体,一动不能动,听见连里重重凌乱的脚步,听见徐太医在榻前衣衫摩挲和呼吸的声音,听见有宫女从廊外走过,交谈不知为何断了。
不知连里有没有叫孔泊把信带到?应该带到了吧,孔泊看上去也是值得信赖之人的。
明天还能吃到蜜菓吗?或许可以的吧,那人一向大度的,不会怪他误了时间的。
只是确实是他做得不太好,不应当做得这么匆忙。
按照原本的剂量试探,本来也还要些时日的,不过听到邀请,实在是动心。
但还是要再快些的,不然,要是来不及该怎么办呢?
宁善呼吸逐渐平稳,思绪万千也归为一念。
望君勿恼,来日,来日必当赴约。
翌日午后,宁善可坐起身来,只能吃些清粥小菜。不过,饭后之药倒是没那么苦了,送来的蜜菓,又较之前多了三五数。
“殿下,日后入口之物,老臣先替殿下过过眼。”徐太医站在宁善身旁,见宁善伸手拿那蜜菓,开口道,“殿下身体弱,有些东西还怕是不便入口。”
徐辛仔细瞧了瞧这物,“此物养身,有益脾胃。”
“不过殿下前几日吃的一些糕点,不利消化,甜腻过甚,殿下还是少吃些好。”
徐辛转过身,目光扫过连里:“连小公公也当叫宫人们注意才是。”
屋内站着一些侍奉宫女,连里听见徐太医叫他,连忙点头:“是是是,劳烦徐太医了。”
自那日一番话之后,宫人们全都知晓了,徐太医果真事无巨细,入夜后还劳心劳力替殿下调理身体。
也都开始盼着,殿下能早日好起来,到院里走走也是好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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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微凉,宁善一头青丝披散,几根银针之下,额上密布薄汗。
徐辛还在加着针,瞧见宁善抿紧发白的唇,便说起话来,“殿下,这——”他顿了顿,拦住将要出口的字,换了个词,又继续说下去,“积病已久,我每日替殿下扎扎针,殿下白日里不能把那白绸取下,近些日子,见不得强光。等好了,就可取下啦。”
“殿下要按时喝药,要喝了药,病才能好。”
或许是老了,徐辛和宁善说起话来,宁善笑着,觉着像是哄小孩子的语气。
不过在徐辛眼里,宁善可不就是个小孩子。
徐辛没有点破,宁善也不指明,每日扎针吃药,不去问究竟要花上多少时日。好像他就只是生了一场难以痊愈的病,唯有时辰是灵药良方。
一日清晨,有雀飞到宁善窗棂,叽叽喳喳地叫,对着宁善摇头摆尾,好似在抱怨:“好久没见你了,怎么最近都不出来看看我呢?”
宁善摸着他的小脑袋,跟他解释:“还要些时间才能出门,莫慌,莫慌。”
姜题进门时看见的就是这般景象,屋内天光清少,一人一鸟,鸟鸣人笑。
“殿下。”他唤他。
他却还立在窗边,面覆白绸,摸着那鸟,像是不愿过来,面上神情浅淡,半晌才问出一句,“你怎么来了?”
姜题就在榻上坐下,放下红木盒,自顾自地笑着说话,像极那只小雀儿。
“昨天夜里我想着,今日来还是不来,碰巧拾到一朵花。”
“我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起来数了一遍那花瓣,数到最后,那花告诉我,我是一定要来上这一趟的。”
“自然,我就来了。”
“想来殿下是不会厌烦我的,对吧?”说着,眼睫一扑一闪,盖住那发亮的狡黠眼。
“若是要怪,就只能怪那朵花了。倒是忘了,那是朵桃花,还是朵白杏?”
13
到底是粉桃还是白杏?
若是上辈子,宁善必定是会问出口来的,哪管知道那人不过是随手拈来一记玩笑,也想要一句笑言问回去。
越是不明晓心中情念之时,越是大胆直白得叫人心颤。
宁善只笑自己,这一世,可断然不能把那人的话当了真,全是徒劳。
向来是说得轻巧,那日一过,宁善去了后山寺,数月为期,带了连里,徐辛也跟着,为的是数月后的皇帝寿辰,吃斋念佛,清修祈福。
走得干脆利落,逃也似的,也未告诉他人。
宁善走的第二日,孔泊便收到了消息,又想起昨日夜里他家世子听完下面人传来话后的脸色,便走去寻人,见到姜题在院里小酌。
宁国的酒和姜国的也不同,入口处清淡,带一丝甜味,叫人好容易放下了戒心,再入口,甜味到了嗓眼,回味未及,一下化作黏着苦涩,烧得人胸腔滚烫,几乎要落下泪来。入口封喉,又像极了瘾,叫人停不住杯中之物。
这时又飘悠悠落下一花瓣,打碎酒杯里的面孔。
姜题仰头一饮而尽,那花瓣嚼起来带着点草木气,丝丝酸涩。
昨日夜里他听到的话也是这般滋味。
“殿下,九皇子宫内人并无任何可疑之举,也无人被处置。宫人嘴严,未能查出其他,只发现在一月之前,替九皇子治病的徐辛出了宫一趟,买了些药材。”
姜题想起那纸上写下的一整面药材名,才察觉,这宁国酒,像极了那宁国人。
引人贪求,却又要人不可急于事功,否则便只能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