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夸了他一句,而后道,“大人,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

“是什么?”

“阿磬的娘身体不好,有天我给她送药,发现她眼睛红肿,应是刚哭过。”

郎磬:“我娘哭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整天就知道疯玩,知道什么呀?”

郎磬低下脑袋自责,如果他能早点发现爹娘的不对劲,是不是就能早点知晓真相?

“我说笑的,”徐青琅揪揪他的腮帮子,“是坏人太坏了,跟你没关系。”

姜晴抱臂,煞有介事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见没人回应,她无措放下手臂,问:“我说错了?”

冯采玉摇头:“没错。”

但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呀。

谢明灼也伸手捏了捏郎磬的脸,“先回去休息吧,等到了浮梁县再说。”

郎磬乖乖道:“好。”

夜色已深,几人各自安歇。

谢明灼躺在床上,她入睡慢,一时半会儿进入不了梦乡。

驿馆房间都已熄了灯,黑暗笼罩下万籁俱寂。

谢明灼听力敏锐,总觉得有哭泣声隐隐约约传来,但再用心细听,又消失了。

她翻了个身,继续睡。

即将陷入梦乡时,哭声又传到耳边,她无奈睁眼,翻身下床。

外间姜晴先听到里面动静,惊醒后进来道:“二娘子要什么吩咐一声便是。”

“有人在哭。”谢明灼说。

姜晴一愣,随即叹道:“这都第几个了?”

她们一路途径不少驿站,有破败简陋的,也有宽阔敞亮的,但无一例外,每一个驿站里的驿夫都被沉重的劳役压弯了脊梁。

他们是驿站的劳工,接待的是来自各地的官差,遇上心善的能轻松些,若是遇到心狠傲慢的,要么是无穷无尽的驱使和刁难,要么是巧立名目的索要和盘剥。

官差住宿不仅不用花钱,还能用权势逼迫驿站的驿夫奉上所谓的孝敬银。

驿夫苦不堪言,逃亡者越来越多。

大多数都已失去了哭泣的能力,能哭的基本都是新来的。

驿站原本的功能是公文传达、军情传递和货物转运等,如今已渐渐变成了住宿官员予取予求的后花园,甚至盗用驿符、公器私用的也不在少数。

谢明灼这一路见识诸多,眼下她无力改变现状,但不能对问题视而不见。

梁王造反的问题已经解决,亡国危机暂时解除,她本可以放松一段时间。

可随着见闻的增长,越来越多的问题也浮出水面。

改变整体的风气,需要一步一步循序渐进,但事情发生在眼前,她也不能坐视不管。

“叫老杨去找人。”

姜晴立刻领命,却也心疼自家主子。

这些官员能不能争点气,别再让公主连夜审人了!

【作者有话说】

真希望能拥有勺勺的精力,日码十万![化了][化了][化了]

第54章

◎浮梁瓷商◎

浔阳驿站的驿卒有上百人,他们分工明确。

一部分驿夫专门传递公文和紧急军情,朝廷的六百里加急或八百里加急,都有他们的身影。

还有一些技术工种,比如专门饲养马驴的马夫和驴夫,驾车的车夫和做饭的厨夫等。

库子管理物资仓库,防夫负责驿站和仓库安全,看囚夫负责看管过往囚犯。

以上驿卒多多少少能捞些油水,算不上最劳苦的,最劳苦的当属轿夫和杠夫。

他们是驿站的最底层,一辈子都以卖力气为生,受驱使最多的也是他们。

浔阳驿的杠夫只有三十人,白天做着最辛苦的活计,晚上却只能睡在最简陋的草舍里。

草舍用泥土垒成,屋顶盖着茅草,秋风一刮,茅草经常被卷起几层,到了下雨天,草舍就成了水帘洞。

他们结束一天的劳作,顾不得身上的汗馊味,直接躺到大通铺上,挨挤在一处。

“小子,别哭了。”

“呜呜呜呜。”

“有啥好哭的?”粗糙的手掌啪一声打在年轻人肩上,“总要习惯的。”

年轻人缩了缩肩膀,哽咽道:“可是大林叔要死了。”

“死就死了,活着反而受罪。”

“……”

年轻人又哭了起来。

“行了,别哭了,等明儿一早,咱们求驿丞请个大夫。”

年轻人哭道:“来不及了。”

其余杠夫便也不再管他,身体累到极限,眼睛一闭就能入眠,就算有人在旁边哭哭啼啼,也不影响他们睡觉。

忽然一道敲门声响起,在寂静的夜里叫人心头一跳。

年轻人哭声顿住,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到敲门声再次响起,他才哑着嗓子问:“谁?”

“开门,驿丞要见你。”

年轻人不疑有他,慌忙下床开了门,尚未看清来人什么模样,就被人提了衣领往前走。

他生得瘦弱,个子也不算高,在杨云开的手下,像只不敢反抗的小鸡仔。

夜色漆黑,他看不清杨云开的衣裳,但能瞧出这条路并非通往驿丞的住处,而是通向大官贵客居住的上房。

怎么回事?

直到被带进灯火通明的房间,看到房中坐着的锦衣卫,他才明白过来,拎他过来的是锦衣卫千户!

这些锦衣卫来得不算晚,带的行李也不多,没指使驿夫搬动,而是自己动手提到了房间。

没一会儿,整个驿馆都知道来了锦衣卫大官,驿吏特意交代他们,一定要小心行事,千万不要冲撞了这几个大人。

好在他们进了房间后,也没使唤人,绷紧心神的驿夫们全都松了一口气。

要是过往的官员都这般好伺候就好了。

“大、大人,小人拜见大人。”

年轻人跪趴在地上,额头紧紧抵着地板,唯恐大人以他行礼敷衍、不敬官员为由,叫他赔钱道歉,再打他一顿。

见他怕成这样,谢明灼便没立刻叫他起身。

“你叫什么名字?”

“小、小人王小河,请、请大人吩咐。”

谢明灼:“方才是你在哭?”

“是……大人饶命,小人不是故意打扰大人的,小人该死,小人给大人恕罪,小……”

“行了。”姜晴厉声打断他,“大人问什么,你答什么便是,多余的话不要说。”

王小河吓得一抖,颤声道:“是小人在哭。”

“为何要哭?”

王小河已经懵了,他根本没有多余的脑子去想为什么隔这么远,大人还能听到他的哭声。

他老老实实道:“大林叔要死了,他很照顾小人,小人心里难受。”

“他出了什么事?”

“发热了,浑身烧得滚烫,再烧下去,不死也会傻。”王小河眼眶又湿了起来。

谢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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