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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界内的精邪疾厄,受功德供养。

他此时正站在玉墀之下,微微抬目,恭谨地仰探向殿堂深处,隐立在屏幔后方的宝座。

“不知君上召小神来,有何差遣?”

洁白凝霜的麒麟纱柔软通明,无风亦可轻扬曳动,在稍显昏暗的内殿,散逸着淡淡光辉,宛如泉帘波幕。

映在屏幔上的身影,静谧挺拔,高耸崴嵬。

那方安坐着的,是峨冠博带、神纹华袍的天君帝高阳,也是现任掌管着九重天的至尊。虽未露全身,但天君脚下踩着的那双云底金履却明晃晃示现。北玉南珠,昆海灵石,错落有致地点缀其上,繁复华美中又不失神性的威仪,庄严且尊崇,透着不可僭越的意味。

此刻的天君,也在隔着纱幔打量着久未召见的太常。

他手中盘玩着某物,乍一瞧,似是只紫金铜雕琢半成的玄武神兽——不知龟身去向,唯余乌蛇盘卧其上,蛇身自内而出,紧紧缠绕着龟壳,端的是有首无尾。在它表面刻满了玄奥的纹路,似祥云又似某种诡秘的符文,蕴藏着幽幽苍然。

“灵魄珠现世了。”

天君缓缓开口,声音自屏幔后传出,既轻慢,又深沉,似山巅回响般,有种压迫的穿透力,直落入太常耳中。

他微微一怔,面上闪过讶然,对这话中之意稍作参详了番,俄尔询道:“君上所指,可是从前玄狐的那颗?”

天君:“若无意外,当是那一颗了。”他将玄武摆件搁置在象牙几案上,转而伸向一侧的匣柜。寻摸半晌,从多宝盒里取出一枚乳青色的香丸。

天君手指轻点着阖目卧眠的蛇头,只见它缓缓睁开双目,露出一对幽蓝碧青的晶石竖瞳。

乌蛇浅浅抬起颈首,微微张口,吐出鲜红信子,慵懒地扭转着身体。伴随着它的苏醒,一直隐匿的龟兽终于现出身形,自壳内伸出了头尾四足,摆动几下,便在案台上稳稳撑住了身体。

龟蛇合体的古兽玄武,由此方显神韵。

紫铜龟首前倾,伸向天君手执的香丸,犹似活物一般,寻着味道将那香丸吞食入腹。随即那对豆米大的乌金瞳闪过弧光,几乎是同时,乌蛇立身而起,重重叠叠地缠绕着盘踞,越来越快,倏忽间,化作一樽博山,落座在龟背之上。

七彩琉璃的山壁,内里蕴藏着另一番天地景象——苍穹山海,飞鸟走兽,琼楼玉宇,道道烟云升腾萦绕,盘旋于山脊间,似蛇身游弋穿行,灵动而妖冶。

顶着博山秘境的玄武,周身笼罩着自琉璃炉中飘散而出的烟峦,显得愈发幽暗古朴。

降真瑶草的香气悠悠散漫开来,本该是安息凝神的效用,太常却没由来的抑闷,隐隐有些躁意抗拒。

他晓得天君所说的‘意外’所指为何。然近千年来,并未有五灵从幽都出没,而上一回,却是他从玄狐那失了手…

“玄狐死前,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灵魄珠封印藏了起来,如今现世…想是被谁误打误撞破了封禁?”但无论如何,总不会是她自家解开的……

太常记得十分清楚,当年自己与玄狐交手时,她竟出乎意料地弱势。虽则他在这之前,曾使了些手段,耗掉对方几分修为,但那绝不至于叫她灵力亏空殆尽的地步。彼时,他想尽办法都没能逼她交出灵魄珠,甚至用上了弑神刃,断其每一处关窍,尽毁其丹元,却也没问出珠子的下落。

这之后他便猜测,玄狐是将大半的修为都拿去藏珠了,她压根就没准备给自己留活路,当然也不会妥协缴珠。

灵族羽化身死,是否会再转世重生,这并非一定的事,都要看天道造化如何。

但关于幽都五灵,是存在另一种说法的——传闻五灵身死而神不灭,生生不息,若一世消亡,历经万年沉寂,方能凝神重生。

所以无论这传言真假,那都需得万年之久。

太常思来想去,随即没头没尾地补上一句:“她当年,的确是死了的。”至少在他的记忆里,是这般结局没错……

“想来灵魄珠,是旁落谁手了。”他有些犹疑,“君上之意是…”

玉座之上的帝高阳,觑目瞰向长阶下的太常,深如渊的枭眸虎睛隐有晦暗闪过,只一瞬间便消散不见。

“本君只能依靠灵魄珠之间产生的感应来推断那枚珠现世的大致方位,具体是何种情况,还需得劳上神走一趟,替本君瞧瞧,才好做定夺。”

说罢,他弹指轻拂,寄出一道灵光,落于太常面前,“带着它,会助你寻迹。”

那是一把五岄鎏金锁,内里嵌着少许灵魄珠碎片。

“是,小神自当尽力。”

太常不敢再多瞧那仿佛下一刻便会将他吸纳入腹的玄武琉璃炉,颔首接过金锁宝器,顺势拱手,转身离开了九霄宫。

关于灵魄珠,至今为止,太常也不晓得这位天君已得了几颗珠,更不晓其觅求灵珠的目的究竟为何。

据知,上古时,灵魄珠不曾现世。

灵魄珠相聚和,可开启太虚的传闻也是从那场腥风血雨的鏖战后才渐渐流出——据说连女娲补天的五彩石原是灵魄珠所化,虽然彼时的天书记载有言娲祖明确地否认了此说法,但谣言依旧愈衍愈盛。没有最荒唐,只有更荒唐。但无论多荒唐的传闻,都没有被印证过。

在太常看来,天君对灵魄珠的执念,其目的恐怕非是口中所言——稳固六域。

……

……

且说人间,自打十三与寅初相认,也算是过了明路,堂而皇之地入住了他僦的旧屋。

既知晓,寅初自然不会让她委屈在偏室,而是理所应当地将主卧让了出去。

十三没有拒绝,可以论定为习惯使然,她从来都不需要拒绝他给予的关照。

在世俗眼中,孤男寡女非亲非故,未论婚嫁便居于同一屋檐下,即便大周的民风再豪放,也是不好摆在明面上的事。寅初好歹是个读书人,又是随师修行的,这般有违纲常伦理的行径,从前不曾有。可如今,面对十三,那些个原则是一破再破,生怕所谓的俗世规矩拘着她半点。

十三也非是个不讲理的。至少在这方面,她一向是不由他困扰。

早在一开始,她便同寅初立下承诺,自己只在他独身自处时出现,若是有旁人在,她会像之前那般,隐匿在某处,若无特殊情况,不会轻易现身人前。

这样决定,是她不想重复上一回的教训。

除了寅初,她本也没打算同其他人产生瓜葛,没有瓜葛,便少了威胁,也少了背叛,更少了那捉摸不透的因果牵扯。虽然不晓得他同自己到底有何未知的前尘,但眼下,她只想陪着他,走完他的凡尘轮回。

若可以,她希望他世世平淡顺遂。

……

有了十三的陪伴,寅初那一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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