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辚辚和甲胄碰撞时发出的金属之声。

暮鼓敲响,声音辽远而庄严,于广袤苍穹的凝视下,传遍这座城池的每一个角落。

晚霞如绚丽织锦,点缀墨蓝天空一角,橘红光芒映照华丽车厢,顶篷垂坠的丝质流苏斑斓闪耀。

直到所有宫廷侍卫消失在街角,众人才如梦初醒,交头接耳。

关于荣安公主的话题,连串落入林泛耳中。

什么“三议公主”、“公主入朝”、“公主与探花郎的二三事”,他在上午时已经听过一遍,再听一遍还是没放在心上。

谢明灼回到皇宫,父母兄长正等着她用膳。

挥退宫人后,她卸下一身端肃,懒洋洋歪靠在宽椅上,捧着汤碗小口喝着。

“累了?”孟绮往她碗里舀了挑过刺的鱼块,“累了就早点吃完回去休息。”

谢明灼笑笑:“还好。”

只是跟家人在一起,可以肆意放松。

“今天去京营,感觉怎么样?”谢明烁挤眉弄眼,“有没有在将士面前大杀四方、霸气侧漏,收获无数小弟?”

“……”

谢明烜锐评:“你不写小说真的可惜了。”

“谁说我不写?”谢明烁白他一眼,“报纸上第一部连载话本,不就是我亲自写的大纲?”

说到报纸,谢明灼便坐直身体,问:“报社收到的信件都整理了?”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他从屁股旁边的椅面掏出一只宽匣,“写得有见地的都在里头了,吃完饭一起看。”

方才衣袍挡住,四人还真没看见。

“明早朝会,那些官员就要当堂‘答辩’了,我得仔细看看,免得被他们带沟里去。”一想到有些官员要吃瘪,谢长锋就相当期待。

“梁王案的相关人犯都已押解入京,你们有什么打算?”孟绮问。

几人全都看向谢明灼。

“依律判决便可。”谢明灼没放在心上,她更在意的是空缺下来的官职,该如何平衡。

陆敛已查明,河南巡抚郭端、按察使樊诚、左参政韩敬益等一众官员,与大通车马行的当家马咏飞官商勾结,欺上瞒下,中饱私囊。

其罪当诛,并抄没家产,家眷皆流放。

所幸他们只是被钱财诱惑,在马咏飞的怂恿下,故意违反朝廷政令,就是为了提前囤积粮食,发灾难财。

他们并不知晓,马咏飞参与了梁王谋反案,这才避免了株连九族。

而马咏飞和汪鑫等直接参与谋反的人员,皆诛其九族,抄没家产。

德安府知府汤嵩,为攀附权势,多次替梁王府遮掩罪行,判死罪,家眷流放,家产充公。

其余帮忙掩护的官员,以同罪论处。

安陆县知县樊必清,纵容其子欺男霸女,与行帮同流合污,黜其职,与其子一同流放。

何县丞与大通车马行过从甚密,撤职查办。

如此,空缺下来的职位,不下十数位。

不少人获悉第一手消息,已经在疏通关系,就盼着朝廷的任命,素日里一潭死水的官场,开始了波涛暗涌。

个别位子,谢明灼心中已有人选。

至于剩下的,端看他们如何争夺。

第66章

◎朝会辩议◎

闲置三日,朝会再次开启。

谢长锋昨天熬夜翻阅报社的信,过了一遍脑子,可惜睡一觉后,已经忘了七七八八,只剩一些模糊的印象。

好在有勺勺陪着他,他一点也不担心。

吴山青捧着红木托盘,在班列中穿梭,从前到后,收上来的奏本堆得老高。

托盘呈上御案,谢长锋随手翻开一本,看了一页便皱起眉头,假大空,扔掉。

又翻开一本,高高在上,扔掉。

他扔一本,底下朝臣的心就抖一下,连呼吸都放轻了。

谢长锋连续翻了五本,均露出不耐烦的神情。这是勺勺教他的,为的是震慑这群心思深沉的老油条。

五本之后,他不再翻阅,目光落向户部尚书袁观德。

“袁卿,你来说说,全国有多少私人矿场。”

私人矿场并非私人拥有所有权,而是经官府许可,承包矿场作业,采出的矿料,一部分要上交官府,经营矿场所得也需向朝廷缴纳税款。

当然,金、银、铜矿不在其列。

矿税的征收由户部负责,但与田赋、人丁税相比,它的管理并不严密。

田地和人口,大多能准确登记造册,矿产却不然。

启朝尚未开发的矿藏有很多,被私人发现并占为己有的例子不在少数,官府很难做到及时勘探并登记于册。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不过袁观德这三天也做了shsx不少功课,便恭敬回道:“禀圣上,登记在册的私人矿场,二千五百八十六座。”

“矿税如何征收?”

“征收实物,三十税一到值百抽十不等。”

因本朝吏冶太烂,浪费人力财力,多位先祖皇帝都曾反对开矿征税。

但在利益的驱使下,各地矿课都相继发展,每一位皇帝当政期间,皆对矿课有所改动,便出现了不同地域和不同种类的矿藏,其矿税皆有差异。

甚至存在有些矿场支不抵收的情况,或矿场产出太低,或矿头监守自盗。

总而言之,对朝廷来说,矿藏开采越多,负担越重。

民夫多被征用采矿,田地无人耕种,粮食短缺,田赋锐减,国库空虚,从而恶性循环。

故矿税制度要完善,开采技术也要改进。

谢明灼一针见血:“每座矿场每年能够产出多少,袁尚书可知?”

“这……”

袁观德语塞,就算有登记,他也记不住啊。

“不知产出数量,如何征收?莫不是矿头说多少,征税的官吏就信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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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观德额上冒汗,这是难免的呀,谁也做不到天天盯着矿山产出吧?

“荣安,你问这些,可是有什么想法?不妨同众卿说一说。”谢长锋满脸慈爱。

跟方才看奏本的不耐烦形成鲜明对比,众臣心中不免发酸,可谁叫人家是父女。

谢明灼转身看向朝臣:“诸位都是我大启的英才,能跻身这座朝堂,不可能想不出一条良策,你们大可畅所欲言。父皇,不管他们说了什么,可否恕他们无罪?”

呈交的奏本不重要,她让这些人写策论,不是为了给自己看,而是让他们中间的有心人,能够更加深入地去了解。

有些话,在朝堂上说,比写在奏本里更振聋发聩。

端看谁有这份胆量。

谢长锋颔首:“今日之朝会,众卿可畅所欲言,朕恕尔等无罪。”

众臣皆跪地谢恩,却无人敢出班禀奏。

谢明灼在心中数数,数到五十九时,终于出现一道声音打断。

是一个样貌并不起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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