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
个美梦。
宁善指尖舒展,想道,美梦也罢,他就让他在这梦里快活一生,自己只需看他快活,足矣。
一条路总是走得到头的。一轮明月升至头顶,宁善听着脚下沙砾摩挲的细小声音,越近竟越升出一股怯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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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手在袍袖里蜷起,呼吸都不自觉放轻放慢。
必定已经近了。宁善虽失了面前景象,却无比确信。
脚步一缓再缓,直到听见声响,一颗心才归了正位,名姓一下从心底冲上舌尖。
姜题。
“水……水……”那声音虚弱,带着些病气,但足以让宁善听清楚。
宁善一只手攥着狐裘,迈着步子朝那方走去,直到一副温热躯体撞到他双膝。一只带着薄茧的手抓住他露在狐裘外的手腕,拇指似是无意间摩挲着那寸皮肤,一刹间,像是酒液灌进了那处血脉里,火烧似的。
此时不过一个守卫在附近打着盹,吃不着热乎的,自然也没给好眼色看,自顾自休息着。
宁善放声叫人:“来人。”
叫了不少次,才把那懒兵从梦里叫醒,一副不耐烦模样。“叫……”,那人正要发怒,看清了面前人狐裘上的细致纹样,话顿时吞回了肚子里,诚惶又诚恐:“九,九殿下,有什么吩咐?”
“拿水和吃食过来。”
“是。”那人疾步跑开,很快回来。
这人将水和吃食递过去,便在一旁等着吩咐,只敢微微抬眼瞧瞧面前这景象。
九殿下矜贵身体,竟半跪在这无名俘虏身前,一点一点喂水和吃食,没半点嫌弃。
可真是慈悲心肠啊。他不禁慨叹着,又刮了这无名俘虏一眼。
这俘虏可真是走了八辈子的运,一身污秽破烂,脸都看不清楚是个什么丑样。说来,也不知道二皇子殿下为何把人放这儿。
他也只敢这样看看想着,大气不敢出。看着九皇子喂完这人,温声细语地问:“可是有些冷?”
那人点了点头,似乎是在发颤,整个人埋进九皇子怀里,脖颈骨节露出来,倒是比雪还要白净几分。
宁善边说着,竟是边脱下身上那千金裘给披到了那人的破布衣裳上。
“殿下,这……”
宁善将人扶起,吩咐:“这夜终归是冷了些,若是方便的话,还是寻个住处,不然总显得我大宁小气了几分。”
“是,是。”
宁善这一番话,让人无从推辞。
怀中人颤着站起,像是恢复了些力气,呼吸拂过宁善颈间耳畔,最后融进寒空里,留下雪片般的二字:“多谢。”
宁善站在原地等连里,人已走远,他却还咂摸着那两个字,一遍遍地,嚼出了甜味。
眼睫上倏地沾上点东西,他伸手去碰,那物就一下融在指尖,和着头顶一枚银月光。
是春日的最后一场雪。
4
一场病来得气势汹汹,连里伺候着床上躺着的人,止不住地担忧叹气。
这次跟着的太医姓徐,是个古板老头儿,煮的药都比平常苦上十分,殿下咽得困难,连那蜜饯也起不了太大作用。
榻上人此刻还睡着,二皇子已经来看过一趟,外边儿那群粗人闹出的声响儿也不小,怕是只以为这玉做的人儿半碗酒下肚,就起不来身了。
连里看着他家殿下昨日还带着点血气的脸,现下眼睫盖着,呼吸也浅,比昨天夜里的雪片还要透明几分,像是一不当心就要化掉似的。
也不知是把狐裘给了哪个人,给自己落下这病。还未见过那人,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到,但连里已经就这样把人给记恨上了。
宁善这病长,白天黑夜也分不出个区别,睡了醒,醒了睡,恍恍惚惚地,头昏脑涨,手脚发软,真像是要索命一般。
那药也真是苦到了心眼处,苦得浑身血脉都灌进了那滋味,发涩发酸。只有醒着时辰,嚼着蜜饯时才没那么难过,而又勾起心底一丝念头,想着这竟也算作好事。
这病来得正好,堵住他那纷杂心思,不去挂念太多,免得惹人怀疑,贪心过甚,怕是也惹人嫌弃。
不过算一算,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姜国那封文书怕是已经过了宁乘手里,也已经快马加鞭送到了王城。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宁善恢复清明那日天气晴好。
连里端着药进营帐,和宁善说着闲话。
“我瞧外头天气不错,殿下不如出去走走,也好去去病气。”
宁善嘴里还含着一口苦药,滑进喉咙里更是黏腻非常:“也可。”
“不过徐太医吩咐了,得让殿下把这碗药喝完之后才行。”连里端着盘蜜饯,瞧见宁善拧着的眉头。
外头的声音于片刻安静里传进营帐中:“姜国孔泊,听闻九皇子殿下近来身体抱恙,苦药入口,奉世子之命送来姜国特产蜜菓,以解苦忧。”
宁善伸向蜜饯果盘的手停住收回,眉眼间起了半分讶异,一瞬又被笑意压下。
“进来吧。”
一人掀起门帘,提着一方食盒,红木模样。躬身拜见:“在下孔泊,拜见九皇子殿下。”
“不必多礼。”宁善已经坐起身,披着身茶色狐裘,一针一线,无不精贵。
左右不过一番祝愿话。连里一旁候着,不明白这人是哪里冒出来的,拿过来那人手里的食盒,把人送走后才开口问宁善。
“殿下,姜国俘虏不是还押着?为何突然送来这东西?”连里打开那食盒,一层又一层,他也听过南地风气,这下才真窥见是何等精致模样,与他家殿下倒也般配。
“来给你送些吃食,还不乐意?”宁善笑着,眉眼病气像是去了大半,拿着块白色蜜菓,唇色似红豆。
大半蜜菓还是进了连里肚子里,吃时高兴,等到他知晓这蜜菓主人就是那害他殿下生了这大病的祸害,才后悔不已。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孔泊了结了差事,走回营帐里,瞧见那人还披着那身月白狐裘,喝着点清茶,慢悠悠喝完一杯才肯分点眼色给他。
“办好了?”
“办好了。”孔泊看这人一身懒骨,“这狐裘,你是打定主意不还给人家了?”
榻上人抬起一双眼,眼尾上飞,漫不经心地笑,不配那月白,更似艳丽红梅,枝头凌立,连话也是这般傲气。
“给了我,自然就是我的了。”
他瞧那大宁九皇子雅致隽朗,端的是疏淡矜贵,笑似春日晴。
他家这位却生来精致艳丽得带着去不掉的冷气,笑也三分寒。
偏叫寒贪人间暖。
不明,不明。
5
那日后再无接触,宁善也没有了出去走走,见见太阳的机会。
他这一病拖了许久行程,再加上姜国送书,眼下身份已是不同,须得以礼相待,自然是要行至驿馆才好歇下。
谁知才歇下脚,病气就又席卷而来。
病得多了,知觉都会迟钝不少。宁善脱了外袍窝在被褥里,喉头发痒干涩,一只手半握拳挡住口鼻,听见连里似乎在外头和人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