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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忙给了自己一巴掌。

想些什么呢,九殿下那眼,是要看那天机秘事的!

马车内安静,那封信被连里拿在手上。

“说了些什么?”宁善问。

“说是边关传了信儿,二皇子已经大胜而归了!”连里抑制不住地笑,“看这日子,怕是我们出发不久后就已打了胜仗。”

连里抬眼去看宁善,入眼是一张波澜不惊的笑脸。他展开那纸又瞧了瞧,掩不住的骄傲劲儿:“全是我们殿下贵人天佑,佛祖给我们送的信儿呢。”

宁善抱着手炉,心里却无分毫惊讶。

这与上辈子,没丁点儿变化。

纯乙十七年,姜国来犯,二皇子领军,两军交战,纠缠不休。朝中不知哪儿传出来主意——派九皇子去往边疆祈福,天佑大宁,必战无不胜。

此战胜负自有定数,他不过又碰了个巧,顺带,再遇上个人。

“殿下,那不如我们寻处地方落脚歇息,等着二皇子殿下……”连里收了那封信,喜滋滋地得出个主意。

不过话未说完便被宁善打断:“不必,如此便可。”

打断得迅速,藏着那说不出口的一点隐秘期盼。

车队还是放慢了原本就慢的速度,宁善坐在车内,大半时间总是昏昏欲睡。

一睡便做梦,梦到些繁杂旧事,自某一刻起便都没有了画面,归了满目漆黑,笑的哭的闹的,也都归了寂静。

梦里还要做梦,目盲者耳聪,刑场喧哗也听得见重物咕噜坠地,翻滚到脚下,自屈腰抱住一物,掌心猩红一股股下坠,留不住,染了一身,淹了一地,惊呼醒来,却无一人相伴。

在梦里又回到那古寺,一条山路台阶千数,望不见头,宁善独自一人走着,怎么也见不到那慈悲佛。

宁善魇在那梦里,被连里晃着摇醒。

“殿下,殿下,遇上了!二皇子和将士们押着些姜国俘虏,正准备扎营休息呢!”

脑袋里像是刀绞似的疼,宁善应了一声,按着太阳穴等着疼痛过去,听见外头传来的声音。

“九皇弟,住处已经为你安排好了。时辰恰好,不如出来用晚膳?”

这声音,是二皇子宁乘。

他好心好意的二皇兄——一个披着张人皮的衣冠禽兽。

宁善抱着手炉,慢慢起身。掀开帘子一走出去,一股黏腻贪婪的目光就落到了身上,在青天白日里阴郁得令人作呕。

像是没有半分察觉似地,宁善微微颔首,笑意融融地,抛出句话来:“多谢二皇兄了。”

那股目光更加放肆了,“你我之间,无需如此客气。”

宁善抿了抿嘴角,原本有些上扬的眼尾也跟着弯了弯,看上去更显几分乖顺。

跟在宁乘身后去用膳,那股目光一移开,宁善那嘴角就收敛下来,原本温润如玉的一张脸顿时锋利起来,和这荒野飞雪一般的锐寒。

他不疾不徐地走着,脚下踏着黄沙飞雪,整个人也飒然如风,瞧不出半分算计模样。

可他确是在想,上辈子,或许还是太客气了几分。

既然又活了一次,那就无需那般客套了,只是贬为庶民怎么够呢。

二皇兄这颗脑袋,他要亲自取。

想到这儿,他拢了拢狐裘。半张脸埋在温暖皮毛里,天真无害的一般模样。

3

一顿饭吃了许久。座上不少是自小就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的大老粗,从没见过宁善这般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娇公子,又因他身份特殊,气氛颇有些拘谨。

军营里吃饭少不了酒,酒肉入腹,便不再讲究虚礼。酒碗一空,拍到桌上,全不知道所言何物。

宁善由着连里给他布菜,吃得不多,坐在一众粗人中吃得慢条斯理,心思已经不知道飞到了哪片月下。

吃得差不多,他放下竹筷,席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一听便知醉得不轻。

“这战打得着实不容易啊,姜国那小毛孩还,还有几分手段。多亏,多亏了九殿下,佛祖才,嗝,佑我大宁。要是再晚一时半会儿,怕是……”那人打了个酒嗝,身旁人一掌拍到了他脑袋上,那人就一下趴到桌上,做梦去了。

宁善眼睫微动,朝着连里温声说话:“拿碗酒来。”

“殿下?”连里微惊。

“拿来便是。”

斗大的碗里盛着浊酒,宁善抱着碗缓缓起身,朝着席间开口:“我未上过战场,比不上席间将士们一番血汗相战。佛祖佑我大宁,也是因诸位英勇。我身子不好,只能小酌一口。心意真切,敬众位。”

“也敬二皇兄,多亏二皇兄领军一战,才得此大胜。”

说罢,躬了躬身,昂首抬起那碗,酒液入喉,辛辣刺激,溢出些来,沾了手指颈间,一片火辣。

说是一口,还是尽力饮下小半。

连里接过那碗,听见宁善开口:“身体缘由,我就先行一步告退。二皇兄和诸位将士们尽兴。”

席间静了片刻,又恢复喧闹景象。宁善也没听见宁乘有无言语,步子不急不缓,走出营帐。

越走脚步越发轻浮,两颊和喉间被酒精一蒸,飞红一片。喉头滚动,趁着脑子还有几分清醒,宁善唤了一声:“连里。”

“在呢,殿下。”连里应得快。

“你去用饭,我在外面转转,醒醒酒,待会儿就回去。”

连里惊诧,他哪敢离开殿下半步:“啊?”

“快去。”宁善话虽温和,却不容置疑,“你放心便是,军营里又无甚危险之人。”

连里不疑有他,急忙点头:“那殿下,我吃完饭就来寻殿下。”

“去吧。”

连里一走,远了那喧嚣处,四周除了风声,一片寂然。此刻大半人都在吃饭喝酒,没多余心思关心闲杂人等。

宁善披着身银白狐裘,皎皎月色之下行走,步子被心尖一念诱着迈大了些。

这条路说陌生也陌生,说熟悉也熟悉。上辈子他只真切走过一次,梦里却走过千万遍。

梦里每走一遍,那人眉目就要清晰不少。

宁乘那阴暗心思,宁善上辈子隔了好久才明白过来——寒天荒野营帐外,故意把那人一人同其他姜国俘虏隔开冷待,明明知晓那人是姜国世子,偏还要装作一副无知模样,不过是为了泄愤。

他也是一身金贵,可在姜国过得也不太舒坦。宁善上辈子这时丁点儿不知,后来才逐渐清楚几分。

姜国大王与王后乃是少年夫妻,情谊深厚,宫中妃嫔甚少,可终究抵不过权势纠葛,生了嫌隙。他是姜国王后之子,本是矜贵嫡子,王后却因产子而死,姜国大王因此更是冷眼相待。

虽有世子之名,志却不在朝政,喜好天下风流雅事,更是为人不喜。一朝开战,又被推到战场,二弟退逃,留他作了俘虏。

最后,竟是连命都搭在了大宁这异国他乡。

指尖被压得发白,酒意褪去些许,宁善才清醒了几分,步子逐渐放缓,一步步踩得踏实。 网?阯?f?a?布?页?i???ǔ???é?n???????????????????

若是不踩实一些,这重生一遭,总像是恍惚间做梦,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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